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走進來時,甄仕遠連頭都未抬:“你也出去看熱鬧了?”一早上沒見她的人,不過好在他也習慣了她這時不時的消失。
“沒有。”女孩子說著走了過來,道,“昨晚喬正元領了商會的牌子,今兒一大早我就跟喬正元去了長安商會。”
那么快?甄仕遠嚇了一跳,忙抬起頭,神色有些激動的問她:“你不會告訴我,已經看完了吧!”
女孩子點了點頭:“看的差不多了,大人查過多少地方了?”
甄仕遠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這大海撈針總算是要到頭了!
他將壓在最底下記下的名單遞給她:“查過的地方都在這里了,你拿去看看吧!”
女孩子嗯了一聲,接了過來,名單上勾掉的名字已經不少了,這些時日大海撈針,甄仕遠查的很仔細,也很辛苦,只是運氣沒有那么好罷了。
“一年途徑長安的商隊數不勝數,但多是有來有往,東西賣得好,有些年年都會來,實在不方便的話隔上幾年也能來一次。”女孩子一邊看著名單一邊道,“我查過當年長安商會的記錄,有一個地方的商隊在這十年間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這個地方的特產在長安城明明賣得很好。”
甄仕遠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生意這么好,商隊卻不來了,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你說的是什么地方?”
“我方才特意去了一趟庫房,”喬苒沒有立刻回答甄仕遠,而是繼續說道,“在西南府境內,與苗疆一山之隔有個地方叫新通。這個地方與苗疆來往頗多,受苗疆影響,多出產苗疆一些別地沒有的藥材。我還查到這個新通縣風俗似乎有些排外,新通縣的縣令時常向西南府尹抱怨此事,不過因為這個新通縣除了排外,也未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一個十年前也就是事發當年來過一次,往后再也沒有商隊前來長安的地方,一個風俗排外,縣令抱怨不好治理,是以多事不得而知的地方,一切的一切愈發符合她最初的那個假設了。
“西南府新通縣。”甄仕遠當即便開始修書準備發往西南府。
這一次終于不用大海撈針了,而且這也是至今他也未排查到的地方之一。
畢竟就算排查到了西南府,這等不好治理的地方也未必立刻就能收到府尹與縣令的消息。
將名單還給甄仕遠,眼見女孩子手里又多了幾份卷宗,甄仕遠忍不住道:“我自將庫房的手令鑰匙給了你,你好似就沒有還給我的時候。”
東西到她手里就不還了,在庫房進進出出,好似自家的后花園似的。
雖然不知道她手里的是什么卷宗,不過想也知道估摸著與西南府有關,因為有了西南新通這個確切的地方,不用大海撈針了,甄仕遠也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便不由多說了幾句。
“你知道十三年前西南侯陳善謀反之事嗎?”
喬苒點頭:“這個西南府就是那個謀反的西南侯的封地吧!”
“是啊!當年的事不便多提,但想必你也猜得到這個地方因為當年是謀反之都的關系,教化起來著實費了好一番功夫。如今雖說百姓都教化的不錯,但畢竟同長安這邊還是不怎么親近。”十三年的光陰還不足以讓百姓徹底淡忘過去的一些事情。
“話說回來,你可知陰陽司的原家、焦家兩家當年也是在西南隱居的,直到西南侯陳善落敗,才出山來到長安向陛下投誠?”甄仕遠有一茬沒一茬的說著。
正低頭翻看卷宗的女孩子果不其然抬起頭,向他看來:“原來這兩家也是出自西南啊!”
還真是挺巧的。
是啊,挺巧的。甄仕遠心道,他就是覺得巧,才多說了一句。
不過兩人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反而是女孩子低頭翻了會兒卷宗,突然問他:“甄大人,這些養了不少男寵的公主可會尚駙馬?”
“當然是有的,只是這些駙馬要么便是好好的做一個縮頭烏龜綠帽駙馬,要么便奮起在死之前做一回真男人!”甄仕遠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似乎有些唏噓,“總之,這城里怕是沒有哪個男兒想做駙馬的。”
喬苒“咦”了一聲,道:“縮頭烏龜綠帽駙馬這個我懂。不過,奮起做真男人什么意思?”
“就是說有駙馬不肯帶綠帽意圖殺了公主而后自盡的,強硬是強硬了一回,不過還是死了。”甄仕遠搖頭,“好在陛下圣明,沒有再讓這些公主尚駙馬害人了。”
“你怎么突然問到這個了?”甄仕遠解釋完,有些奇怪,便多問了一句。
“只是好奇問一問罷了。”喬苒忙道,“大人不必多心。”
這不由他不多心啊!自從前兩日同她說過黎兆總問些怪問題,其實是一般人太笨聽不明白之后,但凡她說的問的,他便多了一個心眼,畢竟任誰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個笨人的。
兩人正說著,有官差從外頭小跑了進來,急急道:“喬…喬大人,外頭有人找。”
“誰找我?”喬苒有些驚訝。
官差道:“說是大人你的舅爺。”
她舅爺?那不就是喬正元?甄仕遠哼了一聲:“有些人就喜歡上趕著認親戚!”當初可是他喬正元不要的這個外甥女,這到了長安一次兩次的認,還要不要臉了。
喬苒聞言忍不住失笑。
不過她才與喬正元分開不久,眼下喬正元突然跑過來見她,怕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這里,喬苒也斂了臉上的笑容,起身跟著官差去見喬正元。
喬正元正在大理寺外的樹蔭底下等她,一見她出來,便急急迎了上來,拭了拭額頭上的汗,道:“我告訴你,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看喬正元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喬苒忙將他拉到一旁,問道。
“我方才見城中有不少官差在搜尋什么人,便多嘴問了一句,后來才聽說是長安商會的賬冊丟了,眼下正在城中到處找偷賬冊的人呢!”喬正元說話間額上已滿是冷汗,“咱們早上才去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