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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黃河決口

  (對不住大家,昨天喝多了,也沒人替高歌請假。今天高歌奶奶過89歲大壽,又忙了一天,這會兒才把今天的章節趕出來,請大家見諒)

  一般來說,會動用八百里加急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遇到緊急軍情或者有大事發生,不然誰沒事就來一次八百里加急的話,那這也就太不值錢了。而且耗費的人力物力先不說,單是一個“狼來了”的問題,就會讓八百里加急喪失其原本的信譽。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河南一向是比較安定的地方,既沒有大的天災,也沒有激烈的兵禍。河南就好像一個班里的那種最平凡的學生,向來都是默默無聞的,既不會給你找事,也不會表現得十分突出,是個經常會讓人遺忘的角色。看上去似乎是毫無存在感,但他卻一直是在十分低調的做事。

  甚至可以這么說,若非是有個福王會時不時的出來秀一下自己那本就不富裕的智商,讓人感覺一陣厭惡,拉低眾人的印象之外,河南真的會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感。但現在這會兒曹化淳卻突然告訴朱友建:河南送來了一份八百里加急。這確實是有些會讓人不知所措。

  看了女孩兒們一眼,朱友建道:“你們先等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會兒就回來。”

  女孩兒們也都是很明白事理的,既然是加急公文,那肯定是哪里又有大事發生,她們又怎么可能去阻止朱友建?樸初瓏點了點頭:“哥哥快去吧,我們等著你。”朱友建朝著女孩兒們微微笑了笑,便轉身走了出去。

  送信的人這時候已經在養心殿這邊候著了,朱友建雖然還不知道河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在來的路上還是讓曹化淳先去內閣傳旨,叫今日當值的幾個閣臣先放下手中的事務,一起到養心殿來。

  這個時候能讓河南巡撫送八百里加急過來的,一定不會是小事。朱友建又不是個喜歡獨斷專行、一言而決的人,讓內閣過來,也是打算著一旦是什么比較棘手的事情,有內閣在旁,自己也好與之商議,聽聽他們的意見。畢竟他們可都在宦海沉浮這么多年,經歷遠遠要比自己豐富,懂得的辦法也比自己多。

  才到養心殿,朱友建就見一個衣衫滿是塵土的兵士正站在那里,看他的樣子,估計這一路上也沒少吃苦受罪,這八百里加急可真不是什么好活計。

  那兵士見到朱友建身穿蔚藍色的常服進來,當時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皇上穿的應該是明黃色的龍袍或者玄黑色的大氅,這種蔚藍色的緊身常服又是什么鬼?

  看到他仍然毫無反應的樣子,曹化淳開口斥道:“大膽!你這小卒好不曉事!皇上在此,為何還不跪下!”那兵士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跪下,口稱死罪,向朱友建問好。

  朱友建微微擺手,也不等內閣眾人還沒過來,就向他先問道:“河南那邊是出了什么事,竟然會動用八百里加急?”

  只見那兵士急忙低頭答道:“回皇上,五日前,黃河于孟津一帶決口,大水趁勢沖擊兩岸,自洛陽至開封三百余里黃河沿線,均已受災,兩岸數萬頃良田被淹,上百萬百姓無家可歸。據丘大人初步估計,至少已經有三四萬百姓喪生!”

  “什么?!”饒是朱友建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可現在猛地聽到黃河決堤,還有好幾萬百姓已經喪生的消息,胸中仍然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上百萬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這是一個什么概念?此刻他的腦海里浮現的全都是餓殍遍地,一片澤國的景象。

  “丘兆麟是干什么吃的!這么大的事情,為何過了五天才報上來!當時為什么不報!上百萬人受災,數萬人喪生,這些百姓的該如何救濟!丘兆麟可拿出什么措施了嗎?”朱友建向那兵士厲聲喝問道。

