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陰陽交替,萬物革新。
彌漫村莊的濃霧帶著一夜收獲滿足退去,留下千瘡百孔,等待著第一個尖叫的人。
尚顯昏暗的房間中。
腥臭黑血從脊背毛孔噴射而出,滋到窗戶上,腐蝕得千瘡百孔。
站樁觀想大力蠻熊,一遍遍運行氣血療傷的江無夜表情猙獰,口鼻噴吐灼熱氣流,似在承受極大痛楚。
“呼…雜碎,死了還擺老子一道!”
睜眼,血絲密布。
江無夜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察覺體內五臟六腑,乃至骨骼上仍有許多如釘子般,星星點點的陰寒力量存在,恨不得把那稻草人碎尸萬段。
昨夜,他只以為是交手中不可避免接觸的陰氣殘留,很快就能被陽剛氣血磨滅,便沒過多在意。
再加上滿身疲憊,氣血消耗過度,他到家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卻不曾想,這些陰寒能量損物細無聲,竟悄無聲息的侵入了身體內部,不斷擴大,繁衍。
驚醒的江無夜立馬搬運氣血欲磨滅陰氣,卻不曾想,每次氣血一運行至陰氣扎根的地方便傳來萬蟻噬骨的疼痛,比老風濕還折磨人。
仔細檢查,才發現陰氣能量已不知何時快侵入到了骨髓,若再晚一段時間,恐怕他整個人都要被陰氣給腐蝕殆盡。
“不行,這效率太慢了。甚至跟不上陰氣擴散的速度。”
又搬運了一遍氣血,灼燒全身,只排出少量陰氣,很快又被新生的陰氣補滿。
江無夜眉頭緊皺,停下動作,喚出終焉修改器。
“終焉!”
熟悉的虛擬面板浮現眼前:
江無夜——
功法:大力蠻熊功第二層(可提升)
鐵布衫第一層黑鐵身(可提升)
正能量:16
白日剩余的四點,加上昨晚收獲的十二點,剛好十六點。
該提升哪種武功?
看著兩種武學后面的可提升提示,江無夜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力蠻熊功第三層。
力量近萬斤,氣血總量與質量也有大幅度提升。
更重要的是能演化出蠻熊意志,鎮魂破陰,一次性清楚體內陰氣自然不在話下。
而鐵布衫的第二層赤銅身:壯臟腑骨骼,祛內傷,強自愈,增體力…
種種功用,不輸,甚至超越大力蠻熊功。
既然如此…
江無夜斟酌一會,看了看周身緩慢愈合的傷口,心中頓時有了決定。
還是那句話:活著才有輸出!
“鐵布衫,提升!”
念頭一動,正能量頓時嘩啦啦減少,化作一股股暖流涌入江無夜周身。
鏘鏘鏘——
黑暗中,如有一個個鐵匠正揮舞大錘鍛造神兵,火星四濺,金戈鐵馬般的碰撞聲經久不息。
分解,重組,再分解,再重組!
十多分鐘內,常人一次就要一命嗚呼的非人鍛煉,江無夜重復了不下百次。
直到——
嗡嗡嗡!
黑暗中再無火星迸射,一雙赤紅色的眸子緩緩睜開,體內五臟六腑嗡鳴震響,似一臺戰爭機器正在復蘇!
嘩啦啦…
無形威壓釋放而出,地面塵埃呈圓形擴散,蚊帳,窗紙嘩啦作響。
滋滋滋…
體內,傳出液體迅速蒸發的聲音,化作股股黑煙,從毛孔噴出,一分鐘不到,徹底排盡!
一口氣噴出,數米外的木墻如被火燎,幾個眨眼的功夫焦黑一片。
低頭,攤手打量。
肌膚不在是黑亮精鐵色,取而代之的是暗紅的赤銅之色,光滑如鏡,透著股厚重而堅不可摧的感覺。
原本與稻草人交戰留下的條條傷口。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止血結痂,微微一震,血痂脫落,皮膚連疤痕都未留下。
“終焉!”
一邊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江無夜一邊喚出了終焉修改器。
江無夜——
武功:大力蠻熊功第二層(不可提升)
鐵布衫第二層,赤銅身(不可提升)
正能量:四。
十二點正能量,將赤銅身推到了第二層,江無夜并無多大意外。
武道一途,開頭易,中間難,越往后越難!
