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豆演播廳現場。
完成了第一幕后還沒來得及卸妝的李世信,站在后臺微微松了口氣。
《霸王別姬》的故事線非常龐雜。
整場演出有二十幾個場景,有臺詞的角色六十多個。
而參加演出的這些演員,特別是這群孩子,大部分都是緊有一些表演,沒有正兒八經的舞臺演出經驗的新丁。
帶著這些演員,執導這么大型的話劇,說不擔心是吹牛逼的。
不過看到臺上的孩子們又根有派的表演,整個場面忙而不亂沒有人怯場出錯,他的心里才從嗓子眼放了下去。
老夫太牛逼了!
能把一群新人帶成這個樣子,以后可以嘗試一下在電影里擔當導演了哇!
默默的給自己點了個贊,李世信將目光放回到了臺上。
演員陣容上,李世信采用了老帶新的方式。
故事的核心人物,對演技要求最高的角色,也就是成年程蝶衣由他親自扮演。成年段小樓則是讓京劇造詣頗深的梅嘗酒擔當。
而幼年和少年程蝶衣,也就是小豆子則是由京協名角的兩個后輩頂了大梁。
就目前來說,一切進行的都還不錯。
接下來的劇情,李世信很期待觀眾的反應。
此時舞臺上,表演已經進入到了第二幕中段;
在結束了街頭的一番喧鬧之后,戲班結束了賣藝。那抱著孩子穿過長街的女人,也尾隨著一道前往了班子的住處。
戲班子的師傅姓關,那群賣藝的孩子都是他的徒弟。
剛剛回到住處,關師傅便抄起了演出用的鋼刀,教訓起了孩子們——這其中也包括剛才頭碎板磚的大師兄。
待關師傅教訓完了徒弟,站在門口半天的女人才拉著身邊的孩子一同走了上去,說明了來意——她想送自己的兒子,進戲班學藝。
“磨剪子來!戧菜,刀......”
磨刀匠的吆喝聲中,關師傅拉下了孩子臉上罩著的圍巾。
一張清秀得完全不像男孩子的小臉,呈現在了關師傅的面前,也呈現在了所有觀眾們的面前。
看著那張柔美得不像話的小臉,彈幕,沸騰了!
“臥槽!這個小孩兒我可以!”
“不行了不行了,母愛泛濫了......不對,我是男的?”
“啊啊啊啊!九四年阿姨瘋狂示愛!”
“氣哭!九二年老阿姨沒機會了,給我當女婿吧!”
“演女硬說男,這特么明明是個女孩兒好不啦?”
“前面的沙雕不知道就別瞎說。這孩子叫梅慕白,少年宮里挺出名的一個孩子。是著名花旦,京協會長梅嘗酒的小侄子。”
“臥槽真是男孩?男生女相,這孩子以后不可限量啊!”
“難得的青衣苗子,得看住了。千萬別讓孩子走了歪道,往偶像路線發展。這年頭油頭粉面不男不女的偶像明星實在不缺了。”
沸沸揚揚的彈幕之中,劇情仍在繼續;
女人名叫艷紅,是窯子里的一個姐兒。孩子沒爹,也就沒姓,被艷紅喚做小豆子。
將小豆子觀察了一番之后,關師傅拒絕了艷紅的請求。不為別的,只因為小豆子的右手比正常人多出了一根手指。
“不是養不起,實在是男孩子大了留不住,這才來投奔您來了。您老好歹得收下他,您只要收下他,怎么著都成,您別嫌棄我們呀。”
面對關師傅的拒絕,艷紅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嫵媚的跪在了關師傅的面前。
綜藝廳。
看到舞臺上的硯淓那嫵媚而又富有母性的表演,評委們幾乎是同時點了點頭。
“這一段的演員不錯,角色抓的很穩。以前怎么沒見過啊?哪個單位出來的?”
“嗨,您說這位啊?話劇圈是個新丁,不過京劇圈可是個角兒。硯蘭秋老先生的親孫女,津劇的當家花旦啊!”
“呦,京劇演員?那這一段可不容易,看不出是沒有表演功底的人。這誰調教的?”
“應該是這李世信吧,我剛看了一下。從導演到編劇再到調度,都是這位李老師親自操刀的。”
“嘶......這人真是個野路子?”
