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前半,天打雷劈,只需想辦法挨住不同形態,不同打法,不同規則的陰雷即可。
但后半段還需要釋放法則,開放心中世界,讓自己的世界也承受住天劫雷火的考驗,
讓積累的法則借由天劫之力,無限擴張至天劫牽動的宇宙大域。
最終法則合道,新世界誕生…
唔,這是正世界渡劫成圣的流程,若在反世界,還要額外經受一重考驗。
便是,反世界法則與正世界相反,
成圣的過程也截然相反。
正世界需要積累,需要醞釀,
直到攢到足夠多的神通、功德、因果、氣運…凝結道果。
道果瓜熟蒂落,再經由天風地火的考驗,趁機汲取營養破殼而出,孵化大道。
可反世界需要先釋放,無窮無盡,無邊無岸的能量先放出來,直放出到超過萬有斥力效應邊際的區域,讓引力達成主導,然后再在這片區域構建法則,凝聚世界…
就仿佛那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千古謎題。
正世界是先有蛋,然后用蛋孵出雞來;反世界卻得先來一只雞,然后用雞下蛋…
怎么可能嘛!
沒有積累,如何放出?
銀行里沒有存款,怎么花天酒地?
反世界,根本就不可能成圣!最多也就是九境巔峰的魔主罷了!
大日能夠在反世界成圣,
和魔波旬王一起,成為為數不多的例外,不是因為他真的逆天,達成了反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是因為祂正世界有根本,祂是佛祖的化身!
不,準確的說,祂是佛祖斬斷的惡念,被放逐于反世界的禍根。
雖然被斬斷了,且相隔了遙遙宇宙,但某些玄妙的聯系并沒有中斷。
神魂之玄奧,生命之神奇,即便圣人也不能說完全堪破。
于是當佛祖正世界成功合道成圣,創立極樂大域,大日也在反世界生出感應,遙遙受其輝澤,成就了準圣。
所以這準圣是用正世界的道,成就了反世界的果…
不是佛祖親自割斷的法身是不可能有此際遇的。
也因為受了佛祖恩澤,所以上限就是準圣,除非有一天祂成功干掉佛祖,翻身上位…
至于另一位魔波旬王,
雖然不是佛祖割掉的化身,同樣另有際遇,
并非正兒八經的反世界成圣。
所以葉寒鬧騰的雖歡,
大日只是面皮抽搐的看著,并不多做干涉。
反世界成圣是不可能的,渡劫自然也是絕不會成功的!
要么陰劫之困始終不散,將葉寒打到灰飛煙滅;要么…他僥幸用了什么脫身之法,成功擺脫天劫追殺,但也必定遭受重創,神魂消磨。
到時候自己再出手,不費吹灰之力!
大日算計的明明白白,安排的清清楚楚,直到邊上龍樹臉上大變,十分尷尬的表示,庵摩羅園出現了異象,那法螺…
神念橫掃,大日瞬間明白了狀況。
法螺靈魂被壓,法身粉碎,竟然還沒死,而且借著某種蛻殼妙術擺脫殘軀,建了一條反向通道。
庵摩羅園將眾光頭定住的吸力,便是來自于法螺。
不過還多虧了大日的幫襯,不是祂的障眼法迷惑了一幫大能的心智,他們不至于被吸的動彈不得了,才發現法螺的異象…
其實轉化早就開始了,是準圣的隔離坑了他們。
所以,法螺這是和那葉寒聯手了?
反世界尋不到無窮無盡無邊無岸的能量,混沌魔軀的魔胎塑形也難以滿足要求,便干脆跨越宇宙從正世界搬運?
想法很好…可是,來得及嗎?
就靠一道橋?
無疑是杯水車薪,吸管加油,根本不可能的事!
“讓他吸。”
“可是庵摩羅園…那爛陀寺…還有我…”
讓他吸,庵摩羅園跟那爛陀寺可就毀了。自己一生的心血,還有正世界的法體…
“之前法螺中亂戰,那么多人,不乏巔峰九境,會真的看不出絲毫端倪嗎?”
但沒有一個人質疑或是抗議,為什么?
不是他們看不明白,是看得太明白了,所以什么也不說,等離開庵摩羅園,就未必了。
借這個機會,不是正好殺僧滅口,一了百了?
龍樹肝都在顫,這可是麾下大半的弟子,還有眾多關系親近之人啊,雖然入魔的只是部分,終究可以借力不少…
當然還有自己。
“龍樹,你就是這么瞻前顧后,左右搖擺。決心禮佛卻不夠虔誠,巧舌如簧卻立不住根本,想入魔成圣,又舍不得這點基業…”
大日探手出來,一道佛印打在龍樹身上,穩住了他漸漸要被馬桶吸走的尷尬,繼續說道。
“你看其他入魔者,有哪個如你一般拖拖拉拉的。”
庵摩羅園和那爛陀寺毀了又怎樣?
