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代一直實施重農抑商政策,麋竺家雖然家財億億,僮奴門客數千,精美房產有幾十處,屬于徐州首富,但政治地位并不高。
雖然彭城王不能參與政治和軍事,屬于沒有牙齒的老虎,但卻是皇家,張昀也是皇家,敲詐了張昀,就是敲詐了皇家,庶民敲詐皇家得誅九族。陳登父親陳珪是沛相,兩個叔叔都是太守,現在陳登又當上了縣令,不用彭城王出面,就是陳登家假如想收拾麋竺家,也易如翻掌。
麋竺和麋芳怎么能不害怕?
麋竺說:“我們之所以能夠累積起這么多財富,是在于我們通過賄賂當官的,獲得當官的保護。我們在將來必須拿錢購買官位,不然的話,我們很難保守家產。”
麋芳點頭說:“有道理,只要機會來臨,花再多的錢都必須買官。”
麋竺說:“我們得罪了張昀,就得罪了皇家,我以為我們必須拿著非厚禮,向張昀賠禮。”
麋芳問:“能不能讓王屠去賠禮?”
麋竺搖頭說:“王屠只是個奴才,他怎么能和王子說話?還是我親自去吧!拜請威武鄉三老牽個線,我想張昀可以不給我面子,也不能不給三老面子。”
麋芳點頭說:“有道理,那您準備什么時候去?”
麋竺想了想后,輕輕嘆氣說:“明天吧!手頭的事情再多,都必須擱一擱,先把這事辦好。我的目標不僅要化解和張昀家的矛盾,還得和張昀結盟。幸好做環首刀的事我沒有出面,都是王屠出的面,我們可以把王屠當替死鬼,把責任全推王屠身上。”
第二天上午,張昀在煉鐵房正在澆鑄馬掌,兩個徒弟在修整馬掌,陳英來到。
張昀邊用鐵勺舀爐中火紅滾燙鐵水倒模具中,邊看著陳英笑說:“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陳英笑說:“我想幫您做些事,怕您累壞了。”
張昀把鐵勺交給一個徒弟,叮囑幾句后,站起來想用衣袖擦額頭上的汗珠。
陳英趕緊掏出香帕遞張昀擦汗。
張昀閉上眼睛,香氣悠悠,很是舒服。
陳英擦好汗后,看著張昀笑說:“只要您喜歡,我可以天天替您擦汗。”
張昀笑說:“確實喜歡,只是路途遙遠,你天天趕來趕去,很不方便。”
陳英笑說:“您家里假如好住,我可以住您家。”
張昀沒有表態,走出煉鐵房,看向南側樹林,在那里幾個徒弟正在釘馬掌。
張昀看向更遠的南側,爺爺正在帶著人建造煉爐。爺爺那邊工程進展很快,張昀估計八月份就全都能完工,到時就不僅可以做環首刀,還能做其他精鋼器具。
突然東側有馬的嘶鳴聲,張昀趕緊看向東側。
一隊騎馬之人出現,張昀不認識,發現有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是三老的,知道來人不是普通人,三老親自陪同來的人,一定很有地位,趕緊快步上前迎接。
張昀向三老躬身施禮,三老還禮,張昀叫陳英也向三老施禮,并告訴三老陳英的身份。
三老向張昀介紹一位英氣勃勃頭冠上的寶石非常精美的中年男人,說他是麋竺,麋竺今天特地前來拜訪張昀。
麋竺向張昀施禮,大聲說出他的名字,并說因為下人王屠冒犯了張昀,他特地前來賠罪。
張昀看了眼另一輛馬車,馬車上堆滿絲綢和箱子,知道麋竺必定帶來了重禮,估計總價值不會低于一百萬。
張昀即使想收拾麋竺,也不是這個時候,現在自己的力量還沒有積累出來,與麋竺只能交好,不能鬧出大矛盾。與這種有錢人交好,哪會吃虧?必須有胸懷,必須放眼長遠。
張昀向麋竺回禮,哈哈大笑說:“麋大哥你多心了,小小奴才所為,我張昀怎么會放心上?請家中說話。”
張昀請麋竺和三老進屋。張昀請三老坐爺爺坐的位置,三老堅決推辭,三老說:“在王子面前哪有庶民坐上座之理?還請王子不要折殺老夫。”
張昀坐爺爺坐的位置,陳英站張昀身側。張昀對陳英說:“派人叫爺爺回來,并安排人準備好酒好菜。”
陳英說了聲是后,與大家告辭。
麋竺雙手捧著一疊竹簽躬身來到張昀面前,放矮幾上,笑說:“一點薄禮,還請笑納。”
張昀把竹簽推一旁,知道是禮單,笑說:“兄臺,何必如此客氣?你送我如此厚禮,叫我怎么還禮?”
