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也找不到尸體啊!”喬苒搖頭,“這個不容易。”
“我只讓你做這一件事,”甄仕遠不由分說站了起來,急起來都不自稱本官了,“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同你說,只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是搞不定那個‘吃人’的,不管是你還是我,沒準都要走杜子衡的老路。”
喬苒沉默了片刻,正想說什么,卻聽甄仕遠又開口了。
“這次你若再被人綁了,張天師已經走了,沒人會來找你,黎老太爺也醒了,黎家也不會由著黎三為你封河道胡來了。”甄仕遠咳了兩聲,道,“你自己想想吧!”
女孩子瞥了他一眼,道:“嚇唬我沒用的。”
這…甄仕遠正想再說兩句,卻見女孩子又開口了:“不過你說的,我會去做的,盡力而為。”
得了這個保證,甄仕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留了個眼色給她:“你好好做事,本官不會虧待你的。”
又是這么一句,先前簪花宴的案子也是這樣。這位府尹大人似乎總喜歡給她來這么一句,雖然直至今日,她仍未看到他的承諾。
不過她做這件事也不是為了他的承諾。而是,活著不容易啊!
喬苒捧著臉嘆了口氣:她好好的活著,為什么就礙了那么多人的眼了呢?
大殿下突發急癥,長安飛鴿傳書急召他們返回長安。
“孫公故去之后,她…委實太重要了。”謝承澤看向門口重重守衛相守的房間,燭火將女孩子倚窗讀書的身影拉的頎長。
正在此時,驛臣過來稟報。
“大人,驛站外來了個人說想見他的女兒。”驛臣說著,唯恐自己說的不夠清楚,說罷這一句,又忙加了一句,“他說他姓原。”
張解嗯了一聲,道:“讓他進來吧!”
進來的男人已近中年,進門之后摘下斗篷的帽檐,口中喚了兩聲“嬌嬌”便跟著驛臣去見原嬌嬌了。
“這就是那位原三爺嗎?”徐和修從樓上走了下來,同那位原三爺恰好打了個照面,點頭之后,錯身而過。
待到那位原三爺進了屋,徐和修這才感慨了起來:“真是一副好相貌,只是這氣度看起來卻有些撐不起這皮囊了。”
謝承澤聞言便白了他一眼:“你想說他是個草包不妨直說,這里就我們三個人,不會出去亂說的。”
“便是個草包也想出了這么一出替身的計,”徐和修卻搖了搖頭,嘖了嘖嘴,嘆道,“其實這計若是繼續下去,除了對喬小姐委實不公平之外,也還算不錯的。”
“可原小姐主動站了出來。”謝承澤道,“這位原三爺這兩個女兒倒都不錯。”那位喬小姐他們見過的,心思縝密,七竅玲瓏,至于這位原小姐,能在這時候主動站出來,至少這件事做的很地道了,足可見其心存善意了。
“都是女兒,態度差距何故如此之大?”徐和修疑惑不已。
那位原三爺能因為擔憂一個女兒的安危,一路從長安追趕至金陵,卻也能狠下心來將另一個女兒扔在金陵不聞不問。
若他爹如此對他,他定要恨死了。
“興許他疼的人同姓原和新喬都無關,”張解突然出聲道,“只同誰更有用有關。”
這話一出,周圍便驀地一靜。
半晌之后,謝承澤看向他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偏要說出來,有意思嗎?”
“我不說,大家就不知道了嗎?”張解反問他一句,頓了片刻,又道,:“你們說,原小姐知不知道?”
說罷這句話,不等眾人反應,他便轉身回房了。
驛站的房中燈火通明。
女孩子臉色蒼白,往纖細的手腕上那條反復割裂的傷口上撒了一把藥。
“嬌嬌,你是不是傻?”原三爺看著女孩子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為什么要自己站出來?”
“這對她不公平啊,爹。”女孩子笑了笑,合上手邊的書,道,“我聽到她遇刺了,還差一點點,那些兇徒就要得手了,這怎么行?”
醫者仁心,這個女兒哪里都好就是太過良善了,平日里見到小貓小狗都會上前救治,更遑論是個人?
“無辜?”原三爺聞言不由冷笑了起來,“她無辜什么?沒有我哪來的她?”
女孩子嘆了口氣,勸道:“爹,我已經站出來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她無關。”
“你就是太心善了。”原三爺聽聞更是忍不住恨恨道,“你以為她是什么好東西?別忘了那個女人還有易召南是怎么死的。”
“那只是個巧合。”女孩子打斷了原三爺的話,說道,“我們此去長安,若無意外,今生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她…身體里總是流著一半與我一樣的血。”
原三爺冷哼道:“那還不都是我給的?”
“這么些年,我們也沒有管過她。”女孩子卻仿佛認真的思考了起來,“爹,我于心不忍,總是我的姐妹…”
“嬌嬌,”男人似乎不耐煩了,加重語調喊了一聲,“你要我這時候跑去金陵同她父慈女孝不成?且不說我不會去,就是她跑到長安來,跑到原家大宅來,我都不會認。”
“也不用如此的,”女孩子卻搖了搖頭,而后笑了,“其實這件事我已經想過了。女子一輩子所求不外乎一個良人,這個也簡單的。”
“你是說給她找個夫婿?”男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哼!誰家要這么個喪門星?”
“喪門星是假的,由原家出面自然能抹去這些事。”原嬌嬌道:“其實我剛到金陵時,聽說過一件事。”
原三爺坐了下來。
原嬌嬌知道他是在聽了,這才接著說道:“她曾經在金陵荷點節上走丟過,是吏部那位黎大人幫忙尋的人。”
“黎大人?”原三爺怔了一怔,片刻之后恍然,“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出過神醫的那個黎家啊!好似也在金陵。”
頓了頓,原三爺忍不住冷笑:“看不出來,她年紀不大,狐媚本事倒是厲害得很。”
“男未婚女未嫁,這也沒什么稀奇的。”女孩子道,“不如就由爹親自出面去一趟黎家,我原家的門第,絕不會辱沒了黎家,沒得黎家不同意的道理。”
那是自然!他原家是什么門第,便在長安城也是排的上號的,這黎家不過是金陵當地權貴,算個什么?
“行了行了,”想明白此事的他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嬌嬌你早些歇息吧,此事為父知道了。”
不就是這么個小事嗎?他原家出面,黎家還會拒絕不成?他是懶得管。不過嬌嬌心善,他便管一管吧!早些嫁人成親生子,在后宅爭風吃醋帶帶孩子也好。免得這喪門星嫁不出去,閑著沒事干跑到長安來鬧事。
金陵的事,就不要搬到長安來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