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梅后來是聽說過一些紀昌林的事的，但是她沒臉去見他。
其實那次之后她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會做出那種事，如果當初沒有他，自己可能就被賣到窮山溝里被一個可以當父親的老男人磋磨。
可自己卻忘恩負義背叛了他。
雖然當時那情況她也沒有更多的選擇，可是如果自己只是保持沉默也許后果就不會那么嚴重。
自己是在他被徒弟陷害之后又給了他一次更沉重的打擊，這打擊甚至是致命的，害得他害一點沒了命。
所以她一直生活在自責中，從醫院出來后也一直沒有再嫁人。
在那之后她也吃了很多苦。
后來偶然的機會到顧希德家做保姆，因為她有護理知識，做菜又好吃，夫妻倆對她都很好。
張素梅在顧家也算安定下來，所以她也一直心懷感激。
當時顧希德的老伴還在，對她也很好，她也一直盡心盡力做好自己份內之事。
那期間二老也想過要給她介紹一個好人家嫁了，可都被她拒絕了。
一來她一直心懷愧疚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好的家庭，二來也是為了給紀昌林贖罪，懲罰自己。
后來顧希德的老伴不在了，她也沒什么非份之想，當然年紀也是個原因。
顧希德現在都七十多歲了，她才四十多歲。
她一心只想照顧好顧老，也算是報答他們當年對自己的知遇之恩。
她想她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想不到竟然會在郭湘家再次碰到紀昌林。
往事涌上心頭，張嬸淚流滿面，“是我對不起他！”
郭湘輕嘆一聲，不知該說什么好。
那個年代的事很難說啊，有些人家甚至親生兒女都舉報自己的父母，夫妻反目，更別說是未婚夫妻。
真說不上誰對誰錯，張嬸以前也是為了自保吧，雖然做得不對。
“他…會在這兒住嗎？”張嬸淚眼看向郭湘。
郭湘眉頭微顰，本來肯定會住下的，可是這么一來還真不好說。
“如果他不想看到我，我走。”張嬸含淚說道。
“這…”郭湘還真不好作主，她照顧姥爺那么多年，而且一直做得很好，不能說趕走就趕走吧？
而且姥爺也習慣她的照顧，換個人未必做得好。
“也許沒那么嚴重，先不提這個，等我師父住下來再說吧。”郭湘說道。
紀昌林他們在客廳，張嬸為了不讓他看到自己生厭，一直沒出去，只是到了做午飯的時候直接去了廚房。
中午的時候她特意做了兩個紀昌林以前喜歡吃的菜，他們差一點結婚，自然是知道他的喜好的。
紀昌林看到菜時愣了一下，不過臉色很難看，一口也沒吃那兩個菜。
張素梅在一旁暗暗觀察了一下，心情黯然。
他很恨自己吧，連做的菜都嫌棄。
吃完飯郭湘帶紀昌林到西廂房，“師父，您就住在這邊。坐了幾天火車很累吧，下午好好休息！”
“嗯！”紀昌林點點頭，關了門躺下。
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張素梅。
往事又浮上心頭，再次見到她說無動于衷是不可能的，以前畢竟是要結婚的人，是有感情的。
不過都過了這么多年，他早已經淡忘了。
現在再回想過去，也許當年她也是沒辦法，可是心里還是無法釋懷。
愛之深恨之切。
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個保姆，難道她都沒結婚？不然兒女怎么會放心她這個年紀還在別人家里做事？
所以就算她嫁了人，日子應該過得也不好吧？
紀昌林深深嘆了口氣，這些年自己雖然一直在鄉下，可日子卻過得很自在。
在鄉下他得到了應有的尊敬和照顧，日子雖然清貧，可比一般人還是好得多。
他也沒什么追求，粗茶淡飯，有自己的一隅之地也就足夠了。
可是張素梅過得并不好吧，雖然在小湘家里他們肯定不會虧待她，可畢竟地位還是低的。
但如果讓他就這么原諒她，他似乎又做不到。
畢竟當年是真的傷了心。
算了，就當一個陌生人吧，自己都五十多歲了，還想那么多干什么？
郭湘回到房里，顧振南問她：“紀大夫和張嬸以前認識？”
“你也看出不對勁了？”郭湘問。
“嗯，紀大夫臉色不太好。”顧振南點頭。
郭湘便把張素梅說的以前和師父的事對顧振南說了一遍。
“想不到他們還有這段淵源，還差一點成夫妻了？”顧振南驚訝。
“造物弄人啊。”郭湘感慨，“要不然我師父也不會孤單了一輩子，也許兒女早就有了。”
“如果那樣你和我也就都不會認識紀大夫了。”顧振南說道。
“說的也是，所以都是緣分。”郭湘點頭，“也許他們就是有緣無分。”
“那難說，如果有緣無分他們怎么又會在我們這兒相遇？也許是冥冥中注定呢？”顧振南笑道。
郭湘眼睛一亮，還真是。
以前的事吧如果師父不計較他們也許還真能在一起，畢竟有過感情，就看師父能不能想通。
那個年代特殊，有錯的人太多了，都是有原因的，如果真的說起來還是可以原諒的。
張素梅也是迫不得已吧，倒是他那個徒弟惡意陷害是不可原諒的。
“我現在就怕他們在一個屋檐下尷尬，怕紀大夫住不了幾天就要走。”顧振南說道。
“我也擔心。”郭湘點頭，她也擔心這個。
其實她一直有意給師父養老，正好顧希德也在這兒，兩人有個伴，師父還可以幫姥爺調理身體，可現在張素梅這件事一出，就覺得不太可能了，除非張素梅走。
要不就兩人在一起，但是難啊，這么多年的心結哪有那么容易解開？
另一邊顧希德也問了張素梅的情況，他也看出不對勁了。
張素梅也照實說了。
“紀大夫就是那個你差一點結婚的人，你說過對不起他的人？”顧希德很吃驚。
“是！”張素梅一臉羞愧，“如果他嫌棄我，我可能就不能再做下去了。”
顧希德還真有點為難，張素梅照顧自己多年，盡心盡力，沒有一點私心。
紀大夫又是外孫媳婦的師父，他也是一見如故，這還真不好取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