麋竺眉開眼笑說:“將來我還會送上賀喜之禮,這次送的是賠罪之禮,到時只要您大喜之時能請在下喝杯酒就行。”
張昀朗笑說:“好啊!到時一定恭請麋大哥喝酒。”
張昀本想說,能請到閣下捧場三生有幸這種話,轉念一想,那樣說,會掉自己的身價,就換成了現在的說法。
大家說了一會客套話后,爺爺到家,三個人全都站起來,爺爺在張昀身邊坐下。
爺爺看著三老和麋竺笑說:“為了替麋家做刀,昀兒不得不重做煉爐,花費至少百萬不說,主要是忙得很。”
麋竺趕緊站起來施禮,賠笑說:“我回去一定把王屠殺了,這個狗奴才把我害慘了。”
麋竺還想說下去,張昀趕緊說:“算了,環首刀我會繼續做的,君子重諾,王屠只是個奴才,我們不會把他放心上。”
麋竺說:“環首刀連官府一年都做不出多少把,算了,訂刀的錢奉送您,我不要您再做了。”
張昀笑說:“我說了,君子重諾,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請麋大哥放心,我張昀和爺爺年底時,一定把您所需環首刀做出來。”
麋竺重重嘆氣說:“您這樣讓我內心不安,我這次來是真心想與您結交。”
張昀說:“假如您覺得內心會不安,那就這樣吧!你們家養的馬特別多,賣些小馬駒給我,成年馬我買不起,小馬駒還是買得起的。”
麋竺問:“您要多少?”
張昀笑說:“盡量多些,馬駒送到,錢即刻付給。另外,你家的馬假如需要釘馬掌的話,只管送來。”
麋竺連連點頭說:“行!我回去后,立即安排。另外您這里假如還有玉露和金露的話,有多少我買多少。”
張昀說:“王屠你就不用怪罪了,他對我這里比較熟,有事只管讓他再來。”
午飯后,張昀和爺爺陳英把三老和麋竺送至大路上,看著他們走遠后,才返回。
陳英笑說:“爺爺,麋竺送來至少有兩百斤黃金,還有好多珠寶和絲綢。”
爺爺笑說:“麋竺家真有錢啊!出手好大方。”
張昀笑說:“這些錢財對他家來說屬于九牛一毛,我們全都收下,另外我還想他送馬來呢!”
爺爺說:“麥子已經成熟,再過十來天就可以收割了。能不能把所有工作暫時擱一擱,等麥收結束后,再繼續?”
張昀看向麥田,是啊,麥田就在眼皮底下,由于忙碌竟然沒有發現麥子已經成熟,馬上就可以收割了。
張昀隨口問:“大約需要停工多久?”
爺爺嘆氣說:“麥收包括脫粒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耕田,翻曬土地,粉碎土地,灌水,插秧,除草,沒有兩個月時間不可能重新開工。搶收時間很緊,我們還得花錢請農民幫忙。”
張昀想起十月分,黃巾就會作亂,從此徐州地區將陷入戰亂之中,時間不等人。但農忙是頭等大事,不管煉爐工程有多么重要,麥收都不能耽擱了。
張昀問:“爺爺,我們是怎么脫粒的?”
爺爺笑說:“你呀!過去一直在學校讀書,沒有看過我們脫粒,不管是麥子,還是稻子,收割后,全都用牛馬車拉回來,鋪在我們家門口場地上,用碌碡一遍遍碾壓,這樣速度快,只是脫不干凈。”
張昀的眉頭皺上,在現代使用聯合收割機,一天可以收割幾百畝地,用石頭碾壓,效率肯定低得很,能不能制造幾架人力脫粒機?在印度和東南亞國家,仍然有很多人在使用人力脫粒機的呀!一架人力脫粒機一天至少可以脫粒十畝地的麥子或稻子,比用石頭碾壓效率肯定要高出很多倍。
再說了,門外廣場假如用于脫粒,灰塵一定很多,到處堆滿了草,不僅肥皂不能繼續做,就是馬掌都沒有辦法再釘。
必須制造人力脫粒機,把麥子脫粒工作解決在麥田里。
人力脫粒機不是高科技,張昀對于設計制造這種機器充滿信心。
張昀看著爺爺笑說:“水力機械已經制造得差不多了,那邊不需要木工了,明天起讓木工都留在家聽我安排,我想在麥子收割前,制造幾架機器用于脫粒,讓我們的麥收能夠盡可能快一些。我的機器一旦制造成功,估計我們家幾天就能把脫粒工作完成了。”
爺爺怔了怔,好奇問:“機器?什么機器?怎么會這么神奇?”
張昀笑說:“做出來了再說,憑空怎么說得清楚呀!不復雜,幾天就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