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躲在暗中指路,熊伶俐撒丫子在地上狂奔,兩人迅速趕至又一處隱蔽之地。
既然邊緣不能待,那就只能戰略轉進。
連續兩撥妖獸沖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按李長壽的推斷,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而為,就是躲藏在邊緣的懲罰機制。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想對寶圖乾坤做手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很可能,這種情形,就是這次大會的隱藏規則之一…
這位云中子前輩,倒也是思慮的十分周全。
仗著自己仙識探查較遠,李長壽運轉風語咒,備好蛛絲網,施展土遁,跟在熊伶俐身后。
很快,熊伶俐奔到了一條大河的河畔,在一處河邊山坡,找到了一處被河水沖刷出來的大洞,與李長壽一同躲入其中。
李長壽布置了兩層低階的障眼法,用仙識繼續觀察方圓五百里范圍。
這次,他們已經處于眾多煉氣士活動的范圍圈,并未在邊緣位置。
這種程度的煉氣士斗法,自己并沒有暴露底牌、引來關注的必要。
熊伶俐努力蜷縮在角落中,低頭看著李長壽,“表兄,咱們要一直躲著嗎?”
“看情況,”李長壽笑著道了句,忽然聽到了一陣雷霆轟鳴之聲,自熊伶俐的甲胄中傳來。
熊伶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才看那兩頭妖獸看餓了。”
“那兩頭不能吃,”李長壽拿出一瓶丹藥,“餓了就吃一顆…
你按理說應當辟谷了才對。”
“嗯,現在我不吃也不會餓死了,但如果不吃肉,身上就沒多少力氣。”
熊伶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她在山上也經常餓肚子,畢竟大家辟谷之后,大都不愛吃東西…
李長壽點點頭,大概明白了巫人的體質。
他正要繼續問詢,仙識突然捕捉到,又有三頭妖禽在邊緣區域飛出,朝他與熊伶俐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李長壽挑了挑眉,立刻排除了此前邊緣懲罰機制的猜測。
剩余的幾個可能中,以有人故意為難、巫人血脈對妖獸有額外吸引力,概率最大。
“伶俐,你經常狩獵,打過鳥嗎?”
熊伶俐立刻點頭,喜滋滋地回答著:
“當然打過!
我們寨子都會打獵捕魚,打鳥、摸魚人人都會呢!
不過打鳥的時候,都是用一些叉子扔出去,我身上沒帶…”
“我為你做一些就是,”李長壽隨手對著外面一招,一股股河底泥沙涌來,在李長壽雙手之間迅速凝成了一只只土黃色的三尖長叉。
每把叉子,李長壽都特意加粗加重,質地均勻、手感出眾。
熊伶俐再旁看的一陣興奮…
海神當面顯靈了!
李長壽將這一捆長叉遞給了熊伶俐,正色道:
“有幾頭大鳥正飛過來,看你的了。
也不要有壓力,若你應付不了,我自然會出手。”
熊伶俐抿著嘴,大眼中滿是亮光,對李長壽重重點頭,低聲道:
“表兄!我一定會守護好你的!”
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擺擺手,熊伶俐抱著那捆長叉,沖出了藏身地。
片刻后,洞外傳來了急促的破空聲,緊接著就是那幾頭妖禽凄厲的叫喊…
李長壽在土洞中收起了手中的瓷瓶,仙識也捕捉到,原本正追逐那幾頭妖禽的十多名煉氣士,已四散退走…
三頭花花綠綠的妖禽,砸落在百丈外的林子中;
熊伶俐看著這些妖禽發了會楞,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老老實實扭頭,準備回洞中。
就聽一縷傳聲入耳:
“去將左邊那只妖禽的翅膀砍下來吧,我們換個地方,再給你烤了充饑。
這種妖禽名為彩羽大錦雞,翅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熊伶俐頓時歡天喜地地沖了上去,動作麻利地拽住那頭翼展三丈余的妖禽翅膀,腳踩著妖禽尸身,用力猛拽,妖血四濺…
片刻后,熊伶俐將兩只一丈長的‘雞翅膀’夾在肋下,風風火火地一陣奔馳。
沿途那些三教仙宗出身的煉氣士見了,盡皆退避三舍,大多目光呆愣,不敢向前提半句切磋…
這種場合,自然沒人敢偷襲;
每個人都要表現出君子風范、翩翩有禮,哪怕要出手爭奪寶物,都要提前喊一聲,說自己要出手了…
半個時辰后,在一處林間空地中,熊伶俐乖巧地坐在一條狹長的火堆后,左手握著一把三丈長的土叉,土叉上串聯著兩根長過一丈的…洪荒特供超大雞翅!
