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在找甚麼?”蕭滽把湯餛飩放桌上,帶給她吃的。
蕭鳶抱住纏上來的蓉姐兒坐床沿,蹙眉笑道:“這艙里有臭蟲,瞧把我咬的。”
蕭滽抬眼一看,果然她頸子處白白紅紅,便接過燭火,蹲身也往自己床板縫里細找。
“最歡喜阿姐......”蓉姐兒語氣可憐巴巴的。
“哎喲,誰欺負我們蓉姐兒了?”蕭鳶低頭看她的臉,斜眼暗脧過蕭滽。
蓉姐兒搖頭不吭聲,只是往她懷里鉆。
蕭鳶親她額頭一記:“不怕,有阿姐護著你,沒了蓉姐兒,阿姐也不活了。”
蕭滽站起將燭吹滅,拿起書翻一頁,語氣淡淡:“你不活,阿弟的死活還管不管?”
蕭鳶說:“所以我們是嫡親的姐弟妹,雖世道艱難,也無父母可傍,好歹還能彼此相依為命,總勝過一人窮途末路。”
她拿過梳子替蓉姐兒把散發扎起,接著道:“我唯愿滽哥兒日后登科入仕有大作為,希蓉姐兒身體安康嫁個好兒郞。”
“那你呢?”蕭滽問。
蕭鳶輕笑:“你們好我便好了。”
蕭滽抿抿唇沒有說話,他垂頸看書,卻甚麼也看不進去,有股子異樣情緒揮之不散,這讓他著實煩悶,忽一縷涼風穿過額頭薄覆的熱汗,他抬頭,長姐在吃餛飩,蓉姐兒搖著扇子給他打風,小臉兒掛著討好。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又縮回,起身往艙外走,才出門便見燕靛霞抱著劍站在五六步處,似守候多時。
蕭滽面無表情的走上船板,一陣海風吹動他的烏發,從衣袖袍擺鉆進里去,哪里都鉆到了,鼓鼓囊囊蓬起,他的心呯呯跳的毫無章法。
“蕭兄.......”燕靛霞才開口,就被他抬手阻住,過半晌才低道:“蓉姐兒是我小妹,自幼時便體弱多病,好幾趟差點沒命,多虧阿姐勉力支撐把她從鬼門關拉回。她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了,這哪里是兇妖大煞的樣子,更況害人。再提你那法劍,遇見妖邪只會呼啦亂撞由青變紅,卻不能自行飛出擊打,顯見也沒甚能耐,辨錯豈有可能。你若無旁法驗證,我還是不信。”
燕靛霞回話:“你莫看她現在無害,是因妖靈法弱不成氣候,自然需仰仗你們相助,待她日漸強勁,那時再除,不曉已枉害多少性命。”他又道:“不過我還有一法寶,是面照妖鏡,用的是招搖山腳麗麂河里的石頭所制,這石頭大似鵝卵,晶瑩剔透,至晚月光灑射上面,照人顯人身,照獸顯獸身,照妖顯妖身,誰也逃脫不過,今晚你帶那妖孽出來,照它一照,你便知我所言非虛!”
蕭滽默了少頃,一咬牙應承下來:“長痛不如短痛,今晚立見分曉。”
燕靛霞這才覺肚里咕嚕作響,自去買包子吃,蕭滽回至艙內,蓉姐兒睡了,蕭鳶坐床邊在做針黹,聽動靜抬首看他一眼,問道:“方才看你和燕生在船板說話,他真的會異術降妖除魔?”
蕭滽只推說不知,拿起書繼續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