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三百八十八章 給我……個面子【中章】

  這邊燃燈剛現身,己方裝備已就位,甚至不只是送了保命裝,還上了攻伐用的乾坤尺…

  圣人老爺這是想讓自己干什么?

  與敵對線,破敵算計,告誡這老道安分些?

  今天應是要打燃燈一頓的,不然自家圣人老爺不至于給乾坤尺;

  但不能趁機抹掉這燃燈,不然圣人老爺該把圖老大也送過來才對,沒有太極圖,李長壽自認并不是這燃燈的對手。

  且看,李長壽氣定神閑、駕云到了度仙門眾仙上方,眼瞼半睜、白發微動,身周有玄黃氣息緩緩垂落,乾坤尺被他收入了袖中。

  心底靈念跳動,塔爺給的意念被他下意識翻成了喊話聲:

  “小徒弟,這次咋整?直接干燃燈丫的?

  老早就看這那口破棺材跟那盞棺材燈不順眼了,今天老爺默許了,咱們必須給他弄爆!”

  “塔爺莫急,稍后還有一位高人過來助陣,”李長壽心底笑著回了句,“燃燈畢竟是闡教副教主,咱們直接出手有些不太穩妥,看能否逼他對咱們出手,咱們打個反手。”

  塔爺納悶道:“還有誰過來?大徒弟正在樹底下躺著看戲,沒過來玩的意思啊。

  不過話說回來,小徒弟你也別小看燃燈。

  遠古時候,這家伙就很賊,確實有點深藏不漏的意思;老爺也在看著,你可別在他這翻了船。”

  李長壽:…

  太清老爺宅家看戲實錘!

  又有靈念傳來,卻是乾坤尺也開口,在李長壽心底道了句:“儂曉得呀,艾餓燃燈奧錯的很,伐要面皮!”

  李長壽道了聲謝,更警惕了幾分…

  雖然此前對燃燈的警惕率,已是超過了十成十。

  這是,第幾次與燃燈交手了?

  隔空交手不算,第一次與燃燈硬碰硬,對方在被自己搶到上風后還能進退自如,彰顯了不凡的臉皮厚度。

  今天猜都不用猜,燃燈既然選擇跟自己正面對線,必是一抬二頂三詐,言語中埋伏四五六手…

  然而,李長壽卻是不慌不忙,甚至此次對線,都不屑跟燃燈搶‘口水制空權’。

  果不其然,燃燈剛到道微仙宗眾仙上方,他那看似方正莊嚴實則清瘦枯槁的面容上,露出少許不滿之色,開口道:

  “不過三教仙宗,于此凡俗之爭,本不會傷三教和氣,何以令水神親自現身?”

  整個夜空突然變得無比安靜,雙方仙人不敢亂動、不敢出聲,仙識與目光盡數匯聚在上方那托著小塔的人教高人、天庭水神身上。

  怎么…

  沒聲?

  李長壽靜靜站在那,眼瞼半垂,像是心神不在此處。

  地上,一直在閉目打坐的有琴玄雅,此刻也有些好奇地睜開眼;但她看了眼身旁負手而立的李長壽,想起師兄之前的叮囑,繼續閉目調息。

  夜空中,彌漫著一點點尷尬。

  燃燈道人并無半點異樣,又開口道:

  “水神既然不言,便是認下了此事,你人教仙宗如此欺我闡教,此事該如何論?”

  雙方仙人又等了一陣,水神依然只是靜靜站在那,毫無動靜。

  若非水神手中的玄黃塔在慢慢旋轉,眾仙還以為,這是靜止畫面…

  咋回事?

  反觀另一面的燃燈,此刻眉頭深皺,目中神光跳動,似是在這短短時刻想了許多、算計了許多。

  “水神,”燃燈言語中帶上了幾分怒氣,“莫非是覺得貧道這闡教副教主不配與你言說,要請我闡教教主親來?”

  李長壽三問皆不答,燃燈饒是耐心再強,此刻也必須做出怒色。

  但李長壽就是靜靜地站在那,似是睡著了般。

  道微仙宗、度仙門雙方眾仙頭頂滿是問號,不知這天庭水神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但奇怪的是,眾仙突然覺得連發三問得不到回應的燃燈,頗為尷尬…

  玉虛宮修行的道微子,見機立刻站了出來,手中拂塵一甩,對著‘水神’做了個道揖,口稱:

  “水神師兄,燃燈老師問你話語,為何不答?”

  李長壽眼皮緩緩抬起,目中神光閃了下,宛若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哦?燃燈副教主這是已經到了?御空速度竟然這么快!”