此火并非凡火,是李長壽煉丹偶爾會用到的‘鍛明真炎’,威力中等。
李長壽正藏身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中,靜靜地觀察四周,思考自己此前的遭遇…
熊伶俐拿著一些自備的鹽巴、調料,大手肆意揮灑,動作十分熟練。
她不斷舔著嘴唇,還開心地哼起了逍遙仙宗的宗歌:
“青青河邊草,烏龜岸上跑,為啥跑不快呀,頭上長青草”
若旁人聽到這歌謠,定會覺得逍遙仙宗門內的風氣竟如此混亂!
但,李長壽不同;
他聽得略微皺眉,心中計較著,外面可是有幾位大能跟龜有關,截教本就有一位龜靈圣母。
這種能注意的細節,自然是要多多注意。
李長壽道:“換一首歌來哼。”
“哦,”熊伶俐縮了縮脖子,乖巧的應了聲,本不敢說話,但又覺得可能海神想聽她唱小曲兒。
很快,她找了找調,哼起了逍遙仙宗的第二宗歌…
寶圖外,云上,大法師暫停了對寶圖乾坤的影響。
他并非是有意強壽所難,只是在謀劃,讓李長壽在三教源流大會上出名出彩,為李長壽入兜率宮鋪路。
而此時,這位人教大師兄,已經開始思索又一個問題…
‘迫使李長壽這般謹慎,不斷躲躲藏藏的原因是什么?’
莫非,是有人暗中在脅迫我人教弟子?
玄都大法師目光依然十分淡定,坐在那掐指推算。
小長壽有老師出手遮掩天機,自己推算不出什么結果,但他所在的度仙門,卻可隨意推演…
繞開李長壽,從側旁觀察李長壽這短短的人生,自可得出一些答案。
當下,玄都靜心凝神,手指掐弄,掌心有太極圖虛影流轉。
而后天機彰顯:
度仙門近三百年唯一遭劫,便是那次西方教某高手暗中謀算,用傀儡襲擊山門。
‘此事真能對他有這般大的影響?’
玄都大法師心底略微思索,很快決定,繼續出手試探,只是方法已經不會如此前那般簡單。
他要對李長壽做全方位的考察。
當下,玄都大法師開始在心底,迅速制定好了一個又一個劇本,暗中開始…
‘人教最高等級’小測試!
第一波:
幾名截教一脈的煉氣士,正聯手圍攻一頭妖獸,妖獸背上有一把包裹著雷電的紫色神錘,妖獸本身已是奄奄一息。
這幾個煉氣士,已經進入了表面謙讓環節,口中說著“你拿”、“你拿”。
忽聽雷聲炸響,紫色神錘融入妖獸體內,這妖獸瞬間妖力爆棚!
這幾名煉氣士見狀,倒是反應迅速,立刻奪路奔逃,他們耳旁聽到了一縷模糊的傳聲,指引他們逃向了李長壽和熊伶俐藏身之地。
李長壽早就在觀察此處,立刻從木遁切換為土遁,對熊伶俐傳聲;
剛啃完兩只特大號雞翅的熊伶俐,立刻舉著土叉站了起來,按李長壽叮囑,在側旁林中躲藏,準備迎戰!
