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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熒幕中的劇情還在繼續。
在國家智庫負責人孫明遠的主持下,來自全國各個單位的頂尖學者和代表,齊聚在了一個地下一百米,絕對不存在于任何地圖或記錄上面的人防公式之中。
工事的硬件設施簡單的令人發指,在兩千多平米的空間內,除了一張長桌之外,就只有鑲嵌在墻面中的十幾面黑板以及放在長桌中央的一部老式電話。
那電話,竟然是還是一個世紀前那種手搖式的。
當六十多名平均智商一百五的精英圍繞著長桌站好,孫明遠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鄭重地將話筒放在了桌面上。
一場針對這一次太陽危機的討論,就這樣開始了。
可是當孫明遠宣布會議開始之后,所有人卻不約而同的陷入到沉默之中。
不用過多的介紹,所有人都已經清楚這一場危機的原因,以及人類當下所面臨的境遇。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沒有解決的方法。
在昏暗的工事中,所有人就那么沉默著,仿佛時間在這里凝固。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李根稷覺得整個工事已經變成了一座沒有活氣的古墓時,那放在桌子上的話筒里,傳出了聲音。
那聲音的語調很慢,咬字異乎尋常的清晰,在每一個斷句時都會刻意的停頓片刻,以便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聽得明白。
“同志們,我能夠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我和你們所有人一樣,對于這一次波及到整個人類命運的危機束手無措。但是同志們,每一次我們所面臨危機到最終解決,都不是天然就有人把方法擺在我們面前的。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任何一個天方夜譚或者看似不可能實現的方法,都可能是解決問題的突破口。”
聽著那電話話筒中傳出的聲音,孫明遠嚅動了一番嘴唇。
“大家都聽清楚了。如果大家都沒有辦法,不如我們先討論一下其他各個國家的方案。先從美國方面的生態球計劃說起。”
隨著孫明遠的起頭,馬上一個模樣在四十歲左右的生態學教授撫了撫眼鏡。
“這個就不用討論了。在得知這個計劃之后,我們研究所在第一時間對方案進行了論證。這么說吧,按照美國梅普公司的方案,就算是窮極地球全部的資源,也就只可以建造五百個生態球飛船。這些飛船有沒有足夠的燃料在一百年內飛出太陽系先不說,它所能夠拯救的人類數量,太有限了。一個生態球可以容納六十人,就算我們執行這個方案,如何定下改由哪六十人登上飛船?而且生態球本身就是一個只存在于理論上的東西。他們把事情想象的太過理想化,所預留的變量太少。人類是復雜的動物,任何一個微小的改變,都會引起整個生態球的產銷鏈條崩塌。所以,我不贊同這個計劃。”
“那以色列的人腦數據化方案呢?”
面對孫明遠的再次引導,馬上一個腦科學專家就發出了一生嗤笑。
“扯淡的東西。人類的大腦有140到160個神經元細胞。正是這些天文數量的細胞,構成了我們的神經系統和思想意識。在虛擬數據庫中建立一個人類的思維模型容易,但是將人類的整個思想提取,期盼這個新東西在虛擬世界中像人類一樣的思考,生活,創作出美麗的畫作,優美的樂曲和曲折跌宕的小說......像人類一樣相愛,仇恨......只是一個美麗的夢而已。”
一旁,一個倫理學教授點了點頭。
“我補充一點。如果人類拋棄了自己的身體,又拋棄了自己的大腦,將自己化為一串數據。那么......這個新的數據個體,是否還能夠稱得上是倫理學和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我認為,以色列的這個方法,只是一個人類滅亡之后的安慰劑罷了。即便是他們突破了現在的人腦數據化技術,將人類思維放進數據庫然后發射到太空,那么它們發射的東西,或許叫做人類文明墓碑,才更確切一些。”
兩個看似最有希望成為救世方案的計劃被駁掉,工事里再次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
全程沒有說話的李根稷,默默的低下了頭去。
這樣的環境和氣氛都讓他很不舒服。
可就是在他低頭的剎那,他腳下的一個活物,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蝸牛。
看著那不知名品種的蝸牛緩慢的爬行到沾滿了灰塵的皮鞋上,他輕輕的彎下了腰去。
在所有人都默默佇立的環境中,他俯下身去的動作,吸引了工事中所有人的目光。
他輕輕地捏起了那只蝸牛,放在了會議長桌上。
看著它緩慢而又悠閑的爬行著,在漆面油亮的桌子上,留下一道粘液匯聚成的尾跡。
感受到蝸牛為死氣沉沉的工事帶來的一絲生機,一個生物學家笑了。
“這只白玉蝸牛,肯定不知道一群高維生物,此刻正在為世界毀滅的問題而煩惱。”
一個人類學專家搖了搖頭。
“他不需要知道,對于一只平均壽命兩到三年的二維生物來說,就算太陽現在就發生氦閃,它們的族群也可以延續三到五十代。如果人類文明有三到五十代的時間,足以讓我們創造出更加璀璨和先進的技術。或許到那個時候,太陽的危機已經微不足道了。”
就在一群人類頂尖的精英注視著那只蝸牛橫生感嘆之際,一直沉默著的李根稷,卻突然抬起手,使勁兒的拍向了桌子!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那只只有指甲蓋般大小的蝸牛感受到了危機,它立刻將自己的身體縮進了殼里。
而李根稷,卻迎著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伸出了手指,輕輕一彈。
如同他被村民踹翻在射電望遠鏡里的晚上一樣,那蝸牛翻滾著旋轉著,在桌面上跑遠了。
直到那蝸牛從長桌的一側飛向了另一側,最后消失在桌子的邊際再也不見,李根稷才抬起了頭來。
在這一刻,他的目光里,燃起了一團火焰。
“當危機到來,它可以帶著貝殼帶著它的家一起逃跑。那么我們為什么不能帶著地球,帶著我們的家,一起去流浪?”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李根稷走到了工事墻壁的黑板前,拿起了一根粉筆。
隨著他的寫寫畫畫,一個看似荒誕而又笨拙的計劃,漸漸顯露出了雛形!
“生態飛船計劃的弊端在于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技術,去制造足夠所有人逃亡的飛船和生態球。”
“但是我們的地球本身也是一顆正在高速行動的天體,在這個天體上,有著足以孕育六十多億人口的天然生態鏈。
“這個生態鏈無比的廣闊和寬容,它包容了人類文明發展的幾千年,至今還在滋養著我們,沒有因我們的破壞與污染給予我們毀滅!”
“只要它存在,人類的文明就不會消亡。只要文明不消亡,我們的技術就會不斷的進步!”
“那么我們為什么不將整個地球變成一個大號的飛船和生態球,帶著所有的人,帶著我們的家,帶著人類的文明和希望,一起逃離太陽系去廣袤的宇宙中,尋找新的適合我們居住的星系?!”
這一刻,看著黑板上那地球拖著長長尾跡,逃離太陽系的板書示意圖......所有的人,都長大了嘴巴。
在這一刻,這些人類的精英甚至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們感覺自己正在討論的,并不是一個救世計劃。
而是一個......創世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