正可以將所有責任推到葉寒頭上,然后一瓢臟水潑給道門…
說此子年輕氣盛,因和佛門起了齷齪,便悍然行此瘋狂之舉報復,將那爛陀寺和眾多高僧大德一起卷入魔界,簡直惡貫滿盈!令人發指!
但僅憑他一個小小七境,有能力獨自做出如此夸張之事嗎?
不可能的!一定有人助他!
而除了此子出身的,后來又頗受照顧的,完全能夠與佛門抗衡的道門,還能是誰呢?
佛門、道門關系本來已經十分緊繃,由這一點破裂,說不得轉眼就生出一場波及多重顛覆六域的亂戰!就仿佛之前那些紀元一樣…
到那個時候,兩門皆有改朝換代的可能,自己推倒佛祖成就唯一圣位的機會,不就來了?
大日劇本都寫好了,只等葉寒渡劫失敗!
就算佛門道門比較理智想要追查真相,在這無間魔域,真相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喜歡搗亂的波旬王知道都不會作怪的,反而會竭力幫自己掩飾,讓一切變的順理成章,魔衣無縫!
大日算的清清楚楚,盤的明明白白。
只是對本體在正世界無法成圣,那入魔之軀在反世界同樣無法成圣的事,絕口不提。
不過龍樹也沒心思知道了…
他已經明白了大日的心意,雖然也是巔峰九境,雖然也是一代宗師,雖然已經入了魔道,對于大日的勃勃野心,他仍然感到心驚。
或許大日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太不堅定了,什么事都左右搖擺,所以道叫中道,論叫中論,凡事不敢做盡做絕,以至于遲遲難以入圣…
可脫離中道,就意味著既往的積累全然沒有了意義。
雖然修行境界還在,想要成圣卻必須另辟蹊徑重新積累,甚至如果情況極端,以往的修行境界成為負累,真的必須將一切推倒重來了…
自己能夠做到嗎?舍得嗎?
龍樹光頭上汗如泉涌,心旌動蕩。
就在他猶豫的功夫,法螺的涵虛通道對庵摩羅園的抽吸已經開始了。
龍池水變成了龍吸水,不由自主投向通道入口;
八部天龍被吸的成了面條,龍頭龍尾勾在一些地方,身體其他部位卻仿佛斷線的風箏,被拼命卷向法螺碎裂處;
土地,種在上面的妙樹;天空,漂浮于其上的祥云,散布于四周的香氣,統統被吸攝過去,脆弱的碎裂散開,堅固的整個投去…
仿佛一個未知的黑洞在庵摩羅園打開了。
萬物如此,眾多光頭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勉強定住,有的滿地翻滾的被拖曳過去。
眾人趕緊口宣佛號,手結佛印,身蘊佛意,各出手段破除空間與法則的禁錮,搭救那些翻滾的弱一些的弟子…
然而一試他們才發現,壓身上的道有點不簡單。
赫然是圣級的!
大日道!
以往他們只知道大日道霸道猛烈絕倫,可以焚化一切,燒毀一切,破壞一切,是寂滅的大道之一。
今天親自挨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大日的焚化、燒毀、破壞…感情不僅僅是毀滅,而更像是,把牛殺了,牛肉160180煎炸會比較可口;把調料碾碎了,混在一起煮成奶茶會很好喝…
毀滅根本不是此道的終極目的,把東西打碎了,攪勻了,這樣更有營養容易吸收,才是此道的根本。
不親自置身其中,被料理一回,真的難以發現其中奧妙。
可倘若發現了,就仿佛牛已經被送進了屠宰場,魚已經啪上了砧板,可不那么容易掙脫了!
雖然他們并不是牛,也不是魚,而是巔峰九境,是一顆顆的參天大樹,積累雄厚無比,扎根深入維度…
即便如此,也經不住圣級的吸引啊。
無窮無盡的能量被他們通過神通、法則,各種深入維度的根須抽取出來,用以固定自身,可這些能量存不住一秒鐘,就會被通道貪婪的汲取過去。
同時也將他們的整個樹身,吸的往通道更靠近了幾分。
甚至某些枝葉、枝干甚至是道果,已經探入通道,轉眼就要灰灰了…
倘若持續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跟葉寒一個下場——通過涵虛橋,肉身“啵”的橫渡宇宙!
當然葉寒是主動的,他們卻是被動的。
葉寒當時只是小樹苗,還比較好搬運,他們已經參天大樹,倘若橫渡,不用天劫,不需魔靈,自己就得積累盡去,枝葉盡毀,修為廢掉大半。
更要命的是,他們深深知道,這強大無匹的吸引,那令他們煎熬恐慌近乎絕望的壓力,并非來自大日,而是對面一直和大日抗衡那位…
誰知道他能復制大日的威力,而且跨越宇宙傳來,還猝不及防封鎖了庵摩羅園,將他們一網套住?
早知今日,真不該貪龍樹的那點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