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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套路現場教學

  金蟬子此時來尋,自然不可能是為了恭賀忘情上人順利渡劫。

  ‘他應該,是來談如何分龍的吧。’

  李長壽心底禁不住嘀咕了幾句。

  同樣是鴻蒙兇獸,做獸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

  像已經投靠自己的文凈道人,此前在西方教的處境已經很尷尬,處于被西方教隨時拋棄的邊緣;

  她根本不敢在洪荒中光明正大的走動,只能躲在陰暗之中嗡嗡。

  而這個金蟬子,此時大搖大擺出現在南贍部洲,完全沒有禁忌,就差大喊一句:

  小海神,我是來談判的!

  顯然,金蟬子已完成從暗轉明,被西方教洗白了跟腳。

  也算兇獸贏家。

  李長壽的這縷神念在神像中靜靜地呆著,看著廟門前站著的那道身影,看著對方那幅自信滿滿的微笑…

  大概,這位唐僧的前世身覺得,身為四海亂局背后的‘持刀者’,他們彼此應有這份默契,是時候進行一場‘持刀者’的交談。

  可惜…

  李長壽今天注定要讓金蟬子失望了。

  根據早就定下了對西方基本原則,哪怕金蟬子在他曬神廟中蹦迪熱舞喊官人,他也不會搭理半句,更不會展露半點蹤跡。

  總之,杜絕跟西方教有任何形式的直接交流!

  李長壽心底輕笑了聲,大半的心神回到度仙門外、忘情上人渡劫之地,看著那開始消散的雷球…

  一截不成人樣的‘焦炭’從空中滑落,砸在了下方的巖漿湖中,靜靜地漂浮其上。

  但此時,在場之人只有欣喜,沒有擔憂。

  因為那截焦炭,蘊含著一股斐然的生機!

  金仙劫已過。

  天空之中劫云悄然消散,化作一股股濃郁的靈氣,朝著下方涌去。

  而在那截不成人形的‘焦炭’上,三朵玄妙之花緩緩在額頭、胸口、腹部顯化,又慢慢游動,匯聚于天頂,迅速綻放。

  一朵藏本命;

  一朵蘊道生;

  一朵模糊不清,預示著變與可能。

  那截‘焦炭’又緩緩漂浮了起來,憑空盤坐,現場褪皮,露出了忘情上人的真容。

  一束青光自天外落下,包裹在忘情上人身上,一朵慶云飄來,空中出現了種種異象,響起了悅耳的天道彩鈴…

  “師父過了!師父過了!”

  此刻,酒烏終于敢開口大喊。

  酒字九仙齊齊歡呼雀躍、激動不已!

  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更是被興奮過頭的酒玖抓著胳膊一陣搖晃,差點沒把他從云上直接扔下去…

  咳,些許碰撞,不勝筆墨。

  江林兒纖手抹了抹眼睛,干咳幾聲,拿出了做師娘的淡定,在旁靜靜站著,盡顯端莊從容;

  只是,因為過于少女的身段,她總歸是少了一些威嚴和威懾力。

  自今日起,度仙門又多一名金仙,門人弟子的安全系數再次邁上了一個臺階。

  正當大家歡呼慶賀,李長壽卻分了些注意力,暗中觀察著萬林筠長老的面容…

  萬長老此時雖‘冷笑’連連,但眉目間,總歸是有幾分向往,眼底也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失落。

  不多時,忘情上人換了一身長衣,渾身散發著淡淡清香,身周飄舞著一些花瓣,朝酒字九仙處飛來。

  掌門季無憂與麒零長老,帶著眾位長老過來賀喜,門內也有不少仙人飛出來迎接…

  度仙門各處歡聲載道,門人弟子大受鼓舞;

  不少老一輩天仙感慨橫生,忘情上人的幾位師兄弟也是道心震顫、激動不已。

  正當門內一片歡騰,李長壽卻悄然回了小瓊峰上,與師父、師妹言說了忘情上人順利渡劫之事。

  因師祖江林兒的關系,師父和師妹也需趕去慶賀,李長壽剛回來,自是不用再跑一趟…

  正當李長壽想偷閑幾日,寄托了心神的紙道人半躺在搖椅上,繼續整理老君出所傳丹道,心底又聽到了一聲有些模糊不清的嗓音…

  “海神,何不派化身前來一見?”

  這金蟬子,耐心似乎有些不足。

  這才一兩個時辰,就已是按耐不住,闖入了那處海神小廟…

  李長壽借神像瞥了這六翅金蟬一眼,隨后就自顧自的整理自身丹道,全然不搭理對方。

  金蟬子此時已在神像前,又道:

  “以海神之謀略,應知貧道所為何事而來,為何避而不見?”

