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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叁柒章 婦人遇夫人事多

  有諺曰: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趙正春出身書香門第,自幼于義塾習四書五經六藝,后入國子監螢窗苦讀,言談舉止受孔孟浸洇、翰林熏染,懷謀擅略亦不動聲色,為文官中一段高風,武官中一輪明月,頗受人敬畏。

  因而聽得沈岐山滿口粗俗不雅,甚多嘲笑他不識風月,惱羞成怒積聚心間,冷笑起來:“那蕭娘雖出身低微,秉花容月貌,卻精繡藝、懂茶經,擅烹飪,待人接物從容,且脾性狡黠,可惜有眼不識金鑲玉的粗野莽夫,把她當碎破瓦相待,只知床笫之樂卻不懂志同心合,饒是現情熱,但終難長久。”

  這話直戳沈岐山心底之痛,他喜怒不形于色,把盞里酒一飲而盡:“夫為樂,為樂當及時,哪顧得日后幾何,奉勸趙大人也應及時行樂,劍,不磨不利,技,不戰不精,莫待真要上陣持劍行兇時......”他從盤里拈根長須扯出條醉蝦,涼涼道:“倒成了軟腳蝦。”

  趙正春面龐忽紅忽白,氣得說不出話。

  李綸等幾掙眉垂目,癟嘴捂腹忍得實在辛苦,丁玠見氣氛難堪,心知情形不妙,連忙指了旁事岔開去,眾人則是極力配合,又命戲班伶人鏗鏗鏘鏘演起大鬧天宮,十八般武藝,直耍到月掛枝梢才畢。

  再說蕭鳶因沈岐山被筵請、在外連住幾宿未回,倒得了好眠,人也顯得分外精神,這日用過早飯,嫌房里憋悶,端了針線笸籮,牽著蓉姐兒,帶著丫鬟春柳來到園子內,尋著處靠池塘邊的八角亭里坐了,她和春柳坐著做鞋,蓉姐兒跑到不遠處追只白鶴玩耍。

  卻沒半晌,聽得說笑聲由遠漸近,蕭鳶抬首,原來是大夫人蔣氏和趙姨娘帶著丫鬟,身邊蹦跳著沈瓚沈云沈楚三個孩童,顯然也看見她,笑著走將過來。

  蕭鳶只得起身相迎,蔣氏四下張望一番,連聲稱贊:“不想還有這絕妙去處,蕭姨娘慧眼會挑,四月日頭漸曬,這里自然生風,做做針黹,賞賞睡蓮,逗逗池魚,最是安逸。”又朝趙姨娘道:“你可要多學著點。”

  趙姨娘心底掠過一抹不悅,并不顯露,只抿嘴似笑非笑:“妹妹眼界高,是見過世面的人,我個深宅婦人哪里比的。”

  蕭鳶佯裝聽不懂,進亭里推讓著,先后靠欄板而坐,孩童們哪里待得住,你追我趕跑到遠處摘花折枝戲耍。

  彼此沒甚真心的客套幾句,春柳拿來茶伺候幾人吃了,蔣氏伸頸看她笸籮里,好奇問:“你納的是甚麼鞋?”

  趙姨娘插嘴道:“看腳面寬闊,應是給三爺納的罷。”

  蔣氏伸手接過,用指腹捏捏面料,臉一沉:“怎不用緞子,這青布通常是下人拿了做鞋用,高門大府的爺們穿出去,豈不笑掉大牙!”語氣頗有責怪之意。

  趙姨娘連忙說:“妹妹一定不是故意,不知者無罪,下不為例就是,大夫人就別見怪了。”

  “你別護著她。”蔣氏蹙起眉尖,看向蕭鳶,提高嗓門兒:“你可知錯了?”

  她們在此咄咄逼人,全然不曉數步遠、假山后,又是另一番熱鬧場景呢。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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