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冠杰烤好了魚做晚飯。那是一只足足兩個胳膊長的長翅膀的魚。全身都涂上了油,香料和面糊,在火上烤的焦香,吃起來簡直賽過烤龍蝦,尤其是兩只魚翅,真香!華尚吃掉了整條魚的一半。榮威只是象征性吃一點,他已經到了五階巔峰,不進食都不會餓。黃冠杰吃掉了另一半,他顯然是好吃之人。
在華尚吃的功夫,榮威已經將他的情況跟黃冠杰說了一遍。
“這種情況,那就和我當時一樣處理好了,價錢就按照說好的來。”黃冠杰聽完干脆地說。
榮威沉默了下來,暗暗思考得失。黃冠杰是一位比他更加天才的劍武者。當年,他僅憑劍法就差點被選進奪帥超級俱樂部隊。但是,劍武者天生的劣勢阻礙了他走向全國大聯賽的舞臺。他做出了艱難的選擇,以劍道入戟。方天畫戟是重兵,和劍的區別明顯。但是,重兵的優勢也極為明顯,很容易被選上奪帥陣容。
黃冠杰渴望盡快出成績,不顧自己修習的內功和重兵不配套,強練金剛宗的眾多金屬性氣功,結果和自己本來修煉的木屬性氣功相沖,內息動亂,相沖相撞,幾乎走火入魔。好不容易熬過去,但是靈根受損,一蹶不振。為了重整旗鼓,他想出了一個極端的辦法——逆練天魔解體功法。
天魔解體大法正練以解體為代價,增加十倍殺傷力,可以越階殺敵,霸道無比。這是自殺的功法,沒人練。但是,逆練卻成為了一種特殊的功法,可以消解原本的靈根,并根據此人體內的精神場特性,重塑一個新靈根。
但是,重塑過程中人體內的內功,也就是靈力,會在靈根消解過程中清零,而且逆練天魔解體大法重塑靈根,就像搖獎一樣,受到重塑人當時精神狀態的影響。如果重塑人精神力強大,心態積極向上,生機勃勃,那么可能靈根重塑結果會相當不錯。但是如果重塑人的心態出現問題,或者連問題都沒了,直接爆炸,那出來的靈根就不能看了。
黃冠杰當時心態就很有問題。沒問題他會去逆練天魔解體大法嗎?這一半都算是找死。這種心態下重塑靈根,結果他這么天賦異稟的劍武者,重塑出來一個普通靈根,就是那種電瓶車靈根。雖然比原來的受損靈根好一些,但是恢復到當初的巔峰狀態,那是永遠不可能了。
從那以后,黃冠杰心灰意懶,退出了身屬的俱樂部,在鴻鵠武院領了個看林人副總管的職務,在遺跡森林建立了自己的小院,不問世事。
榮威帶著華尚來找黃冠杰,也是希望黃冠杰教會他逆練天魔解體大法的方法,幫助他重塑靈根。此刻華尚的內力約等于零,可以忽略不計。用天魔解體大法重塑靈根基本上只有好處。但是,這個方法也要冒天大的風險。他這樣微弱的內力,能學會天魔解體大法嗎?他能控制住功法逆行嗎?
另外一個需要注意的,就是他的精神狀態。要是直接告訴他治療的方法,他恐怕會心態爆炸的。
這樣的話,隱瞞比較好。而且,華尚對于內力的利用率極高,這個是他的天賦,也許會有奇跡發生。
“我覺得可以試試,只是要…”榮威用手飛快在嘴上做了一個封口隱瞞的手勢。
黃冠杰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將他交給我,兩個月內,看成果吧。”
榮威當天夜里就走了。華尚被黃冠杰安排在農家院的客房睡下。榮威一走,農家院周圍出現了非常嘈雜的腳步聲,仿佛無數飛禽走獸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一股股凍徹心扉的殺意肆無忌憚地侵襲過來,讓華尚感到危機四伏。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婉轉的二胡聲從院子里傳來。熟悉的旋律,哀怨的調子,透出一絲沁透心脾的憂傷和懷念,讓華尚緊張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下來。二泉映月,好久沒聽過了。當年打乒乓球的時候,多少個夜晚聽著這熟悉的調子入睡,醒來臉上都是淚痕。想不到今天在這個新世界,還能聽到。
外面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嘎然而至。天地間只剩下孤零零,冷清清,一波三折,如泣如訴的二胡聲。華尚聽著聽著,睡意上涌,倒頭睡著。
第二天華尚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是被一陣咚咚咚的砍柴聲驚醒的。他穿上衣服跑到門外,看到黃冠杰正在院子里劈柴,一邊劈柴一邊斜眼看他。
