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詞曰:簾外風云散,簾前雨絲斜,汲汲營營為名利,不覺更漏殘。生死露上草,權貴鏡中花,古來忠奸總成雙,交世人評說。
一人背手望著窗外的紅燈籠,目光陰沉,匆匆進來個暗衛湊耳嘀咕,再等半晌,方聽其嗓音冷冽:“讓他進來!”
暗衛應諾著退下,稍頃一位披黑袍的人閃身而進,至跟前屈膝跪拜,請求饒恕,那人低叱:“無能之輩!籌謀多時,竟毀于一旦。”他閉閉眼睛,睜開道:“求已無用,我可保你妻兒日后衣食無憂,你好自為之。”甩袖徑自走出書房,仆從撐著青布大傘緊隨,兩條影子瞬間被黑暗吞沒了。
血玉案兩月后真相大白。市井百姓只曉是道士為斂巨財缺天良,肆意殺生養玉,手段殘忍至極。官吏們卻深知內情。
福安繪聲繪色說給蕭鳶聽:“工部清吏司的郎中韓同章是主使,只因三年前皇帝下旨,要重新修繕法源寺,他屬意自己弟弟韓同仁來管工計帳,有財一起發。卻被告發至吏部趙正春那里,趙大人秉公辦事,把他撤下,由另個郎中葉高取代,這韓同章自此懷恨在心,視其如仇人般,就主使了這一切。”
蕭鳶聽得半信半疑:“他個秩品五品的官兒,哪有這么大的能耐。”
福安道:“姨娘莫看他只是個五品官,肥水可不少。經常和工匠打交道,那些工匠天南海北到處闖,三教六流皆是熟識,弄些陰損招兒不足為奇。”又強調一句:“他自己在獄牢里供認不諱!”
蕭鳶問:“那具養玉的冤尸從哪里來?”
福安道:“三年前謝將軍滿門抄斬案子,眾多女眷發配教坊司,其中謝將軍長女謝嬌跳井自殺,聽聞是假的,井底尸體另有其人,她被送到道士手里,那道士當晚就迫她吞玉埋了。”說完感覺喉嚨干癢,忍不住捏住咳了咳,接著說:“也奇巧,次年大理寺重審此案,判謝將軍是遭佞臣陷害,皇帝又替其平反昭雪,恢復勛位。”
蕭鳶聽得糊涂,暗忖此等案子不是小民所能深究,遂再問:“那些人何時行刑?”查封的鋪子也好早些要回來。
福安道:“韓同章及其它等人收監,待得秋后問斬。”
“那也沒幾日。”蕭鳶喜笑顏開:“我請你找的工匠可有眉目了?”
福安自信滿滿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蕭鳶命夏鶯拿來幾百錢給他:“收著,等事成后再重重有賞。”
“勞姨娘破費!”福安接過錢,笑嘻嘻地道謝,蕭鳶媚眼把他瞟了瞟,又囑咐:“不許告訴老爺。”
福安一拍胸脯:“皆聽姨娘的!”
送走他后,夏鶯抿嘴笑說:“這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以為福安對老爺有多忠心呢!”
“你信他的嘴!”蕭鳶垂頸繼續給直裰下擺鎖邊兒,親手給沈岐山縫的,天涼就好穿。
福安出了院子,遇見端著一碟熱糕的春柳,滿面綻笑地招呼:“柳妹妹,給誰端的熱糕,賞我一塊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