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潛艇陷入了深海。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空氣、食物、飲水、燃料都有,自成循環,但任何能量物質的遷移都不是百分百,終究會一點點泄露,一點點消耗,一點點沉淪…
那是比永恒更絕望的孤寂,比死亡還可怕的煎熬!
不知道多少上三境強者因此絕望到發瘋,自殘而死,或者陷入幻境失了神志…最終神念被提取,靈魂化入了法螺的法則循環。
又或者發瘋到被洗腦,成為了佛門的忠誠信徒,連靈魂帶血肉都皈依,從此青燈古佛一生。
其中甚至不乏九境巔峰的強者。
可今天,佛門至寶竟然被一個小小七境搞的天翻地覆?
簡直就像老君丹爐被孫猴子一腳踢翻了。
關鍵此時的法螺還不像彼時的丹爐,是掛了機的,有意無意的開了門放了水的…
法螺可一直有人看著,有人操作,可以說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竟然一點用沒有?
甚至是,這邊打壓一次,那邊就強大一次;這邊打壓的越狠,那邊強大的就越快?
只有小說主角會有這樣的待遇,可那也是斷斷續續,偶爾為之的…絕不可能一直持續。
因為只要持續的稍久一點,就會導致主角實力飆漲得太多,以至于力量體系崩塌,作者難以為繼,最后只能爛尾太監。
蓮花戒和大善自在恍恍惚惚,神念激蕩,光頭因此忽明忽暗,佛心過載,金身因此欻欻冒火。
其實,事情到這已經不是葉寒主導的了。
“媽的,反了反了!大家一起反了吧!”
“遭了幾千幾萬年的罪,輪也輪到咱們翻身了!”
“最差又能怎樣呢?無非回來受罪,光腳的還怕那幫光頭的?”
一片“信葉神的”唱誦聲中,游靈散魔們的咆哮同樣驚天動地,萬涓匯水,百川匯海,像一首澎湃的歌。
所以,雖然法螺的業力沖擊可怕到天地變色世界毀滅,這反而激起了螺中魔靈們的戰意。
當然,也是葉寒給了它們這個機會。
以克蘇魯機甲和法則之力,庇護了它們不會被滅世業力一波帶走。
否則瞬間被清場,哪里有它們跳腳叫囂反抗的機會?
然后又派發高階魔種,轉化業力,充能膠子,強化機甲魔軀…暴增的修為爆漲的能量,也給了魔靈們暴漲的信心。
就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嗷嗷叫著,呼朋喚友,四下作亂。
這里的作亂可不是虛指,而是實際描述,因為妙音法螺中是有守衛的。
葉寒之前在虛浮層漂流,曾經遇見過大黑天魔衛,就是此間守衛的一種。
有的是徹底皈依了佛門成為打手,有的自己未必皈依,卻被皈依者鉗制,或是半服刑半服役仿佛牢頭,斯德哥爾摩了,總之,就成為了巡游獄界的獄卒。
平時魔靈囚犯們是不敢反抗的,因為這些獄卒不僅修為高過它們,手段恨過它們,更可以操作此間的法則,翻手鎮壓折磨,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現在,此間的法則已經動搖,漸漸出現裂紋;
而它們,也有了克蘇魯機甲傍身,擺脫了法則的鉗制,有了反抗之力。
新仇舊恨啊!
于是四面八方,一擁而上…
獄卒們一開始還能翻手鎮壓,但很快鎮壓不住了,因為碎裂的克蘇魯機甲到了。
要知道克蘇魯機甲就算碎裂,那也是幾千上萬魔靈所組,幾萬甚至十萬倍之力…瞬間將它們的化身打爛。
在數量上獄卒們并不占優,因為這無間地獄終究犯人多獄卒少。
犯人少獄卒多那不像話。
甚至就算克蘇魯機甲是幾千幾萬團成一個,團完之后的數量,還是遠遠超過了獄卒。
散落四方的機甲,在暴動的囚犯們的指點下,以多打少,以快打慢,迅速摧毀了獄卒們的據點堡壘。
潰敗的獄卒們卻又迅速縮進了裂開的法則迷宮試圖負隅頑抗,結果克蘇魯機甲們毫不猶豫的追進了法則迷宮。
一般來說,這樣貿然追進去根本就是尋死。
可這不是一般情況,甚至不是二般情況,而是萬般情況,甚至億般情況。
由數量眾多地獄游靈組成的克蘇魯機甲面對撕裂的空間,法則探來的漆黑觸手,不約而同選擇了沖上去。
不慫,就是干!