很快,幾道身影沖過,妖獸沖殺而來,一縷無色無味的迷藥鉆入了妖獸妖魂,將它妖魂瞬間迷暈!
正此時,進入狩獵狀態的熊伶俐一聲輕喝,舉著土叉一躍而起,動作準狠、面容冷靜,雙手緊握土叉,直接貫入了這頭妖獸的脖頸要害!
妖血濺涌,熊伶俐握著土叉用力一攪,那頭妖獸哼都沒哼,直接蹬腿!
幾名被追趕的截教弟子各自回頭看來,見到的,只是那個浴血而立的雄壯背影…
有個女煉氣士頓時迷離了雙眼,泛紅了臉蛋,柔聲道:“這位道友…”
“嗯?道友是喊的我嗎?”
熊伶俐轉身看了過去,那張比對面女煉氣士還可愛嬌弱三分的臉蛋,瞬間讓后者緊閉柔唇。
李長壽傳聲對熊伶俐道了句,熊伶俐瞪著她的大眼,問那幾人:“這里面有個錘子,你們要錘子嗎?”
“道友救了我等性命,我等如何能再取這般寶物?”
“這是一些謝禮,還請道友收下。”
當下,那幾名截教弟子,各自拿出一些靈石丹藥,用法力推過來后,便匆匆告辭。
熊伶俐有些納悶,按海神大人法旨,先將這些東西收起來,再將妖獸體內的錘子拽了出來,驚訝地喊了句:
“表兄,這個錘子這么小,為什么辣么重!”
李長壽道:“按我說的煉化之法,你將這件靈寶煉化,以后拿來防身用吧。”
“哦!”熊伶俐應了聲,將錘子捏在手中,用法力灌注,很快就完成了初步煉化。
這雷錘也不愧是出自煉器大師云中子之手,威能強橫,花樣賊多;
在被熊伶俐煉化的瞬間,雷錘化作了半丈長短,熊伶俐剛好握持。
“走了,”李長壽傳聲道了句,“繼續換地方。”
熊伶俐答應一聲,將錘子扛起,開始繼續奔馳。
寶圖外,云端上,那個孤獨的身影滿意地笑了笑,繼續開始接下來的考察…
后面的三個時辰,李長壽接連不斷遭遇到各種各樣的稀奇事。
有被妖獸所傷的昏迷女煉氣士,跌落在了小湖中,渾身濕透;
有兩頭妖獸互相廝殺,湊巧死在了李長壽前方不遠,而附近又有幾名煉氣士急速趕來…
各種各樣,五花八門。
李長壽并未刻意而為,自身行為一直遵循‘不沾因果’的原則,能躲就躲,若躲不過,就熟練的運用新獲得的‘法寶人’…
唯一與他平日里不同的是,平時的他不會管別人的麻煩事;
但在這寶圖中,若是不費舉手之勞,他就會順手撈對方一把,但迅速離開,做好事不留姓名。
若是知道有人用這種方式測他心性如何,李長壽定會心底奉還‘無聊’二字,再表現出普通‘謙謙君子’的人設。
這番測試的結果,在玄都大法師心底緩緩凝成,竟只有一個大字——
玄都大法師已是懂了;
這般感覺十分玄妙,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此時,玄都大法師已是來了興致,寄出了殺手锏,屈指對著寶圖一彈。
正在一處溪水中,施展水遁緩慢前行的李長壽,心底突然出現了一陣‘明悟’,似是有什么話要脫口而出。
這些明悟漸漸凝成了四個大字:
人、教、揚、威。
李長壽頓時眉頭一皺,卻是立刻在水中現身,對著天空拜了一拜。
剛跟截教十二金仙學到的‘洪荒求生小技巧’,抓住機會就拜拜圣人老爺。
自己的任務,莫非就是來此地揚威?
可這…并不符合人教教義…
莫非,是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