  丘兆麟是河南巡撫,之前他的官聲就不錯,不管是在天啟二年配合袁可立剿滅山東白蓮教起義,還是后來在四川與朱燮元等人合作打擊奢崇明安邦彥,亦或者是他做御史巡視各地時,都顯示出他有極高的才干。可以說,朱友建把他放在河南巡撫這個位置上,也是有著一番很深的考量的,是打算讓他能夠把河南整治好,做到跟后世一樣的成為一個“產糧大省”。

  這大半年的時間以來,丘兆麟做的也確實不錯,從沒有給自己給朝廷添什么亂子。哪怕是北邊山西陜西以及河北都亂起來的時候,河南依舊在他的維持下,沒出任何問題。甚至在今年征收夏稅時,河南的稅收比往年還多了近七萬兩,這不得不說確實是丘兆麟的功勞。

  可就是這么一個默默付出、踏實肯干的“老實戶”,現在卻突然冒出來這么大的一件事。這次黃河決口雖然說是天災,可仍然也是丘兆麟這個巡撫的失職。若是在旁的地方決口也就罷了,可現在黃河卻是在孟津決口,那可真的不一樣了。

  孟津可是離洛陽沒多遠,丘兆麟前一段時間可還因為福王的問題,前往洛陽巡視了一番,甚至因為一些原因還跟福王起了不小的爭執。雖說福王是大明的藩王,而且還是皇帝的親叔叔,在萬歷皇帝生前又最得寵。但話又說回來,現在終究不是萬歷皇帝還在位的那個時候了,君不見福王的生母,萬歷皇帝最寵愛的鄭貴妃現在已經被人遺忘在宮中那座凄冷的宮殿之中了,甚至連殿門都很難出去。

  可就是這么一個藩王,作為一省巡撫的丘兆麟最后卻是沒能奈何得了他,雙方之間的爭執最終還是以丘兆麟的退讓,福王趾高氣昂的勝出而結束。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朱友建現在氣惱的主要原因是:你丘兆麟既然都已經到洛陽了,怎么就沒想著去孟津看看?要知道,從古至今,黃河從孟津決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若是說丘兆麟沒去洛陽,這倒也還罷了,可都到了洛陽,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你就沒想著去巡視一下,這可真得說是他的失職了。

  不過這會兒并不是追究問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該如何去賑濟災民,重新修筑河堤。因為丘兆麟呈遞上來的奏折說,如今已經有不少災民蠢蠢欲動,開始哄搶本就不多的賑災物資不說,甚至還敢跟官兵對峙。

  這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再這么下去,要不了幾天,一旦賑災的物資耗盡,這些人說不定就真的敢鋌而走險,殺官造反。

  丘兆麟在折子上還說,就因為賑災的這個問題,他還又親自跑了一趟洛陽,去向福王借糧。福王富庶,手里有錢有糧,這是全天下所共知的。光是福王就藩時萬歷皇帝賜給他的那兩萬頃良田的收成,就完全足夠讓這上百萬的災民度過難關。

  但福王卻不愧“守財奴”的稱號,在洛陽城內外餓殍遍地的情況下,他依然能夠無動于衷,就連丘兆麟幾次三番的苦苦相求也依然當作耳旁風。仍舊每日高臥在王府之中,大魚大肉,縱情歌舞,完全不顧百姓們的死活。

  這時候在內閣當值韓爌孫承宗和李標三個也急匆匆的趕到了。朱友建把丘兆麟送來的奏折遞給他們,說道:“那邊才把陜西的災情捂住,河南這兒就又出了決口,幾位先生都看看吧。”

  韓爌躬身接過奏折,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然后就遞給了孫承宗。跟著他就開口奏道:“皇上,此等天災,非人力所能及。丘毛伯縱有小過,臣以為罪責也并非全然在他。況且自災情發生之后,他也能親臨決口處,指揮眾人抗災,組織百姓們自救。故而在臣看來,丘兆麟此舉,并沒有什么問題。”

  這并非是韓爌在替丘兆麟開脫,而是事實也確實如此。若是丘兆麟此時依然端坐在開封的巡撫衙門之中,遙控指揮,那朱友建也不會等韓爌他們到來,直接就會下旨奪了他的官身,押入大牢等候審判了。

  “韓先生,這些朕也知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如何救濟災民?還有,這黃河決口,可有辦法治理?若是能治,又需如何下手?若是不能治,那朝廷又該怎么辦?”

