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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伍貳章 沈岐山詳言誡訓

  蕭滽經皇帝親自考選,與其他二十七員進士為庶吉士。

  蕭鳶喜不自勝,且說這日日西時分,彩霞滿天,沈岐山與同僚吃畢酒,騎馬回家,進房見她與常嬤嬤正嘀咕,他來倒不言語了,遂坐下隨口問:“在說甚麼?”

  “蓉姐兒吵著要買只白鶴放園子里,我正在算家用,不夠便罷,也非必買不可。”蕭鳶回話,一面吩咐春柳打銅盆子水來伺候他盥洗,觀他面無紅暈,酒并未多飲,給常嬤嬤使個眼色,常嬤嬤會意退下了。

  沈岐山略沉吟:“你不用買,宮中御花園內白鶴無數,膘肥體壯,我問皇上討幾只來。”

  蕭鳶拿起棉巾遞給他,抿嘴笑問:“你明兒申時能否早些回來,我打算整治一桌酒菜為阿弟慶賀。”

  沈岐山擦干面龐水漬,冷哼一聲:“不過區區庶吉士,有甚麼可慶賀的!”坐回桌前自斟了盞涼茶一飲而盡。

  蕭鳶默了默,方說:“你或許覺得無謂,與滽哥兒卻是來之不易,今后總算前途無量了。”

  “前途無量?”沈岐山謔笑:“婦人之見,若他也自認為如此,便是坐井觀天一只蛙。”又道:“康定五年,庶吉士鄭尚官至右僉都御史,因其行為不檢,依附掌印太監馮林,少詹事兼大學士陳賢,得驟升用,引眾不平,后皇帝親諭其有罪下獄,謫放遼東。天順二年,庶吉士李響,官至大學士吏部尚書,但其性兇險,惟事阿附,潛通掌印太監馮林,除去內閣四員閣老,終引九卿率百僚紛爭,世事大亂,皇權不穩,后死于萬箭穿心。更有近的,前年庶吉士西門岳才任刑部侍郎,因急于立功而罔顧律例,至一門冤假錯案行刑數人,皇上大怒,將其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仕途從來都是艱難多險阻,我等為將數年,尚如履薄冰,他一腳還未踏進官坎,有何高枕無憂的!”

  蕭鳶被他堵的啞口無言,稍頃才說:“我的阿弟我當然知曉他的斤兩。”她對滽哥兒一向很有自知知明,無論是前世里還是今世。抬眼看沈岐山唇邊有抹薄蔑,心起惱怒卻不表,只淡笑道:“我不過問一句話的事,你倒噼里啪啦教訓這許多,我若不問,你又嫌他(她)們不當你是姐夫。罷了,你愛回不回,到時遣福安報個訊兒。”她搖著團扇欲走到窗前去看月亮。沈岐山偏不讓她走,握住她的胳臂往懷里帶,摁坐在自個的腿上,蕭鳶掙脫不得,別過臉到一旁:“這樣貼靠著,汗黏噠噠的,不嫌熱麼?”

  沈岐山挾抬她的下巴打量:“生氣了?”蕭鳶拿扇柄撥他的手:“哪有甚麼氣生!”說實在話,滽哥兒討厭他不要不要的,巴不得眼不見為凈呢!

  忽覺手腕一涼,瞟去是個翠玉鐲子,襯得肌膚雪白柔潤,不明所以,只怔怔地看他,平白無故的,太陽打西邊出來麼!

  沈岐山沉眸微厲:“以為我買來送你?多情!是太后過壽辰賞賜給眾朝臣女眷。”這話倒也無錯,他沒瞧見中意的,任大哥皆拿去,自去金銀玉器鋪子挑了只鐲子送她。當然,他是打死也不會告訴她,以免她還以為他歡喜她。

  蕭鳶哪知他這些別扭心思,她就單純多了,這鐲子看著頗值銀錢,戴著也好看,就很高興,對著燈燭晃來晃去地欣賞。

  常嬤嬤端著個碗進房遞給蕭鳶,蕭鳶接過擺到沈岐山面前,沈岐山見是一碗鮮紅紅的生血,聞著膻腥,驚疑問:“這是要做甚?”

  蕭鳶命常嬤嬤退下,待四下無人,才低聲道:“這是鹿血,《本草綱目》記載它主治萎而不舉,你若每日喝一碗,不出半月,定能雄風大振,金槍不倒!”

  這正是:

  沈郎故把硬當軟內含千秋,蕭娘誓將軟做硬外出萬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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