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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高迎祥的打算

  人大都是有了動力,才會有干勁兒,高迎祥的這些手下自然也不例外。特別是當他們到了鎮原之后,已經是擺脫了官兵的圍堵,可以說是逃出了生天。暫時也不用擔心孫傳庭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將他們剿滅了。

  從實際上來說,高迎祥的這一戰略規劃,還是很合理,很切合實際的。陜北那地方現在就是一個大囚牢,只要被關進去了,那就只能等死,等著被孫傳庭剿滅了。高迎祥能夠趁機從中跳出去,只能說他抓住了一個好時機,同時也是他足夠幸運,沒被陳奇瑜給發現,不然陳奇瑜怎么也不可能就這么放他離去。君不見陜北這么多起義軍,也就只有高迎祥這一支跳了出來。

  也正如高迎祥考慮的那樣,陜北四面,全都去不了,去哪都是死路一條。能讓他得以繼續發展的,除了四川,也就只能像王嘉王自用那樣進河南了。別看河南距離陜北不遠,可光是要渡黃河這一點,就能難為死他。不渡河就得過潼關,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反觀入川,這的確不失為一步好棋。別看四川的兵馬這幾年一直在平定奢安之亂,似乎有很多兵馬都得到了鍛煉,感覺都應該很能打。但不要忘了,奢崇明安邦彥的老巢可是在云貴川交界一帶,川北幾乎就沒被波及到。自然而然的,川北的兵馬大部分也都沒有被征調參戰。而被調集過去的,現在都還在傅宗龍手下,沒有返回。

  畢竟一直到現在為止,奢崇明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傅宗龍也不敢掉以輕心。萬一自己撤走了,奢崇明再從哪里冒出來了,再以自己的號召力,忽悠了哪個土司,再掀起一場“奢安之亂”,那樂子可就又大了。所以這種重南輕北的策略,確實給了高迎祥以發展的空間。

  而且陜南已經安定了好長時間,除了偶爾冒出來的幾個山賊盜匪,或者剪徑強人,根本就沒有成氣候的起義軍。人心思安,高迎祥明白只要自己能夠隱蔽行軍,不被有心人注意到,再不去攻城拔寨,那基本上不會有人能知道自己的行蹤的。

  跳出陜北,跨過陜南,進入四川,那就真的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高迎祥雖然知道了一些關于漢中那邊的情況,但究竟四川是個什么樣子的,他其實也并不清楚。不過想來再怎么說也一定會比陜北好吧?畢竟打自己記事起,就沒聽誰說過四川這個地方不好的,都是在說那里是“天府之國”,怎么怎么好的。

  想到這里,高迎祥的心中也是一片火熱,甚至都已經開始有些憧憬拿下四川后,給自己帶來的種種好處了。至于說會不會打不下四川,有沒有可能被四川的官兵給剿滅。高迎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反正留在陜北也是個死,萬一入了川,真的讓自己做成了呢?

  更何況王嘉渡過黃河,進入山西以后,沒用多久就能拉起一支好幾萬人的隊伍,還轟轟烈烈地干了一場。要不是最后遇見了那個“洪剃頭”,說不定王嘉還真就打下山西了不是?高迎祥覺得自己又不比王嘉差,那就沒道理他能做的事,自己就做不成。再說自己又不會遇見“洪剃頭”,憑什么就會和王嘉一樣失敗呢?

  思來想去,高迎祥都認為自己沒有失敗的道理。所以從下了太白山開始,他雖然精神上有些緊張,生怕被官兵發現,但心情上還是很高興的。特別是一想到自己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漢中、四川,甚至會坐在成都城內那富麗堂皇的府衙內喝酒吃肉,左擁右抱,看著舞女們跳舞,他的心情就越發的火熱起來。

  到了終南山之后,高迎祥一邊帶人找了一處險峻的山峰作為營寨,一邊派人下山四處打探,了解漢中以及四川的情況,一邊操練手下,隨時做好攻取漢中,進軍四川的準備。終南山,只不過是一個暫時休整的落腳之處,等時機成熟了,高迎祥就會帶著手下的人馬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拿下四川這個“天府之國”!

