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上半段結束,劇情算是正式步入了主題。
相比于斗手平臺洶涌的評論,嗶站的彈幕量絲毫不遜。
很明顯“小月紅受辱”這一段,刺痛了許多的嗶站小朋友。
“MD,MD,MD!整個戲班子除了那個樂師全特么是懦夫!看著自己的親人受辱,一個上去拼命的都沒有!特別是這個于文山,什么東西!要是老子在現場,豁出命去也要干死那個連長!”
“前面的兄弟你好勇,放在古代或者舊社會,相信你一定是個優秀的尸體!”
“優秀的尸體可笑死爹了。不過那個說直接拼命的,怕是還沒畢業。等畢業有了工作,或者是有了家庭之后,你就會明白了。一個領導者,或者是一個家長,是需要為大部分人負責的。”
“雖然這么說恨悲哀,但是在社會之中,一個男人很多時候都需要做取舍。于文山舍了為小月紅出頭,保全了整個戲班......雖然是被迫的,但是對于小月紅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唉、想起了那個把一群人和一個人放在兩個軌道上等火車壓過來做選擇的人性試驗。在一群人的安危和小月紅一個人的貞潔之前,于文山選擇了前者。小月紅應該會恨死了他了吧?”
“越來越看不懂破站的三觀了,小月紅受辱怎么成了于文山的鍋?完全是因為連長才對吧?”
“前面的好三觀。頂!連長這個角色在劇中代表是強權,作為處于社會底層的戲子,面對這樣的強權即使反抗了,也不過就如同那樂師一樣被人連眼睛都不眨的崩了。作為班主,于文山又能怎么樣呢?
難道為了小月紅的貞潔,讓整個戲班子都陪葬么?退一萬步說,在連長這種有兵有槍的強權面前,就算是整個戲班子都反抗又能怎么樣?不過是都被殺,然后小月紅該被侮辱還是被侮辱。”
“從情緒上說,很反感于文山的不反抗。但靜下心來想一想,唯有一聲長嘆。這是時代和社會的悲哀,跟于文山沒關系。他只是作為一個戲班的領導者,做了當時最明智的決定。看看小月紅從房間里出來時于文山的表情,那是多大的愧疚和心痛?他也一樣是受害者啊!”
在彈幕和評論翻涌的爭議和討論之中,第二幕下半段的劇情開始了;
賀壽結束了,但是一條裂痕也在戲班的成員之間悄然誕生。
對于于文山沒有替小月紅出頭的事情,戲班里的一些人頗有微詞。先是受了傷的樂師跟于文山紅了臉,繼而憤然出走。班子里其他人雖然明面上沒說什么,但卻有些陽奉陰違,不尊令了。私底下的傳言,弄得戲班子人心惶惶。
于文山保全了戲班,卻失了人心。
可是身為當事者的小月紅,卻一直什么都沒說。養好了傷后便回到了戲臺,仿佛事情就真的那么過去了一樣。
小月紅的淡然,倒是讓一些不平的人消停了下去。
日子似乎還是像以前那么過。
但是沒有一個摔在地上的雞蛋沒有裂紋——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
一段時間之后,成家班迎來了一個機會。
老班主于長銀的一個故舊在京城里盤下了一家名為“廣傳樓”的戲園子,聽說了成家班的事情之后,找到了于文山,請成家班到戲樓唱一臺。
進戲樓里唱的班子和去鄉下走場的班子,其差別就相當于流動小攤販和超市。
面對這個機會,于文山上了心。帶著小月紅這個角兒和戲班子里幾個戲好的徒弟,精心排了戲。
上戲的那天到了,雖然沒有什么名頭,但是一出《西廂》還是入了四九城票友們的眼。
就這么,戲班坐住了。
可是這段時間來一直表現的跟沒事兒人一樣的小月紅卻出了狀況——幾場戲唱下來,小月紅在逐漸有了名聲,每天下戲之后票友送的花賞也漸漸多了起來。
出了名,有了錢,小月紅不再回戲班子。
過了不久,于文山就聽說了小月紅就跟一個常來看戲的破落戶好上的消息。
戲樓的后臺,看著對自己熟視無睹,只顧著往臉上敷粉的小月紅,于文山打破了沉默。
“月紅......”
“知道你想說什么,甭說了。沒錯兒,我跟城西頭內王二好上了。”
“為什么?”
“這話兒讓您說的,師兄,我一姑娘家找個男人哪兒有什么為什么?這戲呀,不能唱一輩子。咱唱戲的走到哪兒都讓人輕賤,讓人瞧不上。那些個官老爺在戲園子里幾塊大洋幾塊大洋的扔,可從古至今不見戲子演孔圣人。
那些個販夫走卒舍了一天妻兒的飯錢也要過來聽一出,可是離了戲臺走在街上,還有有人在背后啐咱一聲出來賣的。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戲子啊,生來就是讓人瞧不上的。現在好容易有個人能瞧得上我,那我就不如隨了他。回頭真要是明媒正娶把我娶會家門,讓我相夫教子的也算是一個出路,您說呢?師兄?”
