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忽然捂臉哭起來,抽抽噎噎地:“沈大人到底想怎樣呢,明知滽哥兒就是個文弱書生,且與那桃娘素不相識,你擺明兒是來欺負我呢。”
真是稀奇了。沈岐山見她眼淚說來就來,都無需醞釀,哭得梨花帶雨一枝,莫名有些失神。
前世里她沒怎么在他面前示弱過,剛強的像塊頑石,這世的她在他面前哭過幾回了?!撒嬌賣癡的讓人頭疼。
“我最煩女人哭哭啼啼。”他蹙起濃眉呵斥。
煩是罷......煩死你!蕭鳶抽出銀紅帕子蘸蘸滾到下巴尖兒的淚珠:“你放過我,我就不哭了。”
放過你?!沈岐山看著她忽然噙起唇:“你過來替我斟茶。”
又想占她便宜。蕭鳶心惱,硬著頭皮走到桌前,忽覺腰肢被只大手箍緊,想也沒想拎起茶壺朝他身上澆去。
沈岐山倒底是個武將,眼也不眨地迅速側身躲開,著皮靴的足抵進蕭鳶兩腳踝間再一分,掌中用勁把她肩膀往下壓。
蕭鳶被摁在桌上動彈不得,氣咻咻看著上方沈岐山梭角分明的面龐,甚還帶點笑意,而眸瞳卻很黑,冷冷的沒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甚麼。
離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要攪成一團了。
她側過頭避開,恰見床上傾倒的茶水,洇染地濕糊糊一片。
“沈大人勿要禽獸不如,我若大喊,你的官場威名也將掃地。”蕭鳶咬牙掙扎,他的手臂伸進她的袖籠里。
沈岐山的唇落到她的鬢發間,聲音就在耳畔:“我保你阿弟這次,不該得些好處?毒婦,敢用熱茶潑我,現怎就怕了?”
“你要好處,旁的都行,就不能這樣。”她屈起腿要踢,卻被握住掛上腰。
“你能給我甚麼好處呢?”
“.......給你縫件袍子!”
“曾經倒是很想得,現在不需要了。”
甚麼曾經?蕭鳶忽然臉騰的冒起了火......這個色胚子:“你別得寸進尺。”
“你的眼淚挺苦。”
誰得眼淚又是甜的呢!蕭鳶簡直氣笑了:“你的嘴更臭。”
“.......毒婦!”
嚶嗤哼罵模糊地再難聽清是甚麼,防守與進攻不曾歇止,不肖多時,進攻態勢猛烈,防守潰不成軍。
叩叩兩聲門響,沈岐山背脊倏得一僵,神情冷肅,又叩叩重重兩聲。
蕭鳶使勁兒推開他,從桌上跳下來,腿足麻軟的差點跌倒,沈岐山伸手扶穩。
蕭鳶一把兒甩掉,匆匆整理衣裳,肚兜的紅系帶扯斷了,她只得把衣襟掩住,一面系元寶扣,一面兒出聲問:“是誰呢?”
靜悄悄的,并無人答話。
沈岐山欲往前去,被蕭鳶攔住狠踩了一腳,她拉開門,探身出來張望,哪里有甚麼人,月亮恰隱進云層里,河面起了薄霧,四圍黯淡而朦朧。
蕭鳶松口氣,抬手撫著發鬢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岐山在艙房里多待了會兒,才把袴帶系好,拿過壺掂掂還余點茶水,倒進盞里一飲而盡,輒身出來,沒走幾步,肩膀一緊,警覺地朝右側望去。
戲臺下的椅上,端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