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起身,抬眸看她,眸光里蘊藏著流光溢彩,順著暖陽,連眉梢都溫軟了許多。
她吸了吸鼻子:“被壓著的時候,很疼。”
蕭靳寒聽著,嘴唇微微一動,喉結滾動了一下,起身,在她身旁坐下,將她兩只小手都放在了掌心,給予她無聲的安撫。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嬌氣了,呢喃著:“現在也疼。”
是真的疼,渾身都沒有力氣,剛剛吃下的特效止痛藥好像都不起作用,她心里也害怕,只能用力反抓著他的手,側眸看他:“我是被保護的那個人都這么疼,葉君霖,他很痛苦吧。”
痛苦嗎?
蕭靳寒不是很清楚,只記得輸血的時候,葉君霖被注射了麻藥也皺著眉,好似正在嘗試剔骨的疼痛。
當時,若不是他,十六已經沒了…
這個人情,不是給他輸一次血就能還得了。
他呼吸忽然變得有些厚重,像是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他會平安。”
唐夭夭輕輕點頭,聽進了心里:“嗯。”
這時候,蘇美拿著醫藥箱過來了:“我用碘伏給夭哥消毒,避免發炎。”
蕭靳寒拿過了醫藥箱,沉聲道:“我來。”
蘇美想到他的身子也很虛弱,但看到他眸色里涌動著的擔憂,終究是交給了他。
他又重新蹲了下來,為她擦藥,鋒利的長眉微微皺著,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怕弄疼了她。
他記得,小妖精很怕疼。
之后,拿起了她的手,低眸,就看到上面一些深深淺淺的傷痕,眸色微動,未語,又一遍一遍給她包扎。
做完這一切后,他胃里一陣難受,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蹲在地上好幾秒強行壓制這種眩暈感,好一會兒,才起身,重新在她身邊坐下,陪著她等。
唐夭夭很虛弱,她每動一次,都能牽扯到神經,痛得她皺起了眉。
又過了半個小時,終于,手術室的門開了。
她本能的想起身過去詢問,但她的動作沒他快,一把將她公主抱了起來,朝顧漠北小跑著走了過去。
顧漠北見他抱著唐夭夭也不驚訝,取下了口罩:“手術成功,顱內淤血去除,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轉入普通病房,再觀察一個星期。”
他沉默了幾秒,低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緊繃著的神情放松了些,這才緩緩出聲:“知道了。”
顧漠北看著她血紅的腳指頭,動唇:“你的腳指頭是骨折,如果不好好休息就算好了也可能留下后遺癥變成瘸子,害人害己。”
唐夭夭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問:“瘸子?”
“回病房吧,葉君霖沒事了。”顧漠北重新戴上口罩,扔下這句話進了病房。
蘇美看著他的后背,心里不禁得感嘆,這個男人不僅毒舌還冷漠,看起來絲毫不像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但他和四爺的感情,似乎很好。
蕭靳寒抱著她回了病房。
她半躺在床上看著腳,她也是個醫生,也明白骨折若是恢復不好的確會有后遺癥,若她成了瘸子…
不經意間的看向了蕭靳寒:“我…”
“不要胡思亂想,你需要好好休息。”蕭靳寒替她蓋好了被子。
葉君霖脫離了危險期,這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極度繃緊的情緒也漸漸得到了緩解,注意看他的臉:“四哥哥,你的臉色不太好。”
“昨晚沒睡好。”
她歪著頭看他,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瞇了瞇眼,問他:“不如,今晚一起睡吧?”
她以為禁欲,清風又冷冽的他會拒絕,未曾想,他點頭:“好。”
褪去了外套,骨骼分明的手指解開了襯衣扣子,起身,走到沙發邊,拿起江慈送來的白襯衣,當著她的面,脫下襯衣,再換上。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但看得她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她吞了吞口水,這不是春天,她心里悸動個什么勁兒呀。
當他轉過身來的一瞬間,她狐貍眼輕輕眨了眨,看著他絕艷傾城的臉龐,干凈潔白的襯衣讓他此刻看上去像是一個高貴冷艷的禁欲公子,呼吸一緊,又吞了一下口水。
臉頰有些紅,心里的異樣感卻沒有消散,漸漸的,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對四哥哥,是不是開始動了心?
動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愛的那種心。
蕭靳寒渾然不知她嬌媚的狐貍眼里有著更深的情緒,掀開被子上來后,與她和衣而眠。
因為她身上有很多傷口,所以他只是側躺著,讓她在他的視線之內,沒有伸出手觸碰她:“睡吧。”
唐夭夭側頭看他,像是想要證實什么,一動不動的與他視線相撞,眼也不眨一下,仿佛能通過他那雙墨栗色的瞳孔看清自己的心。
“四哥哥。”
他薄唇一動:“嗯?”
她認真的問他:“你以前,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蕭靳寒以為她還在擔心葉君霖,長眉微微一揚,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淺淺出聲:“沒有。”
沉默了兩秒后,他問:“你呢?”
“有,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她想到了還是狐貍時候喜歡狐族的王子,最后遍體鱗傷,再也不敢觸碰,正是因為這樣,她幾乎忘記了,愛情是什么,喜歡一個人會有什么樣的感覺。
不過,她這一千多年以來都還是一只純狐貍。
每當春天到來,她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強迫了良家公狐貍,都會在冬天時弄很多食物在洞里,硬生生撐過春天。
春天對她來說代表著束縛,沒有自由,所以她很討厭這個季節。
會這樣束縛自己,也是擔心遇到渣狐,被傷怕了。
還好她后來成了精,還又歷劫成了仙,受上天眷顧,擁有一雙大眼識渣男。
蕭靳寒又替她蓋了一下被子。
她能這么輕松的說出來,應該是忘懷了。
唐夭夭又認真的看著他,動唇:“蕭靳寒。”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他眉微皺,氣息仍舊清冷,只是眉宇間,盡是關心:“又疼了?”
作勢要起來,被她按了一下肩,舔了舔嘴唇,模樣很乖巧:“沒有,你能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