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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滑天下之大稽

  倪光南在張樹新的指引下進了辦公室,跟著一起進來的還有另外四名男子,至于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瀛海威這邊張樹新沒讓其他任何人進來,只有他自己,然后就是孟謙,辦公室里總共六個人。

  “倪院士您好。”進門后孟謙謙卑的上去打招呼。

  “這位就是孟總吧。”倪光南和善的笑著,“聽張總提起了你不少事,很讓人感興趣啊。”

  “哪有哪有,瞎鬧騰罷了,您叫我小孟就行了。”

  “誒,這個總是你用實力爭取來的,有什么可不讓人叫的。”倪光南示意大家入座,“由于行程安排,今天不能在這里久留,聽張總說,孟總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我談?”

  見倪光南直接進入主題,孟謙也不含糊,立馬表態,“是這樣的,我有非常強烈的意愿進入硬件市場,但我想做的不是一個售賣硬件的企業。

  我想有自己的核心自主技術,尤其是在半導體領域,我知道倪院士是這方面首屈一指的人物,所以就很想得到倪院士的一些指點,甚至,如果有這個榮幸的話我特別希望倪院士可以以任何一種形式來幫大風科創主持硬件的發展。”

  在聽孟謙說話的時候,倪光南一直都是保持著微笑,也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原來如此,不過我聽說孟總現在做的游戲和即時通訊收益還是挺不錯的,為什么會對硬件感興趣呢?

  而且,為什么你要去考慮自主技術呢,這可是一件非常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說,還不一定會有結果。”

  “我想搞自主技術,核心就是兩個原因,一個是我們該做,一個是我們能做。”

  孟謙說完見倪光南正要喝茶,停頓了會兒等他喝完再次開口,但這一微妙的細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先說說為什么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在硬件這個領域,我們的落后是真實存在的,攻堅高精產品的難度也是實打實擺在那邊的。

  正如做個芯片說實話也沒那么難,但要做個高端芯片,就會很難,可是這種難是不是絕對無法克服的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前輩們用6年造出原子彈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很多問題。

  相比于設計生產,我個人倒是覺得另外兩個東西可能更難,那就是專利和標準。還是拿芯片來說,我們華夏現在如果要造商業芯片,我們連一個自主商用架構都沒有,我們所設計的芯片幾乎不可能繞過米國所布下的流氓式專利壁壘。

  好,我們退一步說,我們就從商業架構開始自主開發,從底層開始全面繞開米國的專業壁壘,如果投入足夠也是可能實現的,可問題是,米國利用專利壁壘打造了全球標準壁壘。

  我們繞過他的專利所設計的芯片卻繞不過他的標準壁壘,我們的芯片根本沒有市場,甚至在國內都不一定能有人能幫你消化,只能在倉庫里放著。

  所以我為什么說我們現在該做,就是因為你給米國的時間越多,他可以打造的專利壁壘和標準壁壘就會越完善。

  也正因此,說現在窮不要搞研發等以后有錢了再搞研發的思想在我看來就是四個字,目光短淺。

  或許你現在只有一個億,20年后你就有一千個億,但是等20年后人家銅墻鐵壁般的專業壁壘和標準壁壘擺在那,你那一千個億還真不一定能有現在這一個億有價值。

  除非你能利用自己的專利設計出真的性能好到讓整個市場折服的產品,讓大家為了你的性能放棄國際標準,可這個事情的難度可想而知,我們現在連人家已經做出來的產品水平都達不到。

  只有趁著米國這個壁壘還沒有完全搭建起來,我們越早進行自主研發,越早擁有自己更多的專利權和市場份額,才能在未來保證自己真正的競爭力,否則,我們很可能在科技領域永無出頭之日。

  霓虹國當年半導體產業巔峰時期為什么能吊打米國,是因為當時整個半導體產業的整體水平是落后的,發展空間也很大,霓虹國當時的專利比米國還多,米國根本搭不起什么壁壘,可那樣的好時代,在量子時代到來前,只怕是不會再出現了。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能早一點進入這個市場就早一點進去。

  說到了霓虹國,我正好來談談我第二個觀點,我們能做。有一個觀點相信倪院士很清楚,說的是我們就算發展自主技術,做出來了也會被米國打壓,成為第二個霓虹國,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首先我是認可前半句話的,畢竟西方是叢林法則和零和博弈的絕對推崇者,對他們的大度和大愛我不抱有任何希望。

  但我不認可后半句話,華夏不會成為第二個霓虹國,我堅信華夏有能力去應對來自米國的壓迫,至于原因,很多人應該首先會想到的就是市場,是人口紅利,是消費力,是地大物博。

  我個人可能有一點不太一樣的想法,如果要說消費力,霓虹國鼎盛時期一個島國的消費力真能抵得上我們華夏整個的消費力,要說人口紅利,印度同樣擁有人口紅利,要說地大物博,楓葉國地方也不小,但為什么他們都不得不去做小弟了?

  因為有一樣東西是華夏獨有的,那就是五千年的歷史,這個東西乍聽之下非常虛,幾位且聽我稍微論述幾句。

  五千年歷史為什么到底給我們帶來了什么,扒開表層去看的話,我同樣提煉出了兩個核心,第一是經驗。

  這個經驗是全方面的,就比如說西方學者一直贊嘆的儒家思想,他們驚異華夏是全世界歷史上唯一一個曾以禮治國甚至還治成大國的國家,其他國家曾經都是以宗教治國。

  但事實上我們華夏也曾以宗教治國,甚至道家,法家乃至墨家都曾在華夏有過高光期。

  為什么最終儒家成為了我們現在的核心思想,為什么宗教在華夏能存在卻不能成為大部分人的信仰,那是因為5000年的歷史為我們一遍遍實驗之后淘下來的結果。

  類似的東西在這五千年之間還有太多太多,我們的先輩們用了五千年甚至現在來看可能更久的時間在不停的幫我們沉淀思想,沉淀方法,沉淀工具,而這些通過了數千年沉淀下來的精華,刻在了華夏后人的骨子里。

  無數次的王朝盛衰史能讓華夏一個小兒郎可能都比某些國家的官員更懂得如何治國安民。

  無數先人的生活百態也讓華夏人知道幸福是靠雙手奮斗出來的,讓華夏人明白務實的道理。

  這數千年歷史為我們沉淀了太多太多的經驗,如何面對對手,如何面對盟友,謀略,技巧,方法,太多太多,這些經驗可都是精華。

  這筆文化財富,全世界只有華夏人有,只可惜很多華夏人完全不自知。

  第二點,華夏歷史給了華夏人自信,五千年的盛衰延續在潛移默化帶給華夏人的,是一種大國自信,是一種大國歸屬感,以及一種大國骨氣。

  所以大部分的華夏人,尤其是接受過華夏教育的華夏人,他們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不會給任何人做小弟。

  我泱泱華夏給別人做小弟?滑天下之大稽!

  但同時,華夏人又知道務實,知道奮斗,知道該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國,絕對不是口頭喊喊或是躺那做夢。

  這就是我的個人觀點,市場也好,人口也好,土地也好,這些都是支撐華夏不懼怕任何對手的客觀條件,但真正能讓華夏成為大國,讓華夏人在世界上昂首挺胸的,是我們的文化底蘊帶給我們的文化力量。

  這股力量很虛,卻真實存在,并且威力無窮。

  所以,自主研發這件事,我們華夏人,該做,更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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