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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林有些意外:“居然還有功?”
喬苒點頭:“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為為什么這些人會盯上山西路?”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做?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自然也絕對不是普通之物。
“不過在此之前,先把抓捕告示貼到城里去!”喬苒拿起桌上的告示,一陣風吹來,紙張嘩啦啦作響。
這是那個被鄭老爺記起的扮作乞丐的男人的畫像。
周世林接過畫像轉頭就要吩咐人去貼,卻聽女孩子又喊了聲“且慢”。
慢?慢什么慢?再慢一點人就要逃了!周世林回頭瞪她。不,不對,如她預料的那樣的話,人應該早就逃了,可萬一呢!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那人逃是那人的事,他這里不能掉鏈子。
“再加一個人。”女孩子伸手按了按額頭,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下一刻,就從口中蹦出了一個名字。
“王春林。”
“那個逃走的古通縣令的畫像也一并貼上去。”
她還沒忘記古通縣的事啊,周世林看了眼手里的抓捕告示,應聲而去。
抓人這種事還是要他們來做的。
好不容易從密道鉆出來的匪徒看向面前烏泱泱的軍隊,怔了一怔,轉而扔了自己手里的刀劍,束手就擒。
人數差距如此懸殊,這要怎么打?
看著一個個被綁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匪徒從密道里被拎了出來,而后被一隊官兵帶走,隱在路邊巷子里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果然…這次從京城來的不是什么烏合之眾,古通縣出事了,山西路又怎么好的了?摸了摸身上的包袱,男人心頭稍安,還好他聰明,知道城里密道被不斷發現,這密道是絕對不能走了。
這般想著,男人不由直起身子,輕哧了一聲,喝道:“一群蠢貨!”這等時候扮作城里的無辜百姓是最好的,畢竟,京城來的那群人就算再厲害還能弄清楚每一個人的長相不成?
“前面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一道厲聲的呵斥自身后響起。
男人心中一跳,僵著身子轉過頭去,見一隊官兵從身后走了過來。
這兩日城里都是這樣的官兵,自從事情敗露之后,城里官兵正在大肆追查匪徒余黨。
男人慌了一慌之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回道:“回軍爺的話,小的是回家探親的。家住曲頭巷子,這一進城便看到那么多軍爺,也不知城里發生什么事了。”
原來是才回城的,難怪探頭探腦的。那為首的官兵哦了一聲,沒有懷疑,只是叮囑他:“困擾山西路多年的匪患老巢就是城里的客棧,行蹤已然暴露,如今正在抓捕匪徒余黨。你既才回來就不要在街上亂晃了,免得被當做同黨一起抓了。”
男人聞言忙驚呼了一聲,而后連連擺手道:“軍爺,我不是同黨!我可是良民!”
那為首的官兵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道:“那快走吧!”
竟連半點懷疑都沒有,男人得意的扯了扯嘴角,轉身向前走去,前頭巷口盡在咫尺了,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些許笑意:這群烏合之眾…
一隊人馬從前方巷口迎面而來。
“你們發現什么沒有?”
“沒有啊!”身后官兵的回應聲傳來,“喏,只有這么一個才回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應該同他沒什么關系!男人低頭只顧向前走去。
變故就在陡然間發生,前頭官兵肅然淡漠的神情瞬間轉而變為冰冷,一陣天旋地轉,一口塵土嗆入口鼻,地面的冰冷讓男人打了個寒噤,他驚恐的看向突然動手的官兵:“軍爺,小的是良民!”
“王春林。”那先前同他說話的官兵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畫像,指著畫像上的人,道,“原古通縣令王春林,你要是良民這世上還有刁民嗎?”
說罷這話也不等他反應便大手一揮:“帶走帶走,趕緊帶走!”
王春林呆住:怎的還會有他的抓捕告示?這京城來的官員當真生了天眼不成?
便是因為官府抓人不能去街上亂跑,可這卻不妨礙百姓呆在路邊的屋子里打開窗戶向外探去。
不準人出來難道還不準人開窗不成?難道要憋死他們嗎?
