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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知秋一葉

  “嗖!”

  鋼刀飛來!

  刀是一把普通的刀。

  投擲的力度也一般。

  陳子文看去,只見鋼刀在空中轉了一個彎,碰都沒碰到六翅蜈蚣,便落入第二分身手中。

  身為磁魃,第二分身即使離開扎格拉瑪神山,依然能動用極強的磁靈根力量。

  別說一把刀,就是成千上萬把,在靠近第二分身十米之內,都會被第二分身輕易奪取。

  “停。”

  陳子文一拍六翅蜈蚣,后者慢慢停下。

  “大膽蜈蚣精!”路旁那人大叫,一手拽著馬,一手提起褲子,見六翅蜈蚣停下,表情警惕又興奮。

  他似乎沒有看見六翅蜈蚣頭上坐著的陳子文與第二分身,以為遇見了一頭野生妖獸。

  “急急如律——”

  此人提起褲子,以指做筆,迅速在左手掌心畫了幾筆,接著對準六翅蜈蚣,就要施展什么法術。

  不過法訣沒念完,一股無形推力出現,將他整個人擊飛。

  此人摔倒在地,并未受傷,卻突然大呼小叫起來。

  “哎呀,好臭!好惡心!”他摔倒在地后似乎沾到了什么,不停地甩手。

  陳子文讓六翅蜈蚣調頭,看著前方男子。

  “知秋一葉。”

  陳子文心中默道。

  前方男子,相貌熟悉,卻是《人間道》中有著很多戲份的昆侖弟子知秋一葉。

  此人道法不算很深,會的法術卻很多,為人嫉惡如仇,正義活潑,可惜運氣很差。

  《人間道》中,知秋一葉幾乎沒遇到過什么好事。

  最后更是在與普渡慈航大戰中,因元神無法歸位而死。

  陳子文看著知秋一葉,在他似乎沾到什么的右手上看了眼,心中對其倒霉程度有了一定了解。

  “前世的你是港城歌神,今生的你已唱不了歌,因為沾到的手,不配拿麥克風…”

  陳子文心中感慨。

  “喂,你要水嗎?”陳子文開口道。

  知秋一葉的出現,意味著陳子文尋找的方向正確。

  《人間道》中,寧采臣從監獄里逃脫,第一時間看見知秋一葉停放在路邊的馬,誤以為這是諸葛臥龍為自己準備的,于是騎馬就走,害得知秋一葉追了一天,吃盡了苦頭。

  當時知秋一葉之所以被偷走馬,是因為他在路邊辦大事,與如今情況有點相似。

  不過陳子文找了找,沒有發現寧采臣的蹤跡。

  附近也沒有地道,環境與電影中毫無相似之處。

  也許知秋一葉與寧采臣相遇,并非今天…

  陳子文一出聲,知秋一葉這才發現前方妖獸頭上竟然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甩著手的他,頓時身體僵直。

  顯然,他誤會了對方。

  所謂的妖獸,其實有主,而他不僅對別人的“坐騎”動了手,還被自己的粑粑糊了手。

  太丟人了!

  知秋一葉臉紅到了脖子,腦子一片空白,胡亂說了句什么,連佩刀都不要了,騎上馬就走。

  陳子文見知秋一葉騎馬就跑,有點沒想到對方臉皮這么薄。

  另一個長著這張臉的金麥基,臉皮可是厚多了。

  想了想,陳子文沒有立即追上,目視知秋一葉離開后,尸氣化望遠鏡,遠遠鎖定。

  知秋一葉在《人間道》里會與寧采臣相遇,陳子文很想知道,這個世界,有了自己干預,那一幕是否還會出現。

  “可以出發了,慢慢跟著,不用太快。”

  陳子文拍了拍六翅蜈蚣。

  六翅蜈蚣再次前進。

  第二分身則坐在六翅蜈蚣頭上,尸氣將鋼刀包裹,用力一擠,捏成一包碎片。

  她將碎片飄浮在空中。

  然后看了看陳子文。

  陳子文化身雷魃,伸出一只手,也不知做了什么,那包鋼刀碎成的碎片,竟漸漸在空中變紅、熔化,最后熔成幾個核桃大小的小圓球,被第二分身拿在手里把玩。

  “周亞炳!”

  “周亞炳,吃飯了。”

  是夜。

  監牢中。

  獄卒拿著一碗看起來挺豐盛的雞腿飯,走到一間牢房前,對里頭一個長須未修、衣衫破舊的男子道。

  男子走到牢門旁,接過飯碗,見到碗中竟有一只雞腿,眼里露出驚喜之色!

  “雞腿?雞腿!啊,運氣來了!”男子有點不敢相信,卻飛快捧著飯碗,跑到牢房里另一個年紀頗大、邋里邋遢的老頭身邊,激動道,“老伯,有雞腿了!不用吃蟑螂了。”

  “你自己吃吧,我寧愿吃蟑螂。”老頭起身,卻沒有去碰雞腿,而是走到一旁,伸手在一方寫滿名字的墻壁上劃去一個名字。

  “老伯,你怎么把我名字劃了?”男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不解地看著老頭。

  老頭手指墻上被劃掉的名字,扭頭道:“告訴你,這些人都是吃過雞腿的。這個雞還有個名堂,叫斷頭雞。吃完了雞就砍頭。”

  “砍頭?”