  對于高迎祥的動向,別說朱友建了,就是孫傳庭都還不知道。甚至連身在陜北負責監視各處義軍的陳奇瑜,也是在高迎祥進入平涼府之后,才發現太白山上的這支賊軍不見了。至于他們去了何處,那根本是無人知曉。

  而等孫傳庭從某一個跟高迎祥有聯系的義軍頭目口中得知高迎祥的去向的時候,那已經是他剿滅了陜北大部分的匪患以后,這距離高迎祥進入漢中,隱蔽在終南山上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了。對此孫傳庭也是鞭長莫及,只能暫時先把他擱置下來,去把陜北的其他起義軍平定了再說。

  當朱友建接到孫傳庭剿滅王大梁這一支義軍的戰報后,他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回到了肚子里。陜西的民亂,確實給大明造成了不小的損傷。雖然說朱友建早有預防,但這期間依然起了不少波折,陜北的不少地方都被這些流民亂匪肆虐的不成樣子。不單單是那些富戶,就連許多普通百姓,甚至是貧民佃戶都遭了秧。

  不過這最后的結果總算還是能夠讓人接受,王大梁被滅,西北邊境無憂,陜北的那些起義軍也都已經被孫傳庭壓制住,覆滅只是早晚的問題。整個陜西,甚至是西北全境,都還沒糜爛到不可收拾的境地。只要西北能夠安定,不會成為壓死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朱友建覺得自己就還有希望重整大明。

  而且這次剿滅王大梁,也能震懾各路義軍,讓他們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跟朝廷作對的本錢。這也會促使許多人畏懼朝廷,即使他們不會主動向官兵投降,那也會想辦法不再繼續作亂,扔下兵器悄悄返回家鄉,重新做一個農夫。

  這些流民們的選擇并不重要,在生和死之間,他們都會知道該去怎么做的。現在對與朱友建而言,他不必再繼續憂心陜西的情況了。而更重要的是,他通過這次剿滅王大梁一役,又得到了一員良將——楊肇基(只能說這貨孤陋寡聞,對明末這段歷史知道的太少)。這才是讓他更加高興的一件事。

  一直以來,朱友建雖然憂心于陜西的民亂,害怕它會成為覆滅大明的導火索。但同時他卻也非常的信任孫傳庭,認為他一定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將這場民亂給平定下來。而孫傳庭也確實沒有讓朱友建失望,上任不到一年的時間,陜西如火如荼的起義,已經被孫傳庭給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而若非這次出現了一些沒有預料到的情況,說不定整個陜西都有望在短時間內安定下來。因此就在四月份孫傳庭送上來奏折的時候,朱友建就已經開始謀劃思索,等陜西全境的農民起義全部被平定之后,這整個西北的重擔該交在哪個大將手里?

  這可不是朱友建想的有點多,而是他真的在深思熟慮。畢竟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能替自己守住西北長城沿線的守成之人。而是一個可以像班定遠那樣,能夠絕域輕騎催戰云,替自己,為大明把整個西域都收復的統帥。

  這樣的能夠統帥一軍,獨當一面的大將,放眼整個大明,也確實是不多的。朱友建夾袋里的那幾個人,早已經被他安排好了位子,沒有哪個會被放在西北這個地方。畢竟大明的主要方向還是在遼東,其次就是北方的蒙古人。

  再放眼去看,更北邊的西伯利亞已經出現了沙俄人的身影,時不我待啊!如盧象升、孫傳庭和洪承疇等人,朱友建是不會輕易讓他們去攻略西域的。這幾個人,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等安定了大明的內部,他們都會是要用在對付女真人的戰事上的。要想解決遼東的問題,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是自己能夠裝備碾壓,再擁有數倍于女真人的兵馬,那也不是能夠一戰可定的。君不見就連袁督師都還要“五年平遼”,朱友建自忖即便是自己帶著大明最強最豪華的陣營,那打上一年半載的也不稀奇。

