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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出府

  在摸不清楚陛下對待真真公主的原因之前,她不能主動,更不能犯錯,所以,她只能誘真真公主闖下大禍坑了自己,所幸真真公主如她所愿了。

  “眼下甄大人也不想觸怒陛下逆鱗,可他如今被百姓堵在大理寺門口,接手實是不得不為。”女孩子感慨了一聲,神情悵然感慨,“大理寺也是沒辦法啊!這不是大理寺的錯。”

  徐和修在一旁抽了抽嘴角:雖說名單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不過應當是甄大人和喬大人二人不知從哪里得來的,至于為什么不早早拿出來,他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挖了個坑,引真真公主跳了進去,而后沾上了一身的泥污。

  這查案手段真是“非同尋常”。

  “對付非常人自然用非常人的手段。”對此,喬苒神色倒是十分坦然,主動且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做法。

  眼下的結果也令人十分滿意。

  當然,等到真真公主反應過來,或許會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說再多也是無益了。

  真真公主想要三日后離京是不可能的了。

  眼下大理寺衙門被堵,為平息百姓怒火,甄仕遠“不得已”只得帶上官差前往朱雀坊公主府“請”人。

  “人證們”連同百姓不放心跟隨其后,浩浩蕩蕩的隊伍如潮水一般向朱雀坊涌去。

  喬苒沒有跟隨人群前往,只拽了拽一身臟兮兮的官袍對他們道:“我同封仵作說一聲便回家去了。”這一身臟兮兮的衣袍穿在身上怪不舒坦的。

  徐和修和謝承澤還是要跟去公主府的,見狀沒有勉強。

  不過女孩子不去的理由雖然充分,臨走時徐和修卻還是朝她擠了擠眼,道:“喬大人,你自己布的局,便不看看后續了么?”

  “不看了,”女孩子笑了笑,比起激動搓手想要前去公主府前看戲的徐和修,神情卻十分平靜,“此事我盡力了,甄大人也會盡力,結果不重要了。”

  籌劃了今日這一出戲的籌謀者本人已經抽身,看客卻還在興頭上。

  徐和修雖說有些失望,卻還是同喬苒打了個招呼,和謝承澤離開了。

  離開前,張解對謝承澤道:“看完戲莫忘了把那個還在裴相爺家里偷吃的領回來。”

  謝承澤點頭,轉身同徐和修走了。

  張解則和喬苒進了大理寺,大理寺里人煙寥寥,方才那一出,跟著甄仕遠一同去的不止看熱鬧的百姓,不少官員官差也跟著走了。

  兩人經過大堂,走至后衙,便對上了蹲在自己的驗尸房門口臉色憤憤不平的封仵作。

  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喬苒,封仵作當即激動的站了起來,而后大步向喬苒跨來,看他激動的張牙舞爪的樣子,唯恐他傷了喬苒,是以還未待到他行至喬苒面前張解便出手拽住了他的手,道:“封仵作。”

  這看似隨意的一抓仿佛混不用力,封仵作動了動胳膊,試圖掙扎開,卻紋絲不動。

  “姓張的小子!”封仵作冷哼了一聲,對他“以武服人”表示不滿,委屈大聲告狀道,“這姓喬的丫頭欺負人!”

  這告狀沒什么用,在喬苒和封仵作之間,張解的心偏了去了。

  “封仵作。”喬苒倒是笑了笑,問他,“我怎么欺負你了?”

  封仵作指了指衙門門口的方向哼聲道:“方才鬧的那么大,你當我傻不成?說是跟我借的尸骨,我這還能要回來么?”

  這可是他多年珍藏,要不是看在同她交情好的份上,他是萬萬不會借的,可是沒想到她到底辜負了自己的信任,居然把他的珍藏弄成那副樣子,他方才躲在里頭看的可心疼壞了。

  “案子既然甄大人接手了,這等重要物證自然還會落回你手中的,封仵作放寬心便是。”喬苒安撫了封仵作一番,“你的珍藏不會那么容易被弄壞的。”

  人骨又不是豆腐,一碰就碎?更何況,這些還是真真公主的罪證,百姓下手不會重的。

  安撫一番之后,封仵作這才就此作罷,卻逼喬苒發誓讓她往后少告些假,最好日日留在大理寺不要亂跑。

  “你這人走到哪兒,哪兒便有案子,有案子便有尸體,”說起讓她發誓的緣由,封仵作理直氣壯,道,“當然要少告些假,好賠我的珍藏啊!”

