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出場詩被這童子念的,李長壽最初還以為是哪位大佬…
結果到最后點明了靈鷲山元覺洞,竟是今后大名鼎鼎的‘燃燈古佛’,這讓李長壽趕起人來,頓時沒了什么心理負擔。
倒不是李長壽膨脹了,敢不把燃燈放在眼中。
實際上,李長壽對各位道門前輩,都保存著一份深深的敬意,能用十成心力去算計的,絕對不會用九成九。
此時這童子太過傲慢,燃燈又自恃闡教副教主身份,直接點明讓他真身去見…
逼他現身?
其心未免有些歹毒。
若是大法師不在此地,李長壽可能還要多費點功夫,用已經記錄下剛才這童子話語的留影球,作為稍后自證的手段。
也不可能好臉相對。
而此時,大法師就在上面看著,李長壽非但不能軟、更不能退。
莫說是這個童子,便是燃燈親自前來,若是態度傲慢、目中無人,自己也只能保持距離、不卑不亢,喊一聲‘前輩’算是敬重,奉一杯茶水便是禮數。
思路必須清晰,原則不能放棄。
處置此事的核心原則,便是絕不能落人教的面皮。
尤其是…
對方都派童子騎臉輸出了,自己適當的甩些臉色,表達出自己的不滿,才是最穩妥的選項!
像燃燈道人這般自遠古時代活下來的大能,李長壽絕不信對方不知這童子脾性如何。
反倒是,恰是這般魯莽的童子,既可給自己施壓,看能否詐出自己本體;若發現事不可為,燃燈道人還可訓斥這童子幾聲,將鍋甩給‘臨時工’,自身不丟顏面…
這些大能的心思,嘖,細的很。
這些念頭晃過,其實不過剎那;
分析完此事后續的可能性,李長壽甩起拂塵,一句:
“請便,不送。”
那童子頓時瞪圓了小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般。
童子稚聲喊道:“海神,你可知我說的我家老爺是誰!”
“哼!”
李長壽冷哼一聲,淡然道:“單憑你這目中無人的性子,貧道也難給你好臉色,回去吧。
貧道真身遨游四海,不便相見。”
言罷轉身就走,讓那小道童在白鶴背上看的傻了眼。
“你、你當真!”
這童子立刻跳了下來,小臉漲紅,喊道:“你可知我家老爺是闡教副教主!
便是十二金仙見了,也要喊一聲老師!
你竟如此大膽!”
李長壽理都不理,身周飄起淡淡的云煙,自行消失不見。
走了?
那道童頓時傻了眼,那些神使和凡人香客大多笑出了聲。
就聽幾位神使調侃道:
“想見我們家海神,脾氣還這么沖,慣得你喲。”
“我家海神忙的很,可不是誰都能見的!”
“你們!”
這童子哪里受過這般委屈,當下直接跳起,要沖入海神廟大殿!
側旁突然竄出了三五個壯漢,一人直接擋在這童子面前,用自己壯碩的真·胸肌,將這童子直接擋飛了出去。
其他幾個壯漢立刻向前,一個個穿著黑色皮甲,渾身肌肉散發著刺目的光芒,對著這童子齊聲…
“嘿嘿!”
這童子哆嗦了幾下;
他雖是有真仙境后期的修為,但也不過是被點化的生靈,在這般局面之下,頓時面色蒼白、陷入慌亂。
“你們要做什么!我、我只是個童子!我家老爺可是闡教副教主!”
于是,這幾位神使的嘿嘿聲,變得更響亮了些…
片刻后;
這童子嚎啕大哭,坐著白鶴沖天而起,朝西北方向激射而去,速度卻是極快。
李長壽暗中挑了挑眉,若非這白鶴是玉虛宮中的靈禽,自己就將它暗自扣下了…
這應是頂好的靈種,最好是能搞一對公母。
又聽后堂之外傳來一聲輕笑,大法師駕云飄然而來…
李長壽向前行禮,大法師很自然地坐在后堂主位,笑道:
“這燃燈道人也不知是何意,竟讓這童子來試探與你。
長壽,你此前可是跟闡教之人起了沖突?”