“又抓了一個!”幾個簇擁在路邊鋪子里的百姓對著窗外抓著人經過的官兵,指指點點,“聽說這個就是古通縣逃走的那個縣令,沒想到跑到咱們山西路來了。”
“我想那個縣令也與匪徒有關,沒有人在背后撐腰膽敢這樣欺壓百姓嗎?”一個百姓哼道。
馬后炮這種事誰不會,一旁的百姓哄笑了起來,目光沒有離開那群官兵的身上,待到官兵離開后,才忍不住喃喃:“難怪這些當官兵的那么喜歡抓人,我光是瞧著一抓一個準就覺得暢快!”
這幾日匪徒一個個的落網,當真叫人看的舒暢不已。
“只不知道這一次剿了匪之后,人還會不會卷土重來。”暢快過后便是憂心,先前錢大人不也剿過一次匪了,可之后不還是沒有除干凈?
“這次不一樣了。”一個坐在角落里的百姓出聲道。
眾人循聲望去,倒是一張熟臉。
不是往日里那個廢話多個沒完沒了的麻臉又是誰?
大抵是今日的麻臉委實太安靜了,以至于先時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
“喂,麻臉,你先時去哪里了?”一個百姓奇道,“你那變戲法的大鐵鍋還在我那里呢!”自前些日子他帶著兩個漂亮姑娘游城之后便再沒有見過人,也不知什么時候又回來了。
當時他還道這麻臉莫不是起了色心被人打了,那兩個漂亮姑娘身后那群高大的護衛他可沒忘記,這等姑娘一看便不是出自尋常人家。
看著麻臉無精打采的樣子,那出聲的百姓轉了轉眼珠,又笑了:“莫不是招惹了人家姑娘被送去吃牢飯了吧!”
招惹?倒也算!麻臉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回道:“是啊,吃了幾日牢飯,放出來了。”
只是進去和出來之后,這城里仿佛換了天地一般,行刺、抓匪、老巢,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仿佛要一舉剔除整個山西路經久不除的頑疾一般。
想到“溫柔美麗”那張柔柔弱弱的臉,麻臉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而后,對上向他看來的一眾百姓正色道:“這次不一樣了,是因為咱們山西路物華天寶!”
這是放他出來之前,“溫柔美麗”說的話。
他彼時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知道這時候放他出來是不需要關著他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大牢已經人滿為患了。
該抓的匪徒,“溫柔美麗”可不會有半點手軟。
這等時候怎么還會讓他在里頭占地方?想到再也吃不到牢里的飯菜了,他不由暗道了一聲可惜。
物華天寶?什么意思?眾人愣了一愣,便在此時,聽到街上有人喊了起來。
“山上,山上挖出寶貝來了,快去看啊…”
山上…挖出寶貝?一眾百姓再也按捺不住了,紛紛從路邊的鋪子、屋舍出來,走上街頭,向城門涌去。
他們在這山西路呆了那么久,還從未聽說過有什么寶貝的!
“你們…”正在街頭抓人的官兵看著一下涌出來的百姓,正要呵斥,便見帶隊的隊長搖了搖頭,道:“讓他們去看看吧!”
好讓山西路的百姓看看他們到底是坐擁了什么寶貝才引得無數匪徒聚集于此。
“煤礦、砂礦、金礦還有石漆。”抓人的事有手下去辦,更何況,眼下人也已經抓的差不多了,周世林再也按捺不住帶著人上山查看了。
白郅均早一步在山頭等候了,見他過來,當即便指著正在探查報備的官兵,發出了一聲嘆息:“還真是好個物華天寶的山西路啊!”
眼下秘密被揭開,這看似貧瘠的山西路說是坐在金山上都不為過。
“我的娘喲!”周世林低呼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她道能功過相抵了!”
發現山西路如此大的秘密足以引來朝廷震動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將軍、大督護!”一道清亮的男聲響了起來。
有人自簇擁的官差身后走了出來,笑著上前抬手施了一禮,一禮過后起身,露出一張清俊過人的臉。
不知是因為相貌太過出眾還是氣質太過特殊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同樣一身灰撲撲的短衫穿在他的身上卻偏偏穿出了幾分文雅倜儻。
他認得這張臉。
周世林抽了抽嘴角,先前畫著這張臉的畫像在他桌案上放了許久了。
“你不是那個失蹤的吏部官員嗎?”
那個倒霉到還沒進山西路就墜崖失蹤的黎大人,居然出現在了這里?