  李長壽笑著拱拱手,“失禮了、失禮了,此事怪我、此事怪我。

  原本我給這化身設下的禁制,便是見到有人做道揖,心神立刻轉過來;

  卻是忘了,燃燈副教主自稱與圣人老爺同輩,平日里也不會與旁人互相見禮。

這確實怪我了,在別的化身處看一只傻狍子在雪地里打滾,看的太過入神,一時未能注意燃燈副教主駕臨  燃燈副教主剛剛說的什么?

  可否在說一遍?”

  夜空之下,比剛才更為靜寂。

  此刻道微仙宗眾仙又驚又怒,他們都算是闡教出身,自家副教主遭人如此奚落,自是不忿。

  度仙門眾仙倒是只覺得,這天庭水神頗為厲害,完全不將燃燈這個遠古大能放在眼中。

  這莫非就是他們人教的底氣?

  倒是度仙門掌門季無憂,此刻眼中多了幾分思索,細細體會水神這幾句話的深意。

  像是這般高手對峙,一言一行,都不可能只有表層意思。

  ‘水神看似是拐彎抹角罵燃燈失了禮數,實際上、更深層處…

  嗯,有可能是在罵燃燈是個傻狍子!

  這又是為了什么?’

  季無憂表面維持淡定,心底與此地一小撮煉氣士差不多,都是各種疑惑不解。

  燃燈面色陰沉無比,這次倒是真的有些惱怒。

  “水神,何必如此自跌身份?在此地胡攪蠻纏!不怕被人恥笑嗎?”

  “燃燈副教主此話怎講?”

  李長壽微微皺眉,不知不覺間,又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慨然喊道:

  “還請燃燈副教主說話注意些用詞!

  我知燃燈副教主對三教一家親無比痛恨、咳,十分維護,見到此地這劍拔弩張的情形,想必是心底有些著急,以至于口不擇言。

  但我如今好歹也是天庭三階正神,總管三界水事,身份無所謂跌或者不跌。

  燃燈副教主說我胡攪蠻纏、被人恥笑,豈非是說三界水事都是胡鬧,堂堂天庭被人恥笑?

  嘶——

  燃燈副教主這兩句話,莫非是不滿天道、眼中容不下天庭二字、暗諷下旨立天庭的道祖老爺?

  這罪過,可大了啊!”

  聽到此處的季無憂,此刻嘴角在瘋狂抽搐。

  什么叫上綱上線?

  這彼其娘的才是上綱上線!

  這燃燈只是說了‘胡攪蠻纏’四個字,就被扯到了侮辱道祖這么嚴重的定性!

  燃燈更是不敢多等,立刻回罵:“水神強詞奪理的修為,當真是日漸高深。

  我對幾位教主無比敬重,對道祖老爺更是有無限崇敬!”

  “真的嗎?”

  李長壽微微一笑,悠然道:“為何我這般不信?若是對道祖老爺這般崇敬,當年紫霄宮講道,燃燈副教主會三次都未去?

  嘖嘖,副教主這般言行不一,不由讓人懷疑,今日你口口聲聲喊著三教一家,可是心底在謀算如何讓三教分家,道門衰弱!”

  “休要血口噴人!

  水神接二連三針對貧道這個闡教副教主,更是到處污蔑貧道聲名,所欲何為?所圖何事!”

  燃燈目中寒光閃爍,當真是被戳到了傷疤。

  “我血口噴人?”

  李長壽手中多了一卷空白卷軸,這卷軸金光閃爍,其上散發著淡淡的天道威壓。

  李長壽將其高高舉起,朗聲道:

  “燃燈副教主,你暗中指示道微子,二十余年前布局洪林國周遭,算計今日發難、斷度仙門生計之事,貧道已從天道拓下了一應天機!

  你可敢當眾對天道起誓,令各位圣人老爺做個見證,證明自己對闡教忠心耿耿,絕未算計三教之事!”

  燃燈淡然道:“水神可敢當眾對天道起誓,從未有意針對貧道這闡教副教主?”

  “副教主莫非怕了?”

  “應是水神怕了吧。”

  “不錯,我確實怕了…”

  怕…承認了?

  燃燈眉頭一皺,剛試圖在言語交鋒中占據主動的他,此時突然被李長壽一個急轉彎,再次甩開身形。

  李長壽目光漸漸變得黯淡,臉上有些莫名的悲傷,他向前走出兩步,將卷軸拿在手中、緩緩張開,看著其上濃郁的天道之力。

  眼珠做出從右向左、從上到下緩緩品讀的微小動作,但讀了個開頭,雙手突然涌出一股股三昧真炎,將這卷軸直接燃掉!

