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仙門山門處,一身青色綢面長袍的李長壽,飛在不高不低的高度,駕云緩緩而來。
百凡殿給弟子們配備的道袍有三類,一類是練功服、一類是李長壽常穿的普通道袍,這些都是可以隨意去領的。
靈娥經常動手為自己師兄做道袍,便是做的第二類,會按師兄的要求,在道袍內加幾…十個小口袋。
還有一類是此時李長壽所穿的這種,有一定防護效用,且看起來就值幾顆靈石、算是防御法寶的綢面印花靛青袍。
李長壽今日,破天荒地換上了這件一直不穿的道袍,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里略微有些顯眼。
沒辦法,自己海神教的二教主,即將帶二教主的未婚夫人,前來探望。
李長壽綜合考慮了下,覺得自己還是該注意一些,給自家二教主,在二教主的未婚夫人面前掙點臉,不能表現的太平平無奇。
這也算一點補償。
畢竟當時,也是他的心火燒,無意間促成了這段姻緣。
落在仙門前,李長壽對守門的幾位仙風道骨老大爺做了個道揖,朗聲道:
“小瓊峰弟子李長壽,來此地等候好友來訪,這是百凡殿給的準許令。”
一位守門仙人接過那玉牌看了眼其中的訊息,很快就含笑點頭,叮囑道:
“長壽,你能跟截教金鰲島煉氣士、東海龍宮二太子交好,倒也是件好事。
稍后不可失了禮,讓人笑話。”
“弟子明白。”
當下,兩位仙人拉開大陣‘門簾’,李長壽走出山門,駕云飄在半空中,靜靜等待著。
不多時,天邊出現了一只黑點,這黑點在迅速膨脹,一陣陣風嘯聲遠遠蕩來。
離著稍微近一些,便見三條黑鱗赤炎蛟上下翻飛,嘴上各自咬著一條黑漆漆的鎖鏈,鎖鏈之后拉著一座華美車架。
這三條蛟龍清一色真仙境修為,外形猙獰威武,與那些仙蛟兵差不多跟腳。
李長壽注視著這三條蛟龍,略微思索,隨后便略微搖頭。
有壓迫就有反抗,這道理在洪荒也講得通。
不過,今日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李長壽主動向前迎接,這車架在十里之外就主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敖乙便帶著一位有著深藍色長發的少女飛了出來,其后還有兩位龍首老者跟隨。
“長壽兄!”
敖乙一嗓子傳過十里,那張少年面容上滿是笑意,對李長壽用力揮手。
李長壽含笑點頭,靜靜而立。
敖乙身旁那清美靈秀的海族少女,卻是禁不住暗中仔細打量…
這便是那位長壽兄?
待這幾道身影飛到李長壽面前,李長壽笑著做了個道揖,敖乙與那少女連忙還禮;兩位龍首老者只是點點頭,并未有多余動作。
這南海海神教的大小教主對視一眼,不用李長壽叮囑,敖乙便朗聲道:
“長壽兄,上次一別,數十載矣,別來無恙呼?”
“勞乙兄掛念,在山中修行,一切安好,這位是…”
“哦,我來為長壽兄介紹!”
敖乙抿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拿出了作為一個成熟男龍的責任感。
他享受伸手,拉住了鮫人公主的柔荑,將她從自己身后請了出來。
鮫人,細腰輕身善歌喉,在海族中本就以人美聲甜而聞名。
這位鮫人族的公主,也是完美演繹了這點,長相甜美可愛、又有幾分聰慧靈巧,站在敖乙身旁如敖乙的姐姐一般,一龍一魚倒也十分般配。
她低頭欠身行禮,輕啟柔唇,道一聲:
“見過長壽兄長。”
這嗓音酥酥軟軟,哪怕李長壽本身對她并無太多印象,也是禁不住多了幾分親善之感。
敖乙在旁忙道:“長壽兄,這是我未婚妻子,我們已是定了婚約,她名姜思兒。”
李長壽笑道:“那我就托大,稱呼一聲弟妹了。
乙兄當真好福氣。”
“嘿嘿,”敖乙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李長壽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敖乙卻道:“長壽兄你且稍等,我走的快了一些,還有一些小小的禮物。”
“乙兄你來就來,帶什么…”
昂——
忽聽天外龍吟聲起,三只裝滿寶箱的蛟龍車架自天邊飛來。
敖乙笑道:“一些小禮物,望長壽兄笑納。”
李長壽:…
能不能冒昧的打聽一下,二教主你是怎么跟龍宮解釋,要了這么多寶物,送給一個度仙門年輕弟子?