“弟子唯二相識的闡教高人,一是黃龍真人,二為云中子前輩,弟子都是以禮相待,不敢有半分怠慢。”
“如此,且等我推演一番。”
大法師掐指推算,面容頗為認真;
片刻后,大法師輕咦了一聲,左手在面前緩緩畫了個圈,其內顯露出互相追逐的陰陽雙魚,借來了太極圖的威能。
大法師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之事,嘴角漸漸揚起…
李長壽在旁靜靜等著。
神通不夠,心力來湊,心底推演著各類可能性,料想今日之事,應該很快就有后續…
“哈…竟然還有這等荒唐事。”
大法師突然笑了幾聲,李長壽頓時有些納悶。
就聽大法師道:
“這燃燈道人此次,竟是要受西方教一位圣人弟子所請,要做擔保之人,帶你去西方教商談有關龍族之事。
當真有些荒唐。
燃燈道人輩分頗高,交友頗廣,認識西方教之人也不足為奇。
但如今我人教站在天庭之后,要助天庭大興,這燃燈道人不念天庭是道門所立也就罷了,竟直接要你真身現身,去個化身還不行…
這架子,也未免擺的太大,太過不將我人教放在眼中了。”
李長壽問:“大法師,此事咱們該如何處置?”
“不必多理會,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法師輕笑了幾聲,起身在海神廟后堂走了幾步,左手輕輕一送,那道太極圖的虛影緩緩飛起,懸浮在后堂正中房梁下,旋轉兩周,自行隱沒。
一抹難以言喻的道韻,在后堂各處彌漫開來,又漸漸的隨風隱去。
大法師笑道:“如此就可了。”
“多謝大法師愛護!”
李長壽先對大法師做了個道揖,又朝著后堂之外做了個道揖,朗聲道:“弟子誠心拜謝圣人老爺庇護!”
大法師不由笑瞇了眼,又溫聲勉勵了李長壽幾句,隨后身形就消失不見,沒在此地繼續看戲。
“好好干,”大法師臨走前,抬手錘了李長壽肩頭一下,“有些人心在道門之外,就不必多給他留情面。”
李長壽頓時明白了自家大佬的態度,鄭重地點頭答應兩聲。
送大法師離開后,李長壽抬頭看著房梁,也是一陣感慨。
太極圖的威能,自己總算也有一縷了。
要不要把本體藏在此地?
呃,算了,這個倒是沒什么必要。
這份庇護,其珍貴在于象征意義,而非威能如何。
李長壽心底也是頗感溫暖。
這般人教,自己為之奔波操勞,有何不值?
“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李長壽沉吟幾聲,在后堂中慢慢踱步,細細思量。
那童子駕鶴北去,算那白鶴的腳程,到玉虛宮也要花費一二個時辰;
稍后燃燈大概率會借機前來,以道門前輩的身份,問責自己為何打了他童子、落了他面皮。
此事可大可小,燃燈表面上,已經占據了主動。
按大法師的安排,自己只需要將太極圖顯露出來,讓燃燈知難而退。
但,這并不算最穩妥的策略。
李長壽很快就理清思路…
燃燈道人是為西方教出頭,借他闡教的身份前來打壓自己這個道門后輩,若自己這強行頂回去,就是不給闡教面子,八成會與闡教交惡。
自己完全可以用其他算計,避免與闡教交惡,將太極圖的庇護,作為自己面對燃燈道人的底牌。
此事…
“有了。”
李長壽停下腳步,這具紙道人立刻施展土遁回了地下的紙道人庫;
心神流轉間,李長壽已開啟了,在東海龍宮附近某處海底石縫中躲藏的一只紙道人…
這紙道人化作海神常用的老神仙形象,施水遁趕去了東海龍宮,一路暢通無阻。
半個時辰后,李長壽又一次出現在了龍宮的歡宴上。
這次李長壽并未耽誤,徑直找到了黃龍真人。
李長壽向前,對著同桌的各位道門前輩行禮,笑道:“黃龍前輩,晚輩有一事相請。”
“哦?”
黃龍真人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忙道:“何事,海神道友但講無妨。”
當下,李長壽當面施展傳聲之法,將燃燈道人派了個無禮童子之事,對黃龍真人詳細言說了一遍。
黃龍真人越聽,眉頭皺的越深;
待李長壽講完,黃龍真人起身對同桌的眾截教道友做了個道揖,笑道:
“各位道友,容貧道有事先走一步。”
隨之,就帶著滿座賓客的少許疑惑,與李長壽一同離了主殿…
請黃龍真人出面,算是李長壽此時能想到的最便捷之法。
如此便可將今日之事,定性為自己與燃燈道人之間的矛盾,并非是自己不給闡教面皮。
“教主哥哥!”
敖乙從一旁跑了過來,忙問:“可是有什么麻煩?”
李長壽笑道:“安心就好,不過是一些小事。”
敖乙頓時松了口氣,定聲道:“哥哥若有用得上敖乙之處,又或是需要龍人手助陣,務必及時告知。”
“善。”
李長壽含笑頷首,在敖乙護送下,與黃龍真人一同出了龍宮,朝海面飛去。
待他們駕云到了海面之上,黃龍真人又問:
“那童子,當真是蠻橫無理,徑直要讓道友你真身顯露,去玉虛宮一行?”