“我去,這是經典的武俠片段呀!”華尚腦洞大開,“師父在劈柴,弟子剛睡醒。后續應該是師父吩咐砍十年柴,打十年水,掃十年地,生十年火,我教你天下無敵劍。”
華尚用眼角掃了一眼墻角,一堆柴等著劈。灶臺就在院里,還有個雨蓬擋雨。地上全都是爛葉子,有的掃。水缸有兩個,都是超大號的。道具全齊了。來吧!他把胸膛挺得高高的,做足了心理準備。
“榮威看上你哪一點?”黃冠杰一邊砍柴,一邊隨口問。
“啊?”華尚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
“你有什么比別人高級的地方嗎?榮威帶你來治好靈根,可是代價高昂,我給人治靈根,每一次都消耗巨大。他就算是我師弟,也不打折。”黃冠杰追問了一句。
“那個…我得了大通市少年劍道錦標賽冠軍。”華尚左思右想,自己好像只有這個履歷。
“那不算什么。”黃冠杰擺了擺手,實打實地說。
“哇,好直接,好吧,”華尚用力思考,“那個…我和榮恒浩打過平手,打完了他就突破到一階中段了好像。”
“那小子啊,十五歲就一階中段了?還可以。”黃冠杰撇了撇嘴,“不過那小子是藥罐子泡出來的天才,靈力雖強,精神力也就那樣。”他一臉嫌棄的樣子讓華尚緊張得夠嗆。榮恒浩都看不上,他雖然說自認為比榮恒浩強,不過強得也不是很明顯。
“好吧,我只是有點好奇。反正資源是他的,他愿意給我,我也不深究。今天我教你的功法很特別,叫做天魔…那個…天香斷續法。”黃冠杰咳嗽一聲說。
“哦…這個名字聽起來,好治愈!”華尚興奮地說。
“嘿嘿,是吧。”黃冠杰得意地一笑,咱這起名字的功力沒誰了。
“師父,要我劈柴嗎?我可以!”華尚興沖沖地說。
“你沒看我在劈嗎?聽好了,你先在那個空地上盤膝坐下,按照我教給你的內功口訣吐納。”黃冠杰說。
“是。”華尚盤膝坐下。
“太初成天地,陰陽兩相生。身心凝魂生,經脈各相承。吞吐自成息,神意自相通。周身無掛礙,心境亦澄明。”黃冠杰朗聲說。
“師父,這幾句什么意思呀?古文我不行。”華尚茫然說。
“你不是吧,靈武內經你沒學嗎?”黃冠杰吃驚地問。
“學了,不過又忘了。”華尚無奈地說。他也只能這么說,總不能說自己重生了。
“榮威看上你哪點呢?你難道是他私生子?”黃冠杰一把丟開劈柴斧,盤膝坐到他的背后,雙手抵住他督脈上神道靈臺兩穴,將一股內力注入他的督脈。這股內力沿著督脈一路下行,穿越丹田,跨過雪山,透入腰陽關,直達生死竅中的靈根。
“你沉心靜氣,用內視之法追蹤我的這股內力,將體內的內力按照我的流向運轉。”黃冠杰沉聲說,“可以多試幾次,直到你成功為止。這是笨方法,不過總比重新教你古文強。”
華尚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的劍突然在他耳邊鳴響。一個畫面在腦海中展現,他驚奇地發現這個畫面中精確展示了黃冠杰的內力在他體內的走向。他嘗試調動內力,體內內力猶如被馴化的寵物,按照他的指令追著黃冠杰的內力走向歡快地流淌,片刻之間就追上了黃冠杰內力的潮頭。
“咦!”黃冠杰驚奇地叫了出來,“一次就成了?這循環速度跟我一樣快!小子,你對內力的調動這么強!這利用率,超過百分之百了吧?難道說…因為你靈根孱弱,反而增強了你的內力利用效率?”
“你說得對。”華尚可不敢說這是劍靈和他的精神場互動造成的效果。
“這就簡單多了,簡單太多了。你看好了,這么運轉內力!”黃冠杰操縱自己那一絲內力在華尚的體內奔騰。華尚按照劍靈顯示在腦海中示意圖,催動內力跟進,按照黃冠杰的運轉路線,轉了整整三個大周天。
本來這種靈力沿著體內的運行,是從生死竅到任督二脈,再到奇經八脈另外六脈,之后進入十二正經,然后再回歸靈根。但是黃冠杰的運行軌跡是反其道而行之,從靈根到十二正經,再從任督二脈返回。
正規的運功會幫助人體吸納靈根的靈力,融入人體血液和細胞里,儲存在人體竅穴之中,等待突破之時沖入丹田。而天魔解體大法則是不斷從人體竅穴中抽取靈力,依靠精神力牽引內力逆行,在靈根周圍形成靈力漩渦。
等到靈力漩渦積累到極限,引爆漩渦,消解靈根。在引爆之時,舊靈根消失。人體生死竅內充斥濃度極高的靈氣場。如果人的精神圖騰仍在,精神力會與體內靈力場產生感應,重塑新靈根。
這就是逆練天魔解體大法的神奇之處。這個死亡性的靈力漩渦并非引爆全身竅穴來抽取最大靈力傷敵,而是引爆靈力漩渦炸毀靈根,毀滅內力的根源,從而產生新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