  喬苒:“…”

  又一番保證之后,她才得以抽身離開大理寺。

  喬苒這里暫且不提,跟在人群里看熱鬧的徐和修和謝承澤此時卻已經跟著人群行到朱雀坊了。

  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公主府前,不知道為什么,這眼前的一幕只讓人覺得有些熟悉。徐和修正奇怪自己為什么會覺得熟悉時,便聽前頭幾個看熱鬧的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第三次了吧!”其中一個百姓小聲道,“事不過三,公主府都圍了三次了,這次怎么著也能把她抓出來扔進大理寺了吧!”

  這話倒是提醒了徐和修:難怪他覺得這一幕熟悉,京城百姓雖說膽子大,憤怒起來聚眾將宅子圍起來的事情也有,可如此頻繁甚至只盯著一處圍的事還是不多見的。

  真真公主府便是這罕見的一例。

  “眾目睽睽之下毀尸滅跡,要說這真真公主沒問題才怪了。”百姓中不無“自詡聰慧”者感慨著,“再不抓人我們便要去圍了大理寺了,這甄大人哪還會放過真真公主?你看那甄大人的臉色便知道了!”

  這話一出,當即引來不少人的附和。

  徐和修轉頭問謝承澤:“承澤,你說這能抓么?”

  謝承澤看了他一眼,眉心擰起,沒有出聲。

  這反應讓徐和修有些不解:“你覺得不能?不是吧!我倒覺得這一次是抓定了,不然如何平民憤?再者你忘了咱們偷聽到的了嗎?真真公主三日后就要離京了,甄大人顯然是不希望真真公主離京的,不借著這個機會裝傻充愣抓了真真公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喬大人的一番苦心?”

  “抓人不是問題,”謝承澤聽到這里,才開口回他道,“之后要如何處置真真公主?還有,真真公主見了甄仕遠問清楚原委之后估摸著也快反應過來了,到時候或許整個大理寺都會被她記恨在心!”

  記恨便記恨唄!徐和修冷笑了一聲,目中結了一層霜:十妹妹的事他可沒忘,大不了正面碰一碰好了。

  說話的工夫,甄仕遠已經帶人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門房不是沒想阻攔,不過眼看這般來勢洶洶的百姓,略一權衡之下,還是將甄仕遠等人放了進去。

  沒攔住人挨的是公主的鞭子,若是硬要出頭攔,指不定會被憤怒的百姓啃得連皮都不剩一點呢!兩者相比取其輕,門房將甄仕遠放了進去,而后直帶著甄仕遠去見了真真公主。

  果不其然,一見甄仕遠,還未開口,真真公主便解下腰間的鞭子對著門房來了一鞭子。

  門房當即痛呼了一聲,瑟瑟發抖的跪在了地上。

  甄仕遠見狀只蹙了蹙眉,卻沒有阻止。

  眼見甄仕遠不阻止,真真公主又對著門房甩了幾鞭子,直到門房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求饒時,真真公主才收了鞭子,嗤笑著看向甄仕遠:“姓甄的,本宮當著你的面打人,你不阻止?”

  這門房素日里可沒少幫著真真公主助紂為虐,他阻止什么?甄仕遠冷聲道:“你打你的人,本官阻止什么?”

  “是么?”真真公主聞言頓時失了打人的興致,不耐煩的給了門房一腳讓他“滾”之后便對上了甄仕遠,她冷笑道:“本官還當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會出手攔一攔,如此看來,倒是本宮錯了,你甄仕遠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罵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甄仕遠心中波瀾不驚:這種話激一激旁人倒也罷了,要想激他便算了。

  “公主可聽到外頭百姓的呼聲了?”沒有理會她的謾罵,甄仕遠指了指外頭,寒聲道,“如今百姓鬧的這么大,公主今日若不隨本官走一趟,怕是難向百姓交待!”

  “憑什么?”真真公主聞言卻是冷哼了一聲,看到甄仕遠身后被官差牢牢抓住的那幾個蠢貨時,目光閃了閃,重新坐回軟塌里,而后捏了一串葡萄往嘴里送,“你憑什么抓本宮?”

  “真真公主,便是本官不抓你,你以為外頭的百姓會放過你?”甄仕遠對上這位三番兩次惹事的真真公主早已有些不耐煩了,咳了一聲,皺眉道,“真真公主可知你這些人意圖毀尸滅跡時被多少人看到了?此次不是本官不放過你,而是百姓不肯放過你!”