“稍后真人到了那我海神廟中,只需看一眼留影珠就可知曉前因后果。”
李長壽嘆道:“晚輩一直不以真身在外難行走,是因,此時正相助龍宮、天庭,與那西方為敵。
若有高手偷襲晚輩,后果當真不堪設想,根本不敢答應此事。”
黃龍真人嘆了聲,“讓道友受委屈了,這位副教主…唉,總是有些讓人費解之舉,此次也不知想作甚。”
“聽前輩這話,似乎這位燃燈副教主…在闡教之內并無太大威望?”
“他輩分高,貧道與各位師兄師弟都尊他一聲老師或是師叔。”
黃龍真人老老實實地解釋道:“不過是老師看在與他遠古時的交情上,給了他一個副教主之職,平日里便對我們發號施令。
而且有些事,貧道也不好多說…”
李長壽頓時明白了點什么。
說話間,他們一老一青、一龍一人,已是到了南贍部洲邊緣。
——為了搶在燃燈興師問罪前趕過去,自然是橫跨南贍部洲最迅速。
正當他們飛出東海邊界,背后突然傳來一句熟悉的嗓音,飄來一縷熟悉的道韻:
“咦?也是巧了,怎得在這里遇到了?”
黃龍真人連忙停下白云,李長壽扭頭看去,卻見一位身穿金色鎖子甲、面容威風堂堂的中年道者駕云而來。
正是此前與大法師一同在龍宮看戲的趙大爺,趙公明!
若非趙大爺身周還纏繞著乾坤遁術的道韻,李長壽真信了跟趙大爺是‘湊巧遇到’,而非趙大爺疾追而來。
“拜見公明前輩!”
“哈哈哈,老弟,你又忘了?”
“呃,拜見公明老哥!”
“善!看你們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樂子?何不帶老哥一程!”
李長壽:…
果然,義薄云天什么的,都是無聊閑出來的!
趙公明憑定海神珠施展遁法,直接帶黃龍真人與李長壽抵達海神廟后院。
李長壽去前殿取來幾顆留影寶珠,將那童子言行展示了一遍。
趙公明頓時破口大罵:
“這位燃燈副教主幾個意思?
竟開口就讓你本體現身?莫不是想替那些欲害你性命之人找好靶子!
走,咱們去玉虛宮找他理論!”
“老哥別急,老哥別急。”
李長壽忙道:“我料定燃燈副教主定會前來問罪。
稍后只需老哥與黃龍前輩躲在暗中,各自拿一顆留影球,將我與他言說的話語盡數記下來。
如此,若是事情鬧大,我也有理可說,免得被這位副教主扣幾頂不尊師長的帽子。
若稍后無事,也就當此事并未發生,弟子也不想與這般前輩高人交惡。”
黃龍真人聞言含笑點頭,目中帶著幾分贊賞,“道友心胸何其寬廣矣。”
李長壽笑道:“不過是冤家宜解不宜結罷了。”
當下,趙公明催起定海神珠,與黃龍真人隱于后堂角落,兩位大佬各自拿著李長壽給的留影寶珠,從此時就開始記下此地之景。
與此同時,兜率宮中,那顆大樹下。
玄都大法師斜靠在樹干上,面前懸浮著一團云霧,其上清晰顯露著海神教后堂的畫面。
看這‘拍攝’的角度,應該是借那道太極圖的虛影在暗中觀察…
當大法師看到趙公明和黃龍真人前來,聽到李長壽所說之法,也是撫掌笑了幾聲。
好整以暇,靜待后事。
李長壽在后堂坐了大概個半個時辰,一朵白云自西北方向飄來,其上坐著一位被金光包裹的老者,老者身旁跪坐著那個此前來喊人的童子。
這老者,遠看還以為是清瘦面容,近看卻是方正臉型,倒也算是奇特。
他穿著棕色道袍,坐在白云之上,雙手揣在寬袖中,肩頭漂浮一盞青銅燈盞,眼皮半睜、濃眉迫長,又有雙抓鬢、大垂耳。
動靜之間,自有寶相威嚴;
道韻流轉,自成高人風范。
李長壽對燃燈道人的認知,其實并不算多。
只知燃燈道人是封神大劫中添油加醋的一把好手,與來路不明的陸壓道君一唱一和,就把封神劫難越搞越大;
而后封神大劫還未完結,燃燈又把自己名號中的‘道人’二字拿了,加上了‘古佛’的后綴,帶著幾名闡教十二金仙,叛出了道門。
但對燃燈的具體跟腳、修為神通,李長壽都未曾聽聞過…
李長壽站起身來,這次主動飛到后堂院落上方,這般細節也是藏了算計。
上章章節數差錯了,刪稿刪的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