“黎大人墜崖后不認路,誤打誤撞闖入了這里。”白郅均解釋著,指向密林深處那一隊整齊行進的仿佛提線木偶一般的人,那些人同黎兆身上穿著一樣的袍子。
大白天的,帶著厚厚的面紗,正排著隊一個個的在挑水。
這樣古怪微妙的場景看的周世林尷尬不已,他指著那群挑水的驚疑不已:“這…這是…”
白郅均道:“同軍營里中招的那些一樣。”為了防止引起騷亂,特意幫他們帶上了面紗。
周世林臉色大變,便在此時聽黎兆笑了一聲,道:“不必慌張,此病有解。”
有解啊!周世林松了一口氣,隨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鎮定自若的黎兆,冷哼道:“你混的不錯啊!”
拉長的語調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的,周世林心頭一陣舒暢:難怪那丫頭喜歡陰陽怪氣的說話,這般說話原來是這么叫人爽快的。
“還好還好。”面對陰陽怪氣的周世林,黎兆臉上不見半點不悅,仿佛渾然不覺,“既然攜圣令而來,總要做出些事情會去的,否則無功而返,這山西路不是白跑一趟了?”
看樣子他在這里已經呆了好一段時日了,那么很多事情直接問他便好了。
“這些人是哪里來的?”周世林問他。
黎兆道:“是那些被劫的各路商隊中人。”
周世林眉心跳了跳:“所以被劫的精光的各路商隊是被弄到山上來挖礦了?”
“是啊,挖礦這種事很苦的,總要有人來做的。”黎兆說著看向那群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行進的傀儡人,道,“而且占山為王的自然是想私吞,這種事不能泄露,還有什么比這群中了蠱毒的傀儡人更好使喚的呢!”
周世林聽的嘴角忍不住再次一抽:認真做事不偷懶,還不會亂說話,別說那群匪徒了,就連他都動心了,怎么省心的手下到哪里去找?
“這件事看起來簡單…”黎兆頓了頓,再次開口了。
簡單嗎?周世林忍不住瞥了一旁的白郅均一眼,說穿了自然簡單,沒說穿之前,神出鬼沒的匪徒也不知引來多少百姓的恐慌。
“但事實上并沒有這么簡單。我一直混在傀儡人中,這些匪徒讓傀儡人挖了這里的礦產每隔一段時日便會讓人上山運走。”黎兆說著,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運礦的那些人身手很是厲害,與我們進山西路時遇到的刺客似是是同一撥人。”
周世林臉色微變:是那些身手恍若軍伍的刺客!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人并不在山上。”黎兆嘆了口氣,而后攤手,“我這樣的身手跟上去也是送死,就沒有跟蹤過去。”
這并不是一件小事。
“他們五年前就開始劫人了,若是如此的話,被運走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周世林怔了一怔,立時回過神來。
黎兆點頭:“金礦、煤礦、砂礦還有石漆,不管運出去的事什么,數目都不在少數!”
一想至此,周世林忍不住恨恨地罵了一聲:“可惜,幕后黑手沒抓住!”
那群莫名其妙,身后疑似出身軍伍中人更是不見蹤影。
“罷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看了眼憤怒的周世林,白郅均出聲悠悠的嘆了口氣,看了眼在山下探頭探腦的百姓,道,“不過,經此一事,對于山西路的百姓倒是一件好事。”
至少此地的百姓也能靠這一方寶地翻身了。
還未到年關,爆竹聲便在城里響了起來,先是零星的一兩聲,而后越來越多,城中各地,爆竹聲不斷。
爆竹聲的喜慶也傳到了行館里,如同全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樣,活潑好動的裴卿卿自然也喜歡這樣的爆竹聲。
“城里好熱鬧!”站在行館閣樓頂上的裴卿卿看向城中,嘀咕了起來,“還不到過年呢吧,怎的百姓那般高興?”
“因為要過好日子了!”站在樓下的女孩子含笑說道,“自然該慶祝!”
不僅是匪徒被除,更是讓城中百姓看到了自己腳下埋藏的寶藏,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們山西路的百姓并沒有被養育自己的一方水土而拋棄。
百姓的歡喜也讓她因沒有抓到幕后黑手而產生的郁郁消退了不少。女孩子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便在此時,一位官差疾步而來:“喬大人,秦將衛官醒了,想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