一張大網網住了一條魚,魚肯定是十死無生了。
一張大網網住了一群魚,這群魚基本也算GG了。
可一張大網網住了一群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雖然分裂成很多個,相互之間卻還心有靈犀宛如一體的魚,那就不好辦了。
這樣的魚那還算一群嗎?最多算一頭,一只。
一頭巨鯨!一只鯤鵬!一網根本兜不住的存在。
谷嫩</span果不其然。
隨著克蘇魯機甲們四面八方爭先恐后的闖入黑暗罅隙,而且越入越多,因為無數的游魔散靈正尾隨著它們,試圖加入葉神教,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尾跡。
假如這世界有光,這尾跡必定彩虹般璀璨。
因為這可不是一條,而是成千上萬條!沛乎蒼穹,充塞世界!
克蘇魯機甲被法則之力遲滯了前進的速度,于是就仿佛高速公路堵了車。
前車停下,后車成群結隊涌來,迅速擴大栓塞,膨脹了規模。
而每一處栓塞,每一處迅速膨脹的機甲,都是對法螺法則的一種牽扯。
一個兩個的還不算什么,成千上萬個一起。
清晰可以看到,隨著機甲們的進入,法則的擴張停滯了,觸手的揮舞變慢了,黑暗的罅隙擴大了,甚至隱約能夠看到,有絲絲光亮從漆黑的法則之后透過來…
被機甲塞住的佛門至寶妙音法螺,就仿佛一個吃撐的人,撐的走不動道,撐的不敢動作,撐得隨時隨地可能嘔出來。
就這種感覺。
“多多多多…”
與此同時,現實中的妙音法螺也在哆嗦著,顫抖著,好像曼荼羅堂發生了地震,又仿佛是…繃不住要裂開了。
一道道朦朧的紋路在其表面浮現,忽而消失,忽而又浮現,如同猙獰的血管,或者大地火熱的龜裂,帶著行將崩潰的脈動。
大善自在和蓮花戒看的呆了。
這不是大圣一腳踢翻丹爐的戲碼,這是盤古要劈開天地,共工要撞斷不周山啊!
募然邊上金剛智果斷起身,攬了震動的妙音法螺就走。
“你要干嘛?”二人醒覺急問。
金剛智并未看到法螺的內部,是通過二人的佛心激蕩了然到情況變化的,隔了一層,震撼就沒有那么強。
在相對機敏的二人因為看不明白而大受震撼的當口,反倒成了最清醒的那個。
“這事兒咱們處理不了了,我去找能處理的!”
能處理的是誰?
戒賢菩薩?護法菩薩?世親菩薩?二人心中冒出一連串的名字,不過當看到金剛智去的方向,恍然。
原來是最大的那個。
須彌山上部。
佛陀入滅地,庵摩羅園。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佛陀入滅地,就仿佛道門的世界多有函谷關樓觀臺,儒家的世界多有孔壁藏書,基督世界肯定有伊甸園。
只是世界不同,地點叫法可能都有差異。
不過在眾多世界中,半數以上的佛陀入滅地都在庵摩羅園。
傳說佛陀入滅前,曾在此地說法三月。入滅后未久,信徒于此創建珈藍。然后眾多世界的意志匯集,凝結成了須彌山上的庵摩羅園。而庵摩羅園中建立的寺廟,便是那爛陀。
庵摩羅園南是一片水池。
水池不大,碧波金麟,卻可聽見波濤翻涌,看見云氣激蕩。
有龍影于其中翻飛,有香氣曼妙的蓮臺朵朵綻放,金光閃耀的佛影幢幢居于蓮臺之上,赤足的天女舞于云氣之間…
同時又有驚天動地的佛唱,似乎亙古已有,從不停息——
“善現!是名菩薩摩訶薩最勝善巧方便,謂行般若波羅蜜多觀一切法,尚不得無,況當得有!”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修行布施波羅蜜多時,于此布施施者、受者、諸所施物及菩提心,尚不觀無,況觀為有!”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安住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安住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
募然一道身影匆匆奔來,身后拖著長長的虹光,尖銳的嘯聲打破了這片佛門清靜地的和諧。
一聲龍吟,護衛的天龍如箭射出,精準的欄在了虹光之前:“佛門勝地,怎敢…”
然而話說到一半,似乎受到了某種提示,立刻噤聲讓出了通路。
居于主位,身披金色袈裟的老僧探手一招。
明明還有極遠的距離,當中隔著菩提林、龍池水、蓮臺路…疏忽之間被壓縮成了一線。
讓匆匆而來的金剛智一步跨過,轉眼來到了他面前。
金剛智眼淚都流下來了:祖師圣明!祖師圣明啊!
“情況危機,恕金剛智無禮!”五體投地,奉上了裂紋隱隱,明顯吃撐了的妙音法螺。
老僧長眉微抖,屈指彈法螺,動作奇快,干脆果斷,似乎并不意外。
“旁門左道,也敢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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