  李長壽緩緩嘆了口氣:

  “我確實是怕了,燃燈副教主啊…

  道門經營這么久的歲月,圣人老爺傳道,圣人弟子在三界辛苦耕耘,將道門之火種灑遍天地,才有了如今道門的大興。

  燃燈副教主縱有百般不是,縱有千種算計,縱有萬種心思,都是闡教之副教主。

  若因此事動了你,就會影響到闡教之運勢,就會影響到道門之氣運。

  唉…”

  一聲嘆息,半句哀思,那白發白須的身影,渲染出了一種無奈,一種悲憤。

  此時,道道目光看向燃燈,帶著不解、帶著疑惑,更有人直接帶上了憤恨…

  季無憂則是滿目憧憬,仰視著水神的背影,心底泛起了層層波浪…

  這是什么境界?

  這就是天庭水神嗎?

  季無憂也無法保證自己完全看懂了剛才的交鋒,他大概能理解到,天庭水神出手的幾個步驟:

  先是開局沉默、避其鋒芒,而后避虛就實、掌握主動,緊跟著上綱上線、徹底打亂燃燈發難的節奏…

  最精彩的就是這手‘無中生有’,搶在對方要求展示那道卷軸前直接焚掉,借此直接一盆子清濁難辨的臟水潑了下去。

  那燃燈此刻只能沉默,說什么都是錯。

  這場交鋒到此處,人教一方已算是贏了,且成功將闡教、人教之間可能出現的矛盾,轉嫁成了對燃燈這闡教副教主的質疑…

  再聯想到,燃燈一非圣人弟子,二非道祖記名,本就是‘外道’;季無憂方才恍然,水神這些話語還暗藏了這般殺招!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臟,實在是臟!

  隨之,季無憂也開始好奇,不知道水神大人接下來的棋該怎么走。

  正此時!

  有點特異的冷哼聲在眾仙耳旁響起,宛若雷霆炸響,讓修為稍弱的仙人一陣頭暈眼花。

  天邊有五色霞光亮起,這神光宛若神鳥展翅,轉眼就到了近前,化作了一道纖長的身影。

  來人身著青布長衣、頭戴金色鳳冠,昂首漫步而來,氣息宛若混沌一片,身周伴著五道淺淺的神光,修長的脖頸、俊俏的面容,偏偏讓人無法一眼看出雄雌男女…

  他向前踏出幾步,目光鎖定在了燃燈身上。

  燃燈此刻正是一肚子火,冷眼看了過去,兩道視線在空中碰撞,讀出了彼此的敵意。

  忽聽天庭水神在遠處小聲嘀咕:“孔宣道友,莫要如此相沖,這可是闡教副教主,教內地位高的很呀。”

  “燃燈?”

  孔宣略微抬頭,嘴角露出幾分不屑之意,“不就是遠古時的靈棺匠,抬著一口棺木四處騙吃騙喝的靈鷲山老道?”

  “孔雀道友,”燃燈顯然認出了孔宣是誰。

  但正如李長壽最初謀算時所想的那般,燃燈并不知孔宣此時實力如何。

  燃燈被他激起來的火氣,此刻剛好找到突破口…

  燃燈定聲道:“莫要給自己招惹因果災禍,念你是鳳族不多的血脈,速速離去,免得貧道出手傷了你。”

  “因果災禍?出手傷我?”

  孔宣修長的鳳眼微微瞇了起來,“你當真以為,做了闡教副教主,就成了道門自家人?

  更何況,你這副教主之位,不過是自己厚著面皮去圣人老爺那里求來的,洪荒但凡自上古活過來的生靈,哪個不知?”

  “哎呀?”

  李長壽端著拂塵,在旁納悶地問:“是這樣嗎?不可能吧,燃燈副教主修為高深,靈寶眾多,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孔宣聳聳肩,言道:“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咯。”

  “大膽孔雀鳥!貧道今日便成全了你!”

  燃燈突然一聲大喝,天地間金光震顫,夜空宛若白晝。

  只見燃燈現出六丈高的坐姿寶相法身,抬手對著孔宣扔出一道青光,青光中包裹了一截長尺。

  這長尺轉眼化作數百丈長短,對孔宣當頭砸下!

