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女孩子,幾人都松了口氣。
先前還在嘀咕“還好沒養在家里”的原家老爺更是笑問了一句:“嬌嬌,你來啦!”
這句話沒什么意義,不過親人之間的話哪有這么多的意義,說到底也不過是感情好罷了。
原嬌嬌點了點頭,而后轉身走到門邊關上了門,落了栓。
這舉動讓殿內一眾人更是感慨不已,這件事其實是不能傳揚的,這孩子自小便是如此,懂事的不消他們操心。
“本就是一家人,自然是關起門來說話。”其中一個老爺笑望著她,道,“嬌嬌可知我們找你來是有什么事?”
原嬌嬌點了點頭:“知道。”
看,多乖覺的孩子啊!這才是他原家一手養大的孩子,哪像外頭那個跟個刺頭似的。
“我救她。”原嬌嬌說著垂下眼瞼,道,“她是我的姐妹,我救她應該的。”
“她要是能如你這般想就好咯!”其中一個老爺聽的更是忍不住哼聲道,“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真是一股子小家子氣。”
“不錯,我看就是傳到了喬家的血脈,無奸不商,性本奸詐,這種孩子怎能入我原家門第?”
“總之,經此一茬,我是真看清她的本性了,偏偏老祖宗與我們想的不一樣。”提起那個讓人頭疼,恨的牙癢癢的孩子,就叫人有一肚子的苦水可倒,“我看老祖宗也是老糊涂了。”
“沒錯,早知如今長成這副樣子,當年就應該掐死免得現在禍害我們!”
“話也不能這么說,當年留著她也是為了嬌嬌而已。”
“說到底還是嬌嬌心善…咦,嬌嬌?”
被他們夸贊的原嬌嬌沒有高興,也沒有不忍,她只是神情平靜的穿過堂中的眾人,走向最上首的那張椅子。
原本的夸贊聲也漸漸沒了聲息,眾人看著她走到那張素日里老祖宗落座的椅子邊,而后坐了下來。
她坐在了老祖宗的椅子上。
短短幾步路的功夫,堂內眾人的表情從疑惑轉為驚愕,再從驚愕轉為慌張。
“嬌嬌,快下來,這是老祖宗的位子,坐不得的!”
“就是,雖說我等抱怨老祖宗,可這家里少了他老人家可真不行!”
“你快下來!”有人更是急道,“便是這位子遲早是你的,可現在還是老祖宗的,若是被人看到了怕就不好了。”
“有誰看得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緩緩摩挲著椅子的扶手,開口了。
她看向眾人,神情依舊平靜:“門…不是關了嗎?”素白纖細的手指指向落閂的門頭。
呃,這倒是。眾人愕然了一刻,緩緩回過頭來,而后不由自主的撓了撓頭,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古怪。
有時候人的直覺比腦子轉的可要快的多了,只是直覺卻無法告訴他們這古怪是從何而來。
在角落里坐著的被自己一個女兒嚇到的原二也在此時回過神來,他抬頭,看向坐在前方不遠處位子上的女兒不由一怔。
嬌嬌,她坐在那個位子上了。
那是老祖宗的位子。
也是他夢寐以求的位子。
蒼白的臉上自己逐漸浮現出了一抹潮紅,他起身緩緩走向她的女兒,不,準確的說,是他女兒身下的那個位子。
好孩子如原嬌嬌自然是懂禮的,素日里遠遠看到父親便會主動走到一旁,躬身施禮,不管什么時候,不管是關在原家大宅之內還是能自由出入皇城之時,她都是這樣的。
可這一次,好孩子原嬌嬌沒有站起來,她看著他走近,別說沒有站起來,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沒有變過。
總算走到那張位子邊了,原二爺一把將坐在椅子上的人拉了起來,大抵是因為拉的太急,以至于原嬌嬌被他拉起之后,猛地一推,跌倒在地。
“你做什么?”有原家老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嬌嬌坐著呢!”
雖然這孩子先前坐在老祖宗的位子上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相比原二這個討人嫌的,原嬌嬌可以說再討喜不過了。
一個討喜的孩子被欺負了,大家當然要幫著她。
原二沒有理會,猛地一屁股坐了上去,而后神情激動的拍打著椅子的扶手,哈哈大笑起來。
莫名其妙的坐老祖宗的椅子,又莫名其妙的笑。這副樣子看的堂內眾人一陣皺眉,有人忍不住厲聲喝問道:“原二,你是不是瘋了?”
這是想當原家家主想瘋了吧!不過這原家家主,原二以為是他想當就能當得上的?
坐在椅子上的原二沒有理會眾人的喝問,只是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關門落閂的大堂之內一時之間只有他的笑聲在回響。
“這個瘋子!”有老者擰緊眉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聽著原二的笑聲怪滲人的。
“我說…”他沉默了一刻,開口問身邊人,“你們誰去把他拉下來?”
幾人對視了一番之后,其中一個原家老爺才動了動唇:“我去…”
才開口便被一道女聲打斷了。
“爹喜歡那張椅子?”女孩子的聲音依舊輕柔,同平日里沒有什么兩樣。
這一聲倒是讓大家記起來了:嬌嬌還在這里呢!
“嬌嬌!”有人轉頭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卻見方才還跌倒在地的原嬌嬌不知什么時候爬了起來走到大堂邊側的廊柱下,朝這里望來。
“喜歡,當然喜歡。”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聲“爹”驚醒了狂喜之中的原二,他的笑聲停了下來,看向原嬌嬌,激動的拍著椅子的扶手,道,“太喜歡了!”
“爹喜歡就好。”女孩子點了點頭,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這笑意十分柔和,正是他們平日里最熟悉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此時處于陰影中的關系,昏昏的燈光之下,素日里熟悉的笑容此時竟多了幾分詭異。
女孩子在廊柱邊摩挲了一會兒,而后朝他們再次展演一笑,眾人只聽耳邊一陣嗡嗡的轟鳴聲,原本大堂的四壁之內竟有數根黑黝黝的柱子從地上升了起來。
耳邊一陣“唰唰”的鐵柱與機關的撞合聲吵的人頭昏腦漲,待到那聲音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眾人四顧而去,才驚奇的發現不過轉眼的功夫,素日里議事的大堂已變成了一座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