  聽到朱友建發問,韓爌微微一思索,答道:“皇上,救濟災民一事,倒也不難。如今從占城互市得來了稻米已經在天津靠岸,要不了幾天,就能夠運到京城。這批糧食數量巨大,即便能夠全部運到陜西,也足夠災民們吃上三四個月。臣以為,既然如此,何不先分出來一部分,通過漕運運至河南,先解了這邊的燃眉之急再說。”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反正運往陜西的糧食,也需要大量的車馬以及人員,他們在中途也是需要消耗一部分的。若是先少運一些,節約出來的也能送到河南,反而更劃算一些。至于說萬一糧食不夠吃怎么辦?朱友建覺得,等到那時候,就算賀逢圣那邊互市的第二批稻米送不回來,相信陜南種植的紅薯也應該可以收獲了。有那么多紅薯在手,范景文再堅持一個月也是不成問題的。

  “皇上,臣以為,至今為止,建虜都并沒有向我遼東發動大規模的戰爭,相應遼東各處兵馬的消耗也要少一些。既然如此,皇上在山東還有數萬頃的‘平遼田’,若是從這之中拿出幾十萬石糧食,用以賑濟災民,想來問題也不大。”站在最后邊的李標這時候也看完了奏折,當即就開口向朱友建建議道。

  這倒也算是個辦法,那八百萬畝的平遼田,也一直是朱友建手中的一張好牌。遼東這兩年沒有因為糧食的問題鬧出什么事情來,可以說“平遼田”是功不可沒的。眼下再有一個多月就該秋收了,若是這段時間后金依然沒有太大的動靜,先挪用一些平遼田的糧食去賑濟災民也不算是什么大問題。

  朱友建點了點頭:“那朕后邊的問題呢?這黃河究竟該怎么治?據朕所知,這黃河自皇考時潘季馴治理之后,這二十多年來,都未曾再發生過如此大的決口。此次決口,究竟是什么原因,又能不能治?再者,又該用誰去治河?”

  聽到皇上的問題,韓爌等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還是韓爌先走出來奏對:“皇上,從古至今,黃河泛濫不知凡幾,敢于治理黃河的人也不在少數。其結果皇上也都知道,即便無法根治,但只要方法得當,保幾十年太平還是可以的。”

  “那先生可有人選推薦?”朱友建帶著極大的希望,等著韓爌推舉的人。

  “皇上,臣有罪。治河此等重任,恐非一般人能夠擔當,如今遍觀朝堂上下,臣也實在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韓爌向朱友建請罪道。

  朱友建擺了擺手,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啊,這種事又不像別的去做個州府的主官那樣,大家都能勝任。治河這可是最需要真才實學的,還需要敢作敢為。可看看朝堂上的那些人,誰敢說自己能夠干好這件事?誰敢說自己是潘季馴第二?只怕是沒有一個敢出頭的。甚至只要朱友建敢問,他們只怕一個會比一個躲得快。

  想到這里,朱友建不禁開始有些后悔了,當時自己怎么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魏忠賢把“東林六君子”給全部害死呢?別人不說,單是一個左光斗,那就不是朝堂上的這些人能夠相比的。

  左光斗那可也是治水的一把好手,若是假以時日,未必就比潘季馴差什么。但這件事誰也沒辦法肯定了,左光斗依然死了好幾年了,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去證明自己了。

  人到用時方恨少啊!朱友建之前還覺得,雖然自己手中的人才還不算很多,但終究還是勉勉強強夠用,可誰又能想到,黃河竟然在這時候給你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沒有了左光斗,治理黃河這種事,自己又還能去倚仗誰?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看著下邊正在仔細思索的內閣三人,朱友建心中也是一陣的發愁:現在自己究竟該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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