  男子愣了愣。

  待反應過來,他猛地將口中食物吐了出來!

  牢外。

  兩名劊子手光著膀子磨著刀,一名獄卒邊撒黃紙邊道:“周亞炳,周亞炳,錢財送上黃泉路,有仇不要找我報…”

  顯然,牢里這位即將被砍頭的男子名叫周亞炳。

  可是,牢房墻壁上,邋遢老頭剛剛劃掉的那個名字,分明寫著“寧采臣”三字。

  沒錯!

  這哪里是什么“周亞炳”,分明就是寧采臣!

  一個被關了多年,胡子都老長的寧采臣!

  他之所以出現于此,是被人當成通緝犯“周亞炳”抓進來的,而且一關就是三年。

  大概是與聶小倩接觸過多,寧采臣運氣極差,即使陳子文的出現改變了一些東西,仍沒有改變寧采臣被抓進大牢的命運。

  三年來,寧采臣在牢中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堅持下來,想不到如今即將被殺頭。

  “老伯,人家說午時砍頭,怎么會在三更半夜?”

  寧采臣不愿相信。

  一旁老頭見怪不怪:“一定是高官子弟犯了罪,找替死鬼,三更半夜,他才分不出誰是誰。”

  寧采臣聞言仿佛失去全身力氣。

  “原來做好人是沒有好報的。”他眼淚流了出來。

  半晌,寧采臣終于認命,亦或者絕望。

  他取過一只破背簍,走到老頭身邊放下:“我做人兩袖清風,能送的都給你。”

  說著,寧采臣從背簍中取出一幅畫,有些追憶地摟在懷里:“這幅畫是我一個親人留給我的,我去哪兒都帶著它…”

  “年輕人,你還蠻重感情的。”老頭聞言拿過一本書,遞給寧采臣,“禮輕情意重,我還個禮給你。”

  寧采臣拿著書,封面寫著“人間道”三字,知道這并非外界所買,而是身邊這位老者所著。

  寧采臣是讀書人,對這位身陷牢獄卻依然不停著書的老者很佩服,想到這里,突然感嘆道:“老伯,你學問這么好,幸好只是找我當替死鬼。”

  老頭看了他一眼:“你人還不錯,死了挺可惜。”

  “幸好死的是我不是你。”寧采臣又道。

  “誰說的,誰死了都可惜。你這種人世上已經少有了,死了就絕種了!”

  老頭突然推開寧采臣,扒開身后草堆,露出一個地洞,“我已經好久沒放生了,這里有個地下通道,直通外面,你到了外面,可以重頭來過。”

  寧采臣看著地洞,卻無喜色:“唉,何必給我假希望呢。如果能通到外面,你不早溜走了。”

  老頭“哎呀!”一聲:“我在這里寫書,沒有人來煩我,寫完了又可以隨時拿出去給人家印。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說著,他取來一套衣服,將衣服、書與一枚正面刻著“臥龍”二字的令牌,放進包袱。

  “這包袱里的東西,可以幫你應付一時之急,”老頭將包袱交到寧采臣手中,又將寧采臣按進地洞,笑道,“年輕人,你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寧采臣見他說的真切,一時信了:“我走了你怎么辦?”

  “他們喜歡聽我講故事。”老頭毫不在意道,“我故事講不完的,他們不會殺我。”

  說著,老頭將寧采臣按進地洞,催促他立即離開。

  寧采臣得了生機,絕望被希望取代,反復確認老者不會有事,終于在獄卒上門提人前,道了聲“保重”,進入地洞,往外頭爬去。

  這條地道距離極長。

  寧采臣從深夜開始爬,爬了很久很久,終于在不知多久后,爬到了盡頭。

  地道盡頭是一座石山。

  石山山石亂疊。

  寧采臣從幾塊大石縫隙間鉆出,一看外界,竟已天明。

  與此同時,距離此出口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又在路邊草叢中辦大事。

  一匹棕馬,停在路旁。

  仿佛無主。

  這一幕正好被尾隨了很久的陳子文看見,心中一邊擔心某人腸胃問題,一邊感慨世界修復能力之大。

  寧采臣與知秋一葉終是相遇了。

  看來《人間道》的劇情沒變。

  陳子文心中感慨,眼見寧采臣騎走知秋一葉的馬,后者以遁術追上,陳子文拍醒六翅蜈蚣,慢慢跟在后頭。

  陳子文并不知道,就在寧采臣逃離監獄后,一個老太婆不知何時出現在牢房,兩眼瞪著邋遢老頭,語氣冷冰冰道:“諸葛老頭,你壞我孫子姻緣!”

  邋遢老頭看她一眼:“侄孫而已,又不是親孫子。”

  老太婆沒好氣道:“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你個混蛋是故意的吧!”

  邋遢老頭抖了抖肩:“能拆算的姻緣算什么姻緣?你那孫子若是和傅家女兒真有緣分,誰也拆不散。”

  老太婆聽也不聽,死死瞪著他,最后冷哼一聲,消失無蹤。

  邋遢老頭默默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神中閃過無數追憶,最后轉過身子輕輕一嘆:“能拆算的姻緣又算什么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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