  這小小的海神廟靜悄悄地,只有一名廟祝躲在桌子底下,不斷瑟瑟發抖,心底一片空白。

  又片刻…

  金蟬子笑意漸漸收斂,冷然道:“莫非,海神當真不將我們放在眼底?”

  李長壽暗自挑了挑眉。

  這個金蟬子倒也算心思細膩,借西方教之勢施壓,又故意只是說‘我們’,而絕口不提‘西方’二字。

  怪不得能得西方高層看重。

  但他還是不理,靜靜地看金蟬子唱獨角戲,甚至還在心底想象了下,這家伙穿上袈裟、戴上僧帽的模樣…

  嘖,確實挺帥,有點小壞,不負‘御弟哥哥’之名。

  李長壽先拿出之前做的《金仙劫觀察筆記》,仔細整理了一遍,進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渡劫方案。

  又拿出了十多只空白的玉符,開始將自己得來的丹道感悟,按自己的理解,整理成‘丹經’。

  在這個過程中,李長壽心底,那個模糊的嗓音,每隔一陣就響起一次…

  “海神莫非是怕了?”

  “海神,若你不放心,我可按你的規矩,先立些誓言,如何?”

  “哼!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能不見我!”

  不過一個時辰,金蟬子直接坐在了李長壽和敖乙的神像之前,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李長壽對此只能略微搖頭,繼續低頭忙自己的…

  忘情上人渡劫修成金仙,倒是讓他也有些道心躁動;

  在李長壽看來,忘情上人總體不過只有六七成的把握,數次險死還生,最后勉強撐過去了。

  這是賭命賭贏了,萬一輸了呢?

  恐怕此時江林兒已守了寡,酒字九仙嚎啕大哭,王富貴這個名字,榮登度仙門‘仙逝’榜。

  將自己該做的、能做的,最大程度做好了,再全力以赴面對金仙劫。

  那樣,哪怕自己撐不過去,也不會有什么遺憾吧。

  穩一手,不急。

  度仙門這半個月十分熱鬧。

  掌門親自下令,不閉關的門人弟子去破天峰上慶祝,百凡殿前架起仙宴,修成金仙的忘情上人連日講道。

  李長壽也偷閑半個月,整理出了十二篇丹經、三十余丹方,這不過是老君所傳授丹道的一小部分。

  與此同時,李長壽也被吵了半個月。

  金蟬子就坐在南海的那座小廟中,每隔半個時辰開口喊一句‘海神,何不出來相見’。

  李長壽索性,直接把這家伙當做了‘鬧鐘’,提醒自己歲月匆匆。

  他此時所整理出的這些丹方,都是自覺能用上的。

  其中有幾個丹方,還是特意為萬林筠長老找出來的,只待自己修成金仙,搞一些天地靈藥,就可嘗試開爐煉制。

  “教主哥哥!教主哥哥!”

  天庭海神府中,敖乙急匆匆找到了李長壽的紙道人,言說自己剛剛的‘驚人發現’!

  “教主哥哥,有個青年道者坐在一處小廟中,每隔半個時辰就喊哥哥去跟他見面,不知是何許人也。”

  李長壽:…

  “當真?”

  敖乙瞪著眼,滿是認真地回道:“當真!”

  “嗯,他半個月前就在那了,”李長壽搖搖頭,言道,“此人是西方之人,曾在你大婚時,自東海顯露過行蹤。”

  敖乙不由眨了眨眼,略微有些尷尬。

  李長壽輕吟幾聲,心底念頭輕轉,分析此事利弊,很快就有了決定。

  “敖乙,你不如現在就去請幾位龍族高手,最好是能得你父王完全信任之人,探查這處小廟。

  若是能不被他發現,我就試著套他話語,看能否探出西面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

  若是驚了他,讓他離開,那對咱們也沒什么損失。”

  “是,乙現在就去給父王傳信!”

  敖乙連忙答應一聲,匆匆離開李長壽所在的正屋。

  此時在龍族眼中,敖乙這個二太子殿下跟自己這個海神已是過分親近,很容易讓龍族覺得,是自己忽悠了敖乙…

  雖然不得不承認,也確實存在一些忽悠的成分在。

  故,只是讓敖乙在旁‘做證’已不太穩妥,必須要多幾個‘證人’,才更有說服力。

  又半個時辰后,敖乙趕來稟告,說是已安排妥當。

  東海龍宮兩位老龍出手,借敖乙的神像,將小廟中的情形展露在了東海龍王與眾龍族重臣面前。

  并未被金蟬察覺。

  李長壽的一具老神仙皮紙道人,也從安水城趕去了那處小廟,當著龍族的面,自小廟后院鉆出。

  坐在神像前的金蟬子眼前一亮,冷笑半聲,淡然道:“海神當真是事多人忙,讓貧道好等。”

  端著拂塵走進來的李長壽略微皺眉,“道友何人?為何吵擾我修行?”

