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日沈岐山上朝去,蕭鳶梳妝打扮妥當,帶丫鬟夏鶯坐一乘轎子至趙尚書府門前。
幾個看門人在灑掃地面,其中個認出她來,笑迎著問:“甚麼風把蕭娘子吹到這里?”
蕭鳶亦笑道:“上趟在胭脂鋪,我去時高夫人正巧離開,遺了一盒珍珠粉,我和掌柜說與她是舊識,是以取了今兒送來,還煩爺替我通報一聲!”命丫鬟遞了錢:“拿去沽一壺酒吃!”那看門人連忙稱謝,叫來個小子教了幾句話,讓他去回稟,不肖半刻,那小子來道:“夫人有請蕭娘子。”
蕭鳶便隨著他穿園過廊,入了秋葉式的洞門,來至三房院中,一架紅薔薇猶自盛綻,踏跺上坐著個小丫鬟,站起身隔簾子道:“蕭娘子來了。”
就聽里面有人笑說:“快請進來罷!”丫鬟連忙打起簾子,蕭鳶讓夏鶯在外等候,獨自進到房內,便見高氏穿著家常衣裳,松挽發髻,坐在桌前慢慢吃燕窩粥,見她進來行禮,打量一番,笑道:“難為你還記得來看我,當時說走就走了,也無機會道個別。”讓她坐。
蕭鳶陪笑道:“那會兒阿弟因科舉案牽連入獄,亦恐給趙府陡增麻煩,是以才不告而別,還望夫人見諒!”
高氏搖頭:“旁人有難、恨不能緊攀住高枝兒得行方便,你倒反向行之呢!”或許也因如此,她才會對這個婦人頗有好感,想了想,笑道:“聽聞你嫁給沈督主作妾,我倒覺得委屈了你。不過看你的氣色,他待你應不錯,還算是個懂得惜福的。”
蕭鳶俏臉泛起紅暈,眼睛余光脧到高氏微挺的少腹,連忙道:“恭賀夫人懷喜!”
這高氏嫁入趙府已有三年,一直不得孕,老太太頗有微辭,已明面提點,若再無動靜,就要給三老爺納房妾室以續子嗣香火。
高氏愈發春風滿面,微笑著頜首,兩人敘了會兒閑言,蕭鳶從袖里取出一盒珍珠粉遞上:“實不瞞夫人,定府大街那處,我家老爺有三間門面,這胭脂鋪子便是其間之一,昨時店里伙計聽聞我要來見夫人,托我把這個順便捎帶,說是上趟子您買了忘帶走。”
高氏微怔,端手里打開盒蓋聞了聞,再看向蕭鳶,神情有些怪異,她說:“我被你弄糊涂了,我未曾在他那里買過甚麼胭脂粉黛。”
蕭鳶不解道:“我聽伙計之言,夫人前月才去過范掌柜的鋪子。”
高氏恍然,不由笑道:“我是去過,卻并非買他的胭脂粉黛,是為這物而去。”撩袖露出手腕,擼下一只玉鐲,遞給她。
蕭鳶忙用帕子托至眼前細看,但見這玉鐲色正不邪、水透無綹裂,亦無斑暇,更罕見的是玉內十分紅艷,絲絲縷縷若人皮下充血脈絡,纏繞蜿蜒至整圈潤白。
她驚訝地問:“這可是傳說中的血玉?”
“你倒識貨!”高氏撫摸著少腹,低聲說:“我初有孕時胎像不穩,請好些太醫診脈均說難保,后聽聞有個醫道了得的先生,常行走于達官顯貴門邸間,治愈了好些疑難雜癥,口耳相傳,因此名聲鵲起,我就差人重金請他來,他診治后也說我這胎易滑難固,見我傷心欲絕,他就給了個法子,說不妨弄塊血玉來戴,這血玉多靈氣,能凝精護體、溫宮潤巢,可保胎兒平安至誕出。我哪里知曉何處能找到血玉,他便介紹了胭脂鋪子的范掌柜。”她又笑道:“自戴了這鐲子后,果然胎像變得安穩,確實有奇效!”
看倌定要問這血玉價值幾何,還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