  對上面前這位面色難看的真真公主,甄仕遠此時倒是不介意做一個好人,將這幾人被百姓發現的情形詳細的說了一遍。

  “百姓都鬧到本官的大理寺衙門了,真真公主你光天化日之下毀尸滅跡,本官就算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你怕是也不成了。”甄仕遠說著,挺直了腰背,聲音篤定,“公主若是不同本官走這一趟,怕是難以平民憤!”

  先前面色便已十分難看的真真公主此時臉色已黑如碳底,在甄仕遠“幸災樂禍”的講述中,她似是已經明白過來了。

  “好你個甄仕遠,你就是故意的!”真真公主憤而起身,曳地的長裙擺掃到了一旁的長幾,長幾上擺放精致的果盤、點心灑了一地,一旁戰戰兢兢的侍婢、隨從連同兩個面首連忙跪了下來,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唯恐被真真公主的怒火波及到。

  “本官不明白公主的意思。”甄仕遠神色卻是十分坦然,“什么叫本官故意的?本官讓真真公主的人去做這種事了嗎?”

  “事已至此,姓甄的小人你還有什么不承認的?”真真公主死死的瞪向甄仕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目中布滿血絲,赤目瞪他,“你故意將名單泄露于我,引我的人動手,而后擺了這群蠢貨一道,引本宮上鉤,然后借外頭那群下賤東西阻止本宮離京!”

  果然…能作惡多年而鮮少遇到麻煩阻撓的人再蠢也蠢不到哪里去,此時面前這位囂張跋扈的金枝玉葉已經明白過來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局了,只可惜已經晚了。

  甄仕遠心中暢快,面上卻不顯,只看向真真公主,神情十分平靜:“本官不明白公主什么意思,不過此事本官敢以性命起誓與本官無關!”他當然不明白,畢竟他也是直到被百姓圍了大理寺衙門,而后不得不“勉為其難”帶上官差過來抓人才明白過來的。此事當然與他無關,是那個丫頭做的嘛!

  真真公主冷笑,顯然不信。

  甄仕遠當然不會在意她信還是不信,只是不耐煩的開口催促道:“公主是個聰明人,還是同本官走這一趟吧!若是公主不去,莫說本官了,就是外頭的百姓也不會允許,到時候若是有人一不小心傷了公主那便不好了。”

  “你敢威脅我?”怒極之下的真真公主連自稱都忘了,一個“我”字脫口而出,看著甄仕遠的雙目幾欲噴火,“甄仕遠,你以為你便是將我帶去了大理寺,陛下又豈會準你傷我?”

  “為人臣者自然要聽陛下的命令,此事本官會奏請陛下,”對此,甄仕遠只淡淡道了一聲,“公主,請吧!”

  “姓甄的,今日之事本宮記下了,你給我等著!”

  甄仕遠不為所動,再次催促了一聲:“公主,請吧!”

  真真公主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恨恨的盯著甄仕遠道:“本宮可以走,不過本宮的人要進宮見陛下,你若敢攔,本宮便是傾盡整個公主府也會拼死抵抗,到時候魚死網破,本宮還是有把握能撐到陛下的人過來的!”

  甄仕遠目光微沉:雖然君心難測,他此時仍然不知道陛下對真真公主百般容忍的緣由,但以他多年查案的直覺,真真公主雖然態度十分囂張,可這句話怕多半是真的了。

  是以想了想,甄仕遠沒有阻止,只出聲道:“本官不阻攔,還請公主雖本官走一趟!”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陣嘈雜聲自前頭傳來,徐和修心下一跳,連忙踮起腳向公主府大門望去,眼見滿面寒霜從公主府中走出來的真真公主時頓時激動了起來:“承澤,我看到了,真真公主真的出來了。”

  謝承澤點了點頭,蹙眉看了過去。

  人群里嘈雜聲越來越大。

  便在真真公主踏出公主府的瞬間一把不知從哪里來的菜葉扔了出來,而后精準的避開了一旁的官差,砸到了真真公主的腦門上。

  真真公主臉色大變。

  人群中卻猛然迸發出了一陣激烈的歡呼聲。

  圍了幾次這位真真公主的府邸,總算是見到官府硬氣一回了,此時不出氣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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