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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七章:偉大,源于平凡

  剛才蘇政帶著李世信進來的時候,臺上正在排演,所以沒跟欄目組的人介紹。

  央視里頭,李世信這個歲數的人不少,但是這個歲數能在央視大樓里面行走的藝人大多都是國臉。而看著面生的老人,領導的幾率很大。

  此時李世信登上舞臺,臺上摸不準他身份的幾人便立刻退到了一旁。

  對臺下張大了嘴巴的蘇政和徐懷列微微一樂,李世信將身上的休閑西裝脫了下來,隨意的批在了肩上。

  “還是剛才雷雨夜這段,勞煩。”

  對著舞臺旁的現場工作人員知會了一聲后,李世信閉上了眼睛。

  在心中構建了一下情緒,再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進入了狀態!

  隨著一旁工作人員的一聲開始,面對著地圖的李世信皺起了眉頭。

  此時,舞臺上簡易布景設置的窗戶外,一聲驚雷和愈發強烈的大雨聲響了起來。

  隨著這一聲驚雷和瓢潑大雨砸在屋檐上的聲音,李世信走神了。

  身子對著地圖,臉卻側了過去,憂心忡忡的看向了窗外。

  看到李世信不同于李家洛的人物動作設計,臺下的劉文強和謝詠梅和一群國家話劇院的演員就同時挑了挑眉頭。

這場戲說的是什么呀  說的就是焦裕錄因為蘭考的洪災深夜堅持工作,然后肝疼病發的這么一個場景。

  在李家洛剛才演的版本之中,肝病發作之前李家洛全程在專注的盯著面前的地圖。表演的有問題么?

  并沒有,可以說技巧和情緒的表達非常到位。

  但是李世信這一個望著窗外雷雨出神的動作設置,卻一下子將人物的“擔憂“這個心理活動展現的更加強烈!

焦裕錄為什么站在地圖前  因為要領導全縣組織抵抗洪災。

  為什么深夜了仍然不去休息?

  因為今夜外面下起了大雨。

  責任,讓他必須堅守在這個辦公室里!

  “呦!這老先生有點兒東西啊!”

  “央視的領導?沒見過啊。”

  “瞧歲數八成是,但估計以前也是搞藝術的,這個角色內心和場景聯動抓的蠻厲害啊!”

  “央視領導里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聽說咱們這檔節目是要請90版《焦裕錄》電影劇組過來的,難不成是劇組前輩?”

  “不可能,90版《焦裕錄》是峨眉電影制片廠出的,峨眉廠的老前輩來了哪個你不認識“

  “也是......”

  收到附加贊賞的喝彩值,2612點!

  臺上,周圍的議論和耳邊傳來的一聲系統輕鳴,并未讓李世信分心。他的表演還在繼續;

  隨著又一聲的驚雷,望著窗外大雨的李世信回過了神來。他將目光,又投向了面前的地圖。

  可就在轉頭的那一刻,李世信整個人的動作仿佛是畫面卡頓了一般,凝滯了一下。下一刻,他便弓起身子,用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肋骨。

  肩膀上披著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到了地上。而隨著衣服的掉落,他的身子弓的更厲害了。整個人,仿佛是脫了水的面瓜一般,緊緊的縮成了一團蹲了下去。

  豆大的汗珠,也就隨著他的額頭和兩鬢滑了下來。

  衣服的滑落,汗珠的滴落,人的形體塌縮就在一瞬間形成了一個崩塌的畫面,呈現在了舞臺下的所有人面前!

  就在眾人為這出奇具有視覺意向的連續動作而驚艷之時,李世信捂在肋骨上的一只手抽了出來,顫抖著扶住了一旁的藤椅。

  他想站起來,想坐上去,但劇烈的疼痛卻讓這種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變得無比得困難。

  吱嘎!

  直到椅子被那一只顫抖的手,一把拽到了身旁。李世信這才蹣跚著,整個人坐了上去。

  或者說,是團了上去。

  肝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的坐姿無比的扭曲——他栽在椅子上,蜷縮著雙腿,緊緊咬著牙關發出陣陣無意義的低吼。

  臺下,一些工作人員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肝。

  這世界上有一種疼,叫做“光是看著,就感覺疼”!

  在這一刻,舞臺上沒有什么人民公仆。

  只有一個被病魔所蹂躪所踐踏的,在疾病帶來的劇痛下掙扎煎熬的,人。

  然而,桌子上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蜷縮在椅子上,仍然大汗淋漓不住顫抖的人,抬起了頭。

  他試圖伸出手,去接那通雷雨夜打來,定然非常緊急的電話。

  但是那只手剛剛伸出去,便抽了回來——疼痛,讓那只手本能的按住了肋骨。

  電話仍然在響,就如同窗外的雷雨一樣,沒有停歇的意思。

  臉頰抖動著的人,咬緊了牙關。他哆嗦著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蓋子,放在了肋骨和藤椅之間。然后發了狠的,頂了上去!

  “呃啊......”

  咬著牙,發出了一聲呻吟,他用解脫出來的那只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喂......”

  這聲音是虛弱的。

  虛弱到同樣是身處在雷雨夜中的對面可能沒聽清楚。

  “喂!”

  他高聲的喊了一聲,但是胸腔的發聲的用力,仿佛牽動到了那正在輸出著一萬噸疼痛的肝部。

  他的聲音又虛弱了下去。

  “我是焦裕錄......”

  對面,又沒聽清楚。

  “我就是焦裕錄!你是哪里”

  他咬著牙用卡再藤椅上的茶杯蓋使勁兒的頂著自己的肋骨,在一聲又一聲驚雷一浪高過一浪的大雨中高聲的喊了起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說,我知道了!哎,好,好......”

  這一刻,舞臺上再沒有李世信。

  只有雷雨夜,滑落在地上揉成一團的衣服,一把舊藤椅和已經將藤椅扶手頂破了的茶杯蓋,一通催命似的電話,一個被病魔蹂躪得勉強才能維持一個人形的人......

  這個人,叫焦裕錄!

  看著李世信扭曲著身體,對著電話大聲的喊話。排演廳里的所有人,都默默的站了起來。

  一旁,被擠下臺去的李家洛,緊緊的攥緊了拳頭。

  他終于明白剛才臺上人說的那句“太神性”是什么意思了,也終于知道自己和這個角色之間,離的有多遠了。

  一個人之所以偉大,并不是因為他本身就帶著偉光正的光環。

  而是因為拋出他的所作所為之外,他首先是個并沒有什么不同,和所有人一樣擁有七情六欲,同樣脆弱的平凡人。

  于無聲處見驚雷,于平凡中窺探非凡。

  這,才是偉大!

  啪啪啪......

  不知道是誰先帶起了頭,震耳的掌聲,就回蕩在了排演廳中!

  獲得附加震撼的喝彩值,7435點!

  一篇掌聲中,李世信微微一笑。

  舒展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西裝重新穿在了身上,李世信才對眾人揮了揮手后走下了舞臺。

  臺下,激動不已的劉文強拍了好半天的巴掌,直到手心都拍到通紅,將目光投向了完全被李世信剛才那一手鎮住了的蘇政和徐懷列。

  “編導,這位是哪兒來的神仙啊?對了,你找我什么事兒”

  面對劉文強的詢問,蘇政咧了咧嘴。

  “劉導,找您......就是因為這神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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