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晴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八十年代初,經過一場動亂的年代,大學錄取率低得嚇人,能考上首都大學的人無論是智商、內心都比較強大,那時候老百姓的學歷普遍偏低,高中都算高學歷,哪怕在偏遠山村荒廢七八年,進入社會后也不可能泯滅于眾人之間,陶冶的母親怎么淪落到貧民窟呢?
“是身體不好嗎?”只有這種解釋了。
身體不好,無法務工,需要付出昂貴的醫藥費,租不起港島的房子,所以住在貧民窟。
沒辦法,港島的房價實在是太貴太貴了,位于世界之巔,有超過一半的港島居民窮極一生都買不起屬于自己的房子。
陶冶搖了搖頭,“不,不是,是她夫家破產了。”
陸晴晴就知道他母親一開始嫁得很好了,能用破產兩個字形容的必定是富豪之家。
“她嫁得不錯,雖然對方是二婚,過了十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可是在金融危機的那一年,夫家資產大縮水,沒兩年就破產了。資產剛夠抵債本來就很好了,但她丈夫開始酗酒,不愿意工作,怕丟人,怕被恥笑,而她做了多年闊太太,早已失去了對工作的熱情,一家就靠變賣一點珠寶度日,先從豪宅搬到普通居民區,很快又從普通居民區搬到貧民窟。”
貧窮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窮你卻不努力改變,依舊渾渾噩噩地混吃等死。
在港島,七八十歲仍在為生活奔波的大有人在,而他們夫妻倆男的今年不到六十,女的五十多歲,卻早早地就靠領取綜援生活,不肯去拼搏一下。
他們全家,就只有停車場里拉扯他的女子有一份月薪數萬的工作,是個護士。
陶冶嘆息一聲,“上次我在港島接受專訪,這一次來參加宋先生和寧女士的婚禮,她就找上了門。也是,雖然我在港島停留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的經歷沒有造假,出生地是那個地方,名字也沒有改,是她給起的名字。”
陸晴晴低頭喝了一口茶,不予置評。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說的就是這種情形了。
不過,她很佩服陶冶,抓一手爛牌,居然打出了王炸。
“她希望我可以幫她解決眼前的困境,”陶冶接著道,“她需要一套足夠大的房子住下他們一家六口,需要我給他們的子女各自安排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需要我負責她和丈夫晚年的生活,每個月付她至少十萬元的贍養費。陸小姐,你說我應不應該滿足她的要求?”
陸晴晴笑了笑,“陶先生不是早有決斷了嗎?何必問我一個外人呢?”
如果愿意,就不會在停車場否認那個女子了。
陶冶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沒有答應她的要求,但是為了感謝她的生恩,我愿意負責她余生的生活,所以我會給她租一個住處,每個月按照港島的平均工資付給她生活費。”
“陶先生做得已經很好了。”他和繼父以及同母異父的弟妹又沒有任何感情。
陸晴晴剛說完,就接到了傅亦笙的電話。
“在哪兒?”傅亦笙開門見山。
陸晴晴說了包廂的位置,“我等你。”
待她掛斷電話,陶冶莞爾道:“傅先生動作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