李長壽嘴角略微抽搐,一時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輕笑著點點頭,對敖乙笑道:
“乙兄當真太客氣了。”
“長壽兄于敖乙而言,遠非知己二字!區區禮物,何足掛齒?”
一時,那鮫人族的公主姜思兒兒,不由眨了眨眼。
李長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底也不由輕嘆。
這個二教主,還是太莽撞了些 于是,在守門幾位老大爺那有些錯亂的目光中,總共九十九口寶箱,被李長壽收進了七八只儲物法寶中;
守門仙人們的神情…十分復雜。
雖不知那寶箱中都是些什么寶物,單單是這些玉質鎏金的寶箱,材質就十分驚人!
怎料…
敖乙又道了句:“勞煩兩位伯伯在此等候。”
“殿下放心,”兩位龍首老者道,“我等在此地守護這護山大陣,殿下有事便請召喚我等。”
守山門的門內老真仙有些欲言又止,怎能讓龍族這般高手,在山門外等候?
但李長壽已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敖乙和姜思兒帶到了山門前。
幾位守門的老大爺連忙打開防護大陣,放一人一龍一海族進了大陣,心底想著要不要去通知幾位太上長老外出迎接。
李長壽道:“弟子已接到來訪好友,這便帶好友回小瓊峰上。”
守門仙人只是干笑兩聲,目送這三道人影駕云離開,各自都有些暈 待李長壽他們飛走后,還是有守門仙匆匆趕去了破天峰,將此事稟告給了一位太上長老;
這長老也拿不準主意,便驚動了正在閉關養傷的掌門無憂道人。
怎料,季無憂聽聞‘小瓊峰李長壽’六個字,便笑著數落了幾位長老一頓:
“長壽交友廣泛,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長壽這個弟子就很不錯嘛,老實忠厚、溫厚善良,別說是龍族太子,就是龍王親自來了,那也不值得驚訝,你們說對不對?
咳,咳咳…
讓人去給小瓊峰送些好茶好酒,讓長壽好好招待這位龍族二太子。
莫忘了,這個敖乙也是金鰲島煉氣士,烏云大仙前輩的弟子,這輩分與貧道相當,這并不可笑嘛。
哈哈,哈哈哈。”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各自都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
也不知,是他們太過多心,還是掌門突然突然就有些…不太正常。
今日度仙門內的風兒,多少透著一些古怪。
李長壽帶著敖乙抵達小瓊峰上時,小瓊峰四吃貨團高級會員聚集了三位。
——有琴玄雅已是在閉關努力修行。
靈娥作為李長壽的親師妹,今日再次著重打扮了一番;聽聞有位鮫人公主,那師兄的面皮也是要爭一下的。
小師叔隨性慣了,也并未過多打扮,只是將大葫蘆收了起來,草鞋換成了一雙小布靴,與她常傳的短衫短裙相配。
酒玖只是在這里一站,挺胸抬頭,也足以鎮壓大多數的美麗女子。
熊伶俐倒是打扮了下…換了身色澤更亮麗的鎧甲。
可能是在小瓊峰上待的太過舒心,熊伶俐現如今,胳膊又略微粗了一圈。
待李長壽帶著敖乙與姜思兒落下,靈娥和熊伶俐最先迎了上去,酒玖淡定地飛在后面。
姜思兒瞧見靈娥,也禁不住心底贊嘆,隨即便想到了自己此前所謀劃之事,立刻鎖定了靈娥為目標。
靈娥向前,落落大方地做道揖行禮,姜思兒也立刻欠身還禮,柔柔地喊了聲:“靈娥姐姐。”
靈娥也柔聲回了句:“那我可否喊一聲思兒妹妹?”