  更別說平定遼東以后,還有大明從立國一直打到現在的蒙古人,那才是一個更大更難纏的敵人。所以想要經營西域,那就必須另選賢良。現在好了,楊肇基的出現,真的是解決了朱友建一直以來考慮的一個大問題了。

  不過人家楊肇基現如今的職位已經是很高了,在武官中能跟他相比的,就真的只有五軍都督府中的那幾個高階勛貴了。而且和他們對比,楊肇基甚至還有一個正二品的太子少傅,這個可是足以秒殺一大片的官職,盡管說它只是一個虛銜。

  所以朱友建想要再封賞他,除了往一品上去晉封,也就只能是封蔭其妻兒了。現在若是晉楊肇基一品,即便是從一品,那規格也有點太高了。將來他經營西域再立下點功勞,那豈不是要晉正一品了?等他死后,那又該怎么追贈?所以現在還是壓一壓的好,也省得引起別人的嫉妒。

  于是思來想去,朱友建決定把楊肇基擢升為右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同時加太子少師銜。反正這兩個本來就都是虛職,最多給他加點俸祿,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情,朱友建還是很樂意做的。而其他的嘛,就再多給他一些賞賜,外加封蔭其一子。

  至于為什么不給人家一個爵位,一方面是因為楊肇基這次的功勞還不足以封侯——畢竟說起來大明的爵位還是很不容易得到的。就連大明諸多皇后們的父親兄弟,大都也只是封蔭得到一個伯爵的位子,更別說其他人了。當然,我們魏公公封出去的那些是例外。另一方面則是朱友建覺得,大明的爵位可是世襲的,而且還不降爵,若是就這么給出去了,將來想再動一動,那可就有點難了,所以能不給還是盡量不給吧。

  因而別看楊肇基又被封賞了一大堆的職務,但其實他仍然只是總督三邊軍務及延綏總兵。加了右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不過是讓他能夠更有效地管控屬于右軍都督府所管理的西北諸衛所。這樣也能讓他整頓各衛所更加的名正言順,不過為此朱友建又肉疼的從內帑撥出了八十萬的銀子。想讓人家辦事,那你總得掏銀子啊!不然楊肇基就是把自己賣了也干不成這件事的。

  關注完了西北的問題,朱友建又重新把重心放在了糧食的問題上,因為這是一個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只有把糧食的問題解決了,西北的問題才能得到真正徹底的解決。解決不了糧食的問題,一切就都是空談。

  很快他就在養心殿召見了內閣及六部尚書等大臣們,想要同他們再商議一下這個問題。與此同時,他也讓本次科舉新晉的一甲三人也過來旁聽,希望他們能夠盡快成長起來。

  劉若宰、管紹寧和史可法三個這時候已經分別被授予了翰林院修撰和編修之職,再加上他們三個是崇禎朝的首科一甲,又深得皇上看重,確實讓人艷羨不已。很多人都猜測,只要他們三個自己不出問題,將來登閣拜相估計是不成什么問題的。

  況且這會兒他們又被允許過來參與旁聽朝政大事,更是顯示出了他們圣眷正隆。甚至有些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在動心思,打算以后要想辦法去走走他們三個的門路,以求能夠與他們相熟,方便自己將來的升遷什么的了。

  等眾人都來到養心殿之后,朱友建先把孫傳庭送來的戰報先發下去讓眾人傳看了一遍之后,才開口道:“孫伯雅這大半年以來,在陜西干的還算是不錯,陜西從去年開始爆發的民亂,已經基本上算是被他給鎮壓下去了。這其中雖說偶有麻煩,但總的來說,也沒有鬧出什么太大的亂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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