哪怕有終焉修改器這個作弊器,江無夜也沒過多妄想過不論什么武功,什么層次都幾點正能量點滿這種美事。
畢竟,相比那些武艱時代撞得頭破血流,依舊在頑強摸索的武者。
他,幸運太多太多了。
啪啪啪——
院子外,突然傳來劇烈密集的腳步聲,伴隨著無知孩童的大聲嚷嚷:
“死人啦!又死人啦!!”
大人充滿怒火的呵斥聲隨后響起:“滾回去,再看到你瞎咧咧,藤條給你抽斷!”
“無夜小子?無夜小子起了嗎?”
隨后,又是帶著緊張的叫喚聲。
“起了,什么事?!”
房間內,江無夜用迷蒙的語氣回應了一聲。
這種屋子,隔音不行,足夠外面的人聽清了。
“呼,嚇死我…起了趕緊來祠堂,唉,造孽…”
唉聲嘆氣的聲音遠去。
房間中,江無夜面色淡漠,無悲無喜。
或者說,已經麻木了。
洗漱過后,江無夜換上一身寬松衣服蓋住魁梧身體,頭戴氈帽,腳蹬獸皮靴,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這才雙手插袖,出門。
“這天…越來越冷了啊。”
駐足院中,江無夜看著掛滿晶瑩剔透,長短不一冰錐的老桃樹,一口口熱氣噴出,如煙似霧。
清河村祠堂,沒多少講究。
青磚黑瓦,一進一出,占地面積并不大,一眼看去,只以為是個普通四合院。
這里的祠堂不像前世那樣,是某一姓氏專屬,他人輕易不可入內。
相反,清河村的祠堂,歷代德高望重,對村子有重大貢獻的人羽化后,都能在祠堂內享后輩香火。
至于平日,則多用于議事。
江無夜到的時候,大院中已經擠滿了人,一眼看去,升騰的白氣,攢動的人頭,以及…
大院中心空地上,十多具死狀不一,無聲躺在草席上的尸體。
江無夜看了一眼,神情頓時一變。
喜、怒、憂、思、悲、恐、驚!
十多具尸體,極致的七種人之情感在他們臉上寫的淋漓盡致。
不難想象,死前,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莫名的,江無夜想到了昨夜的張采荷一家。
那稻草人分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直接取母子性命,卻又要千方百計的制造一家團圓的假象,讓母子二人在幸福喜悅的假象中死去。
七情…那只狐貍,到底想干什么?
一時間,江無夜念頭起伏不定,心中各種可能的猜測浮現,最終又被打消。
“采荷一家不知造了什么孽,房子燒了,母女兩連灰都找不到,真是…唉。”
“呵呵,照這架勢,老天爺壓根就沒給活路走,我估摸著,咱們也快嘍…”
“你個爛嘴,大清早就在噴糞,不會說話就別說!”
村民的竊竊議論,打斷了江無夜的思緒。
收回目光,江無夜身形縮在人群后面,盡量不與平日熟悉的人接觸,沒有出聲,靜靜看著事態進展。
他若出頭講些什么,村民信不信暫且不說。
就他現在的模樣,他就很難解釋清楚。
“游生呢?這么大的事,他村長怎么當的,這么晚還不來?!”
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止住村民越說越悲戚凄涼,一言不合就要嚎啕大哭的趨勢。
人群分開,就見祠堂內走出幾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杵著拐杖的老者。
這是村內輩分最高,德行也被承認的幾人,平日里說話很有分量。
“陳老…”
一個干瘦男子撓著頭,一臉苦瓜相走出來,眼神躲閃回道:“我去村長家的時候,大門緊閉,喊了半天沒人應。我以為出事了,翻墻進去…好一會才確認,村長好像…好像不見了…”
不見了?
人群后,江無夜聞聲,眼睛一瞇。
村長孤家寡人一個,若說喪膽連夜跑路倒也合理。
可村外什么情況?
江無夜現在都沒信心再去闖,普通人能跑得了?
再結合之前的種種反常,起初只是有點懷疑的江無夜,此刻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
只是,村長不過一土生土長的凡人,那狐仙為什么會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