  孔宣面容冷峻,目中毫無緊張之意,右手高舉,身周的五色神光齊齊閃爍,在身前凝成一只五彩斑斕的巨手,朝著那長尺的虛影抓去。

  說時遲、那時快,五色神光凝成的大手直接抵住燃燈扔出來的長尺,掌心神光搖晃,先天五行氣輪轉,長尺猛地一顫。

  燃燈道人寶相向后晃身,莊嚴面容變了顏色,與他的這把乾坤尺徹底失去了聯系!

  那只大手與長尺虛影徑直消失不見,長尺化作二尺長短,已被孔宣捏住,在指尖輕輕轉了兩圈。

  孔宣笑道:“道友果然廢物。”

  燃燈此刻且驚且怒,若換作平時早已退走,但當著如此多仙人的面,他丟了寶物就走,今后也不必在洪荒走動了。

  他凝成巨掌對孔宣遙遙砸來,孔宣身周五色神光化作一道彩虹,包裹自身,直接對燃燈寶相撞去。

  燃燈肩頭靈柩寶燈光芒大作,身周乾坤宛若泥沼,對著孔宣遙遙點出一指,乾坤出現道道漣漪…

  孔宣自不會去正面硬抗,身影朝著左側閃去,左手張開,五色神光朝燃燈的道軀刷了過去。

  霎時間,神光閃耀、金光愈濃;

  靈柩寶燈綻出七彩霞光,將五色神光堪堪擋住,但霞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正此時,忽聽破空聲炸響,又一把青銅長尺自燃燈背后現身!

  這把尺子與燃燈的乾坤尺外形相近,其上散發出的威能,遠非燃燈的那把可比!

  水神,直接出手了!

  李長壽心底,塔爺正在怒音大吼:

  “打他燈!打他燈!”

  乾坤尺其上散出一層層波痕,在燃燈尚未能做出應對的瞬間,徑直砸在那盞靈柩寶燈上!

  七彩霞光一閃立刻黯淡,寶燈的燈芯只剩一點微亮,寶燈本身更是被乾坤尺直接砸飛!

  五色神光卷向燃燈,燃燈立刻散掉寶相,堪堪自五色神光中閃出身影,朝著自己被打飛的寶燈匆忙追去。

  正此時,燃燈聽到了那句,讓他差點仙力暴走的呼喊…

  “兩位!別打了!”

  李長壽在旁大喊,“就當給我水神一個面子!”

  說話間,他右手已是將那把先天靈寶乾坤尺召回,瞄準燃燈飛出去的寶燈,再次扔擲!

  李長壽僅僅只是做出前擲的動作,乾坤尺就直接出現在了靈柩燈側旁,搶在燃燈之前,將這盞燈再次打飛!

  五色神光自側旁再次卷來,燃燈目中滿是憤恨,頭頂多了一只琉璃寶塔,頂著寶塔硬抗五色神光,卻被五色神光刷的身形踉蹌,護體仙光閃爍不定。

  若非燃燈境界高深、積累雄厚,怕此時就已五行錯亂、修為被封!

  那琉璃寶塔受五色神光影響,仙光迅速黯淡下去。

  李長壽召回乾坤尺,在旁又喊:

  “孔宣道友,你莫要惱怒,我代燃燈副教主跟你賠個不是!

  道友萬萬不可先刷燃燈副教主的諸多寶物,這樣一來,恐怕燃燈副教主當真擋不住你的神光了!”

  孔宣聞言頓時笑瞇了雙眼,他本是不愿在以二敵一時,再用自己的神光去落人寶物。

  雖然可以,但沒必要。

  但水神都如此說了,他自會配合,此時瞄準那琉璃寶塔,五色神光一去一回,將寶塔輕松帶了回來。

  燃燈幾欲吐血,此刻卻是顧不得寶塔,只想自己的本命寶燈,口中大喝:

  “你們莫要太!”

  嗓音戛然而止,乾坤突然被徹底封鎖。

  嘩——

  一抹水波蕩過乾坤各處,星空變成了一片湛藍色,高空中有二十四顆巨大的星辰閃爍,那玄妙的道韻,將此刻沒有寶物護身的燃燈道人,直接定在高空!

  就聽空中傳來一聲大喝:

  “燃燈副教主莫怕!貧道已護住你了!各位給我趙公明一個面子,莫要再打了。”

  李長壽剛要收起乾坤尺,就聽空中剛現身的趙大爺‘哎呀’一聲。

  “糟了,貧道這寶貝怎么壞住了?不聽使喚了怎么?”

  空中,保持著身形前撲的燃燈道人,枯瘦面容上滿是怒意,雙眼幾乎突出來…

大熊貓文學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