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路漫漫其修遠兮。
姜家要經過數代,甚至數十代的累積,或可功成。
此時,宋青苑也不得不承認,姜夫人的目光,是夠長遠。
只是…這個擔負重任,擔負著姜家傳承的人,他,能行嗎?
宋青苑又把目光,放到了姜夫人身邊,這位年輕公子身上。
他的話很少,似乎只是在聽姜夫人說。
看向姜夫人時,目光中也帶著尊重,還有一絲清明。
單憑初步印象,這些外在的觀感來看,確實不像好逸惡勞之輩。
可是還有一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評價一個人,她不能只看這些。
否則,她不是成了第二個喬羽,那個冒著傻氣的怪人。
“姜夫人!”
宋青苑正色道,“既然夫人如此開誠布公,那我也不在轉彎抹角,便直言了。”
“慈善基金會官位有限,自從有了旨意下來,便有各路官員,前來我府邸中推薦人選。”
“我把他們,全部推薦與普惠大師。”
說到這里,宋青苑一頓。
“相信姜夫人也聽說了,普惠大師已經聲明,所有人選必須齊聚普度寺。”
“在佛祖座前,得到佛祖的承認,才可進慈善基金會為官。”
畢竟,慈善基金會創立之初,是打著佛教的名號…
也就是普惠大師所言的,佛祖入夢的那套說辭。
“所以…誰能選中,選不中,并非我所能決定。”
“這銀子…”
宋青苑看了一眼,“姜夫人還是請收回吧!”
“不!”
姜夫人搖頭。
“古話曾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老身能下定這個決心,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此時若是收手,以后未必還有此等魄力。”
“那要是這樣…老身收回的,便不是銀票,而是整個宣平伯府,整個姜家的前程。”
姜夫人淡淡一笑。
“若是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無恒心者,事又怎會成。”
“銀子既已捐給慈善基金會,老身便不再收回。”
“至于維兒…還勞煩錦寧縣主,把他的名字也報于普惠大師。”
“至于是否會被普惠大師欽點,那便…看他的命了!”
話雖是這么說,可姜夫人還是道,“據老身所知,朝廷選官的名額中,并非只有從八品和從七品。”
“在錦寧縣主手中,還有十名從九品的慈善大使,可任意選擇。”
姜夫人說著,看向宋青苑。
“若是選官失敗,還請錦寧縣主委維兒一個,從九品的慈善大使。”
“留維兒在身邊,處理雜事。”
姜夫人在“身邊”二字中,加重了音,著重點出。
好嗎!
說什么家族傳承,說什么另辟蹊徑,說什么給后代留以希望。
卻不曾想,到頭來看中的,竟然是她身邊的位置。
宋青苑擰眉,正思考著,是否該為了這五十萬兩慈善基金,而應下。
就聽姜夫人繼續道,“自打錦寧縣主來了京城,一番所作所為,名震京都。”
“維兒若是能上了您的這條大船,沾些微末之功,或許還有成爵的希望。”
“如今老身已把維兒記到老身名下,遞于朝廷的成爵折子,也換成了維兒的名字。”
“算是留下一絲,不切實際的奢望。”
姜夫人嘆了一口氣。
“老身想著,一邊是長遠的路,一邊是渺茫的希望,雙管齊下,或許老天憐憫,終有一條可成。”
“而老身,能給錦寧縣主的表保證就是…”
“姜維將絕對忠誠于錦寧縣主,姜家也會全力支持錦寧縣主。”
這是一場交易,也是一場豪賭。
姜夫人看向宋青苑,“不知錦寧縣主可否,與老身定下這君子之約?”
“此事…”
宋青苑驚訝于姜夫人的直率,也佩服她的氣魄。
于是道,“可以!”
既然姜家愿意要這渺茫的機會,那她便給予姜家一線希望。
至于是否能成事,便全靠姜家的運氣了。
既然決定下來,宋青苑當機立斷道,“明日,我便把姜維的名字,告知于普惠大師。”
“是否能選,我不敢保證,但若是失敗,姜公子不怕委屈的話,或可做一慈善大使。”
“并跟在我身邊,輔助我打理慈善基金會一切事宜。”
宋青苑給出承諾。
“老身謝過!”
姜夫人低頭。
姜維同時拱手道,“謝過錦寧縣主,定不叫錦寧縣主失望。”
斬釘截鐵的聲音,宣誓著姜維的決心。
這也是他自打進屋以來,第一次斂去謙卑之態。
把身份年輕人的理想,朝氣展露無遺。
宋青苑看了暗暗點頭,這樣也好,年輕有活力,才更有沖勁,或許以后大有可為。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腳踏實地的認真做事,或許就會降臨。”
宋青苑鼓勵了幾句。
又和姜夫人閑聊了一番后,看著時辰差不多了。
姜夫人便起身帶著姜維,以及兩名丫鬟,告辭離去。
“若有機會,還請錦寧縣主去宣平伯府做客。”
臨走時姜夫人邀請道。
“好,有機會一定去。”
宋青苑應下。
小宅門外。
姜夫人打發了兩名隨身的丫鬟,帶著姜維上了馬車。
平靜無波的眸子變的犀利,威嚴。
強勢的命令道,“維兒,記住,要效忠錦寧縣主,必要的時候…”
姜夫人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你要為她擋刀子,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你可明白?”
姜夫人犀利的眼光,如同化作實質一般,壓向姜維。
“是,母親,孩兒知道了。”
姜維恭聲應下。
“唉!”
聽了姜維的話,姜夫人低低一嘆。
松了口氣,放緩了神色,語重心長的道,“維兒,我來問你,咱們宣平侯伯府襲爵是否應當?”
“回母親話,應當!”
姜維道,“宣平伯府是世襲罔替的爵位,按照大齊的侓例,至少還可以再傳三代。”
“三代以后是否還能成襲,需要立功來換取。”
“是啊!”
姜夫人聲音中帶出一抹惆悵。
“我們宣平伯府還可以再傳三代,可是到了你們這一代,朝廷卻不肯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