當下,兩人手拉手,歡聲笑語去了草屋之中,把后面的李長壽和敖乙,看的齊齊歪頭。
敖乙低聲道:“長壽兄,她們之前認識嗎?”
“嗯…不用多管,女子之間的交情就是這般玄妙,讓她們去自己玩吧,我這里倒也有很多有趣的事務,咱們去丹房那邊逛逛。”
敖乙頓時笑著點頭答應。
李長壽對靈娥傳聲叮囑了一句,靈娥在屋內點點頭,已是招呼江思兒坐下,奉上仙果點心,開始熟練地沏茶。
等酒玖和熊伶俐也進了草屋,這草屋中頓時鶯鶯燕燕熊熊,頗為熱鬧。
丹房前,李長壽拿了兩只蒲團,與敖乙一同入座,閑聊著一些金鰲島上的趣事。
敖乙笑道:“上次與哥哥這般相見,還是在度仙門大比,唉…”
“怎么了?”李長壽笑道,“你此時最該是春風得意,何必如此長吁短嘆。”
“四海生憂患…”
李長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取出控陣玉符,在此地升起了一重重陣法。
他瞧了眼測感石,言道:
“難得來一趟,莫要多提這些了。”
“嗯,”敖乙頓時點點頭,自然明白李長壽是不愿意暴露自身身份。
李長壽咳了聲,正色道:“上次你我在門內一別,我給你的那幾樣東西,你用了可有效果?”
敖乙那少年面容頓時漲的通紅,支支吾吾了幾聲:
“那藥酒和那些‘春來圖’我還沒來得及用,就被島上幾位師兄借走了…他們借了,也不說還我,我也不好意思去要。”
李長壽頓時哭笑不得。
敖乙面露慚色,“讓哥哥你失望了。”
“這有什么失望的?”李長壽輕笑了聲,言道,“現在倒是不用那春來圖了,這些藥酒與丹藥,你拿回去試一試。”
言說中,李長壽將一枚儲物戒指拿了出來。
“藥酒我又改良過,勁道少了些,但延綿流長;
丹藥名為雄心丹,說不定對你化形之體不生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反正你現在也有了道侶,用這些都是無恙的,只是適度來用,最好有些時日間隔。”
敖乙頓時滿滿的感動,將戒指接了過來。
他正要說些感謝的話語,李長壽眉頭突然一皺,傳聲道:
“安水城海神廟。”
“嗯?”敖乙略微皺眉,心底此刻才泛起了少許不安之感。
兩人對視一眼,敖乙幾乎脫口而出:“他們開始動手了?”
“噤聲,”李長壽淡定地道了句,“你我神念入神像一觀,且看他們如何搞事。”
“好,”敖乙立刻點頭答應了聲,閉目凝神,神念落在了安水城海神廟副神像上。
透過神像,兩人立刻感應到,安水城此時正有些混亂,空中有一條藍色鱗甲的真龍在云中來回飛騰,引得城中凡人抬頭圍觀。
若非此前文凈道人通風報信,李長壽估計此時也有些納悶,不知龍族突然搞什么名堂。
海神教的大小教主神念交流:
‘乙兄,這是你族人?’
‘是也不是,這是蛟龍蛻變化生,雖屬我龍族,但在族內一般地位不高,只是做個護衛。’
兩人正交流,那空中的真龍突然朝海神廟落來,半空化作了一名頭頂龍角的中年男人身形,落在了海神廟大院之中。
修為似是在天仙境巔峰,雖不高,但在此地也不算低了。
李長壽神念中道了句:‘且看他如何搞事。’
敖乙點點頭,心底雖有怒意,卻不敢亂下決定。
另一邊…
當他們兩個躲在層層陣法中,不知道做什么事的時候,草屋中,那姜思兒輕笑了聲,問靈娥:
“姐姐,你可有心上人?我這次來帶了一件族內珍寶,若姐姐有心上人,此物或可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