“應該是吧,以前沒聽說這么一號人物。”
“難得,難得。”
評委席,看著身旁幾個評委面對直播鏡頭連連點頭,坐在首席的袁成笑而不語。
評委席另一端,一個身穿大紅色繡金旗袍,顯得整個人白皙嫵媚的身影,則是暗暗的勾起了嘴角。
此時,十號演播廳里,話劇劇情已經進入了第一個小高潮;
“磨剪子來!戧菜,刀......”
院落外磨刀匠的吆喝聲中,面對艷紅的暗示和哀求,關師傅連忙擺手;
“別介!都是下九流,誰瞧不起誰呀?他祖師爺不賞飯吃,誰也沒轍。來,起來。”
看著關師傅的決絕,懇求無果的艷紅默默擦干了眼淚,一把拉著小豆子大步走出了院門。
看到巷子里磨刀匠的攤子,她停下了腳步。默默的將小豆子蓋在手上的圍巾掀起,包住了他的眼睛。
“娘,手冷。手都凍冰了。”
聽著自己兒子的哀求,艷紅流著眼淚,用力的抱了小豆子一下。
然后,便拎小雞般的拉起小豆子,跪在了磨刀匠的攤子之前!
她拿起了菜刀,將小豆子的右手放在了磨刀板上。
菜刀切了下去。
隨著一聲刀鳴,動刀的人和挨刀的人,都呆住了。
拿著刀的逞兇者渾身顫抖,淚流滿面。
挨了刀的受害者默默舉起滿是鮮血的手掌,拉下了蒙在頭上的圍巾。
“啊...啊!”
殺豬一般凄厲的號角,響徹在了舞臺之上。也猶如一支利箭一般,鉆進了所有觀眾的心里!
看著六指被親娘活生生切下來,疼的滿院子瘋跑,像受驚的小獸般慌不擇路,在桌子地下鉆來鉆去的小豆子,現場的觀眾們一個個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
直播間的彈幕中,更是一片翻涌!
“看到艷紅帶著小豆子到了磨刀攤子,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可是當她拿到切下去的剎那,還是感覺自己的手一陣鉆心的疼!十指連心啊!他還那么小,太殘忍了啊!”
“前面的,你可能是沒看過信爺另一部京戲主題的作品。這一段,得結合人物的背景和時代的背景去看。”
“尼瑪,有一種疼叫隔著屏幕都覺得疼。這太狠了啊!”
“唉,看到這里鼻子一酸。艷紅是窯姐兒,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孩子在窯子里會遭遇什么她比誰都清楚。所以進戲班子當學徒,是她為小豆子謀劃的一條出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切手指是為了讓小豆子有個比留在窯子里更好的未來。這......你說她狠,是狠。可天底下最疼兒人是娘親,那一刀切下去,艷紅的心里可能比小豆子還疼呀!”
“前面的,你雖然字多,但是我還得杠!你特么怎么知道艷紅想的是啥?”
“回前面的,因為我也是一個母親。”
看著畫面中,蹭了一臉血的小豆子在院子里瘋跑著,同樣被蹭了一臉血的艷紅撕心裂肺的哭著追趕,彈幕沉默了。
隔了好一會兒,一排彈幕墻,才重新霸占了屏幕。
“切人的人,被切的人,都是可憐人。”
隨著那整整齊齊的彈幕飄過,畫面中的小豆子被捉了住。那只鮮血淋漓的手掌,按在賣身關書之上。
深深的看了眼那染血的關書,艷紅摘下了自己的披風,一把抱住了驚魂未定的小豆子。
她將披風圍在了小豆子身上,捂著嘴巴壓抑著哭聲對關師傅做了個福,逃也似的離去了。
“娘......”
“娘?”
回過神來的小豆子抬起頭,輕輕的喚了一聲。
然而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娘親的身影。
門外,只有漫天的大雪,飄零而落。
收到附加感傷同情的喝彩值,65932點!
收到喝彩值,120572點!
后臺,聽到耳邊的兩聲系統輕鳴,李世信移開了放在嘴唇邊上的手指。
成,韭菜們的情緒上來了。
“第三幕,準備。”
想著,他對身后準備上臺的演員們,揮了揮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