  “哦?”金蟬子站起身來,那張清秀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恍然,“原來海神是在修行,那倒是貧道打擾了。”

  李長壽以退為進,笑道:“若道友無事,就請回吧。”

  “海神可知我從何而來?”

  ‘東土大唐’這四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

  李長壽略微搖頭,言道:“不知。”

  “貧道今日是奉命前來,與海神相商一事,”金蟬露出幾分微笑,抬手拿出了一只紫金寶珠。

  寶珠光芒一閃,就將兩人身形籠罩在一層結界之中。

  李長壽見狀,主動后退兩步,出了結界。

  金蟬子皺眉道:“道友這是何意?你我相商之事關系重大,須得防備隔墻有耳。”

  “道友還是請回吧,”李長壽一臉正色,“我們人教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這般遮遮掩掩,不合我之大道。”

  金蟬子注視著李長壽,而李長壽目光坦坦蕩蕩,毫無半點‘羞澀’。

  這是一場,關于臉皮的較量。

  今日的金蟬子,還有幾分抹不去的傲氣,很快就敗下陣來…

  “也罷,”金蟬子淡然道,“這已非什么隱秘,各方也都已是心知肚明。

  海神,咱們快人快語。

  貧道前來此處,一是為了賠個禮,此前我們多有冒犯,不知海神跟腳如此深厚。

  二是來相商龍族之事。”

  李長壽突然道:“你們西方的規矩,莫非就是空著手來賠禮?”

  金蟬子不料李長壽突然說這個,頓時被擾亂了節奏。

  壽之套路現場教學——帶偏重點,混淆視聽。

  “自然不是,”金蟬子笑道,“今日你我只要商議出個結果,明日便會有一份厚禮送上。”

  李長壽輕笑了幾聲,“那按照道友的意思,若是你我今日商議不出結果,那賠禮也就此算了?”

  “并非如此,我們并不愿與道友為敵…”

  “也罷,說第二件事吧,你想與我如何商議,又商議何事?”

  金蟬子并未察覺,他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談話的主動權。

占據主動,投石問路  這金蟬子笑道:“龍族有四海龍宮,我們取其西、南,道友取其東、北,如何?”

  李長壽心底也是一樂,這金蟬子竟直接將這般話說了出來。

  那就直接過渡到第三步——裝瘋賣傻,偷換立場,以退為進。

  李長壽道:“道友似乎搞錯了,我要龍宮作甚?”

  金蟬子沉吟兩聲,聲音略低了些。

  他道:“貧道所說,自不是指海神,而是在說道友背后的天庭。

  人教想興盛天庭,我們也想興盛西洲,龍族垂垂老矣,又不甘落寞,其底蘊無比深厚,你我兩家,自可化而分食。”

  “夠了!”

  李長壽突然一聲大喝,面露怒色,罵道:“道友,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在此地嚶嚶狂言!”

  “我乃…”

  “西方之人?”李長壽冷哼了聲,“就知你會這般言說!

  道友,你這般嫁禍的把戲,用的實在太膚淺了些!

  西方與我道門三教都是大教,有超然之存在,哪怕西方出手算計,也都是隔空過招,在意各位教主的面皮!

  又怎會派人,來與我直接言說此事?還說什么化而分食?

  我勸道友良善,莫要挑起我道門與西方的爭端!”

  金蟬子迅速反應過來,定聲道:“海神,我又何必以此事蒙騙?”

  “世道艱險,靈心叵測!世間之事,誰又能說得準?”

  李長壽搖搖頭,“道友若無法讓我相信,道友確實是西方之人,且能全權代表西方,那就莫要怪我今日失禮了。

  不送!”

  金蟬子徹底懵在那,盯著李長壽這老神仙的面龐,低聲道:“那依海神之見,我該如何證明?”

  “很簡單,讓天道來驗證,立大道誓言,證明自己能代表西方就可。”

  “不過一誓言,海神且等。

  天道在上,若我金蟬今日非受西方教副教主委托,前來此地與海神相商龍族之事!

  若我金蟬所言有半句虛假,自遭天道降神雷懲戒!”

  金蟬子言語落下,心底略微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空中已經傳來悶雷之聲,天道之力來去匆匆,收下了這份誓言。

  李長壽此時緩緩松了口氣,心底為金蟬子點了個贊:“你果然是西方教之人。”

  金蟬子笑道:“道友如今既然信了,咱們也該好好談談了,道友盡可言說自己的條件。”

  “我沒有條件,”李長壽笑道,“此事不必交談,我與道友完全不同。

  我干涉龍族之事,起因其實只是海神教有龍族的一份香火功德,而我是海神教教主。

  道友,請回吧。”

  金蟬子頓時一怔,被晃的有些腰疼。

大熊貓文學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