看著小月紅一臉的輕佻,于文山沉下了臉色:“聽說那王二是個抽大煙把家都抽破了的,你跟著他怎么可能落下好?”
“正兒八經的,人也瞧不上我一唱戲的呀。”
小月紅莞爾一笑,舉起了畫眉的碳條。
不管小月紅私下里怎么樣,但是憑著唱腔和身段,在四九城的坤班角里是愈發的紅了。
只是紅了的小月紅,跟戲班子也越來越疏遠。
仿佛意識到小月紅終究會離開戲班,靠捧紅了小月紅而有了些名聲的成家班開始收徒了。
有兩個徒弟,格外受于文山的器重。
一個,是家里孩子多,養活不下去而送到戲班子里謀生路的余小云。
一個,是被親爹賣了,換大煙抽的丫頭賴小月。
這倆角色一登場,彈幕之中便再次沸騰了起來!
“臥槽,終于等到你!小小扮上花旦的相,美翻了啊啊啊!”
“小月這個美!之前在信爺直播里看到這個叫洛洛的孩子,一眼殺!顏值是我的菜!”
“我的天啊!之前驚鴻一瞥的年輕版信爺,現在又是小小和洛洛,這部劇的顏值有點兒逆天啊!”
雖然兩個角色在第二幕只是漏了個臉,但是仍然引起了網友們的歡呼。
在一群沙雕網友為了《伶》的演員顏值而激動的時候,第二幕的劇情仍然在繼續。
戲班里的小丫頭們在勤奮苦練悄然成長,小月紅出事兒了。
戲園子的老板找到于文山,說小月紅壞了規矩,臨時辭了場。
按照成家班的班規,這可是要遭重罰的罪責。
于文山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戲園子,卻只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失魂落魄的女人。
“怎么了?”
“他前陣子說張大帥手下有個同鄉,想使些錢去謀個差事做。”
“你把錢都給了他?”
小月紅點了點頭。
“你呀!”
面對于文山的呵斥,小月紅苦笑了起來:“他說謀好了差事就回來娶我過門兒。可是兩個多月了,沒半點的消息。今兒我去菜市口看到他了。他原來有婆娘......他婆娘肚子都快七個月了。”
說到這兒,小月紅慘笑著轉過了臉。
看著她臉上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于文山沒接著問下去。
他已經猜到結果了。
“跟我回戲班。”
拉著小月紅,于文山回到了成家班。
面對班子里得知了消息都出來圍觀的徒弟們,于文山對小月紅壓抑了很久的不滿,宣泄了出來。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不是說給外人聽的,是說給你們自己聽的!入了這賤行,為了你們自己好,好好學藝好好唱戲,可千萬放聰明點兒別動情義!這世上哪個男人,能憑白無故對拋頭露面的一女戲子動真情?吃了他媽兩頓豬油,蒙了心!”
話是這么說,可是將小月紅關進了祠堂之后。于文山還是拿起了一柄練功的鐵刀,向城西而去。
只是祠堂之中,看著于長銀牌位的小月紅,卻已經苦笑著給自己打好了繩結。
半夜,西城王二家一片雞飛狗跳的時候。祠堂中的小月紅,吃光了賴小月送來的冷饅頭,脫下了身上披著的戲服,只穿了一套潔白的襯衣,踩上了凳子。
凳子倒了。
第二幕的故事到這里,就進入了末尾。
看到于文山夜奔尋仇,小月紅懸梁自盡,評論區中一片哀嘆;
“心里堵堵的,不知道說些什么好。請樓下課代表發言。”
“課代表今天大姨媽,不想說話,請樓下秀兒站起來說話。”
“秀兒表示看到小月紅繃直的腿心里有陰影,不想起立。”
“一群沙雕......唉、其實小月紅這個角色,就是個悲劇。被侮辱時師兄于文山沒有出頭,讓她沒有了安全感,所以急于想找一個人托付,尋求一個依仗。但是無奈遇人不淑,再次遇到了騙子。只能說.....命太苦。”
“散了散了,這破劇真沒意思,看得人心里發堵。”
全場二十五分鐘的視頻進入到四十九分三十秒,一些網友打出了GG之后,便退出了視頻。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B站的彈幕上,卻飄起了一片彈幕墻!
“不要點X不要點X不要點X!從末尾回來的,不把視頻看完,遺憾一輩子!”
“前方高能,請帶好耳機食用!”
“麻痹,我遇到了神仙!”
看著那劇透高能,許許多多本來準備關閉視頻的網友,停下了手指。
畫面中,小月紅直挺挺的身體,在空中左右游蕩著。
畫面,逐漸暗了下去。
可就當畫面即將全暗的時候,一段沒有配樂的,仿佛在遙遠的幽明中傳來的戲腔,幽幽的響了起來;
戲子多愁,可憐一處情深舊。
滿座衣冠皆老朽,黃泉故事無止休。
戲無骨難左右,換過一折又重頭。
只道最是人間...
不...能...留。
隨著李世信那悠揚婉轉的空靈戲腔響起,彈幕和評論區,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