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藝規擰了兩次把保溫杯擰開,手抖了抖差點兒沒把雞湯灑了。
孫尋橋看得心里難受,道:“老木你等會兒,我再給你加半兩黑枸杞頓燉一燉,對腎好。”
“不用,我是用不上了,你的黑枸杞留著給那四個工讀生煲湯喝吧。”
孫尋橋扭頭看梁德:“師弟,你們雷霆崖的戒色券有這么著緊嗎,老木他早倆月就說找著關系在排隊等號了,現在也沒買到手。
“你也副處級了,還進了雷霆崖貧窮兄弟會,陸學部其他進雷霆崖的人都說你是坐著火箭往上躥,那什么,你能找著快點兒的關系嗎?
“加錢沒啥,最重要的是少受點兒罪啊。”
梁德看他那點兒藏不住的小表情,也說不出木藝規要么割以永治要么坐著等死的話,只能點點頭,道:
“回頭我就去問問,青埂峰上老資格的虔心之血多得是,有的還做過奉先老師的售票員呢,他們指不定藏了多少戒色券,多問問肯定能買到。”
孫尋橋對梁德怒目而視:
“這你還要等回頭再問?趕緊問!有多少錢我給你出,翻倍出!
“老木再這么下去,不舉的是他媽的雞兒嗎?不舉的是我們陸學部的兄弟義氣!”
梁德只好拿出手機,假裝在雷霆崖發布求購信息。
木藝規雙手捧起保溫杯,被水蒸氣熏糊了視野。
孫狗你這張破嘴,什么時候能吐出象牙來…我不在了,你還能泡著妞嗎,算了,你就和那個兇巴巴的裁判天長地久吧,你就配這個。
他雙手捧起保溫杯,咕咚咕咚地把養元雞湯喝完了,白了一半的頭發又黑回來幾根,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一些,但這都只是回光返照。
男德不足,神罰天降,多少年的老山參也吊不住小命,也就是多給幾分鐘的高光時間,讓人把話說明白了。
木藝規的武道元神已經虛弱得連神念傳訊都做不到了,他只能借著養元雞湯的藥力,一字一句地把他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其實大丈夫行走世間只求問心無愧,何必管那些凡夫俗子是否欣賞。
只是我男德崩壞,身死道消近在眼前,胸中這篇曠古爍今的偶像論不免與枯骨同朽,孫梁二狗不曉我之高潔,亦憾事也!
木藝規重重地放下保溫杯,用衣袖擦一擦嘴邊的油污,昂首挺胸地站了起來。
“阿德!”
梁德連忙招呼上去:
“規哥…你還是坐著吧,我聽說杜老師的神罰可以聯動雷霆魔宗朱元直,五痔三蟲什么的太嚇人了,我怕你血染菊花爛漫紅啊。”
“你閉嘴!我說的話時候你不許說話!孫狗你也別說話!”
不舉為大,梁德老老實實收了聲,心想你不讓我說話還叫我干嘛,要死了還搞形式主義,煩不煩啊。
“開后宮,你竟然以為我要開后宮!”
木藝規背著手來回走了幾趟,忽然猛拍訓練室里的木人樁,厲聲喝道:
“這是對我的侮辱!后宮,后宮就是狗屎!
“現實中的后宮是狗屎,虛擬世界的后宮也是狗屎!
“你看看這些年的后宮作品,要么是左傾種馬,要么是右傾廢宅,沒有一個像樣的!
“你竟然說我要開后宮!我木藝規丟得起這個人嗎?!你不如說我不舉啊!”
梁德舉手:“規哥,我說了。”
“你閉嘴!”
聽到木藝規極度憤怒的聲音,梁德和孫尋橋都沉默了。
孫尋橋元神傳訊:“師弟,咋回事兒啊,他不舉咋還開上后宮了。”
梁德也發去一道元神訊息:“我回頭再跟你說。師兄,你就別整這關外口音了,不倫不類的,我聽著膈應。”
孫尋橋:“滾犢子!你以為我想啊?我他媽的還不是被你給帶歪的!”
梁德:“行了行了,當我不知道丁秋秋是我彼岸老鄉啊,土生土長的本溪妹子,你自己沒個方言定力別賴我啊。”
孫尋橋:“秋秋和我從來沒說過關外話!她發文字都是一板一眼字正腔圓的,視頻的時候普通話比灤平人還標準呢,你別想推卸責任!”
梁德:“成成,啥也不說了,師兄,我對你負責,啥時候咱倆去把證領了,結婚的時候讓你們家秋秋做伴娘,行不行?”
孫尋橋:“你給老子爬!”
木藝規僵硬了,表情凝固了,怒到不知怒了。
他沒想到,在他的彌留之際,在他喝雞湯硬撐想要發表重要遺言的時刻,這兩個賤人還在互發元神訊息私聊。
私聊也就算了,為什么你們兩個要面對面大眼瞪小眼,從頭到尾看都不看我一眼,一沉默就是好幾百毫秒。
我是腎虛不舉了,可我的時覺還在。
你們這樣誰他媽看不出你們是在元神傳訊啊!
他抓起放下的保溫杯狠狠一砸:
“你們都看我呀!你們不看我,怎么知道我不舉以后做了什么!怎么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梁德和孫尋橋這才轉過頭來,一起比了個“請”的手勢。
“阿德,你把你在醫院看到的文件信息都傳給孫狗。”
“了解,傳了,規哥,不舉那段要傳嗎?”梁德順勢把該傳不該傳的都傳給了孫尋橋。
“收到,這個小護士好可愛啊,對了,老木…”
“我讓你們閉嘴啊!”木藝規喊得撕心裂肺。
孫尋橋只得把那句“你那句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憋回心里。
木藝規一腳把保溫杯踢到半尺之外,捂著拉傷的大胯,一瘸一拐地走到墻邊扶穩,道:
“我舉辦這一期再起計劃偶像訓練營,不是為了開后宮,不是為了占這些妹子的便宜,我是為了讓她們看到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阿德你在醫院看到的那個護士,沒錯,她是人氣網紅,有百萬粉絲吹捧,但是你以為她想做人氣網紅嗎?
“她只是因為長得漂亮可愛,從小就被父母帶去攝影基地當童模,給名牌童裝拍宣傳照,一天要拍十幾個小時,連去學校的時間都沒有。
“為了讓她長慢一點多拍幾年,那些人還給她吃藥。
“現在她二十三歲了,長得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樣,好啊,這幾年開始流行合法蘿莉了,正好讓她去拍短視頻做網紅,可是她自己想做什么,有誰知道嗎?
“她從小就崇拜南丁格爾,她想做護士,想像幫助奶奶的的護工一樣去幫助其它病人!
“你竟然以為她是那種甘愿成為他人后宮的美少女,就因為我是神通廣大的界原行者?
“梁德,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他媽的,別小看每一個普通人的尊嚴和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