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要正式開學了,高歌這兩天在學校忙得暈頭轉向,恨不得沾著枕頭就睡著,更新的事情還請大家見諒)
此時在鄭芝龍的旗艦上,有七八個人正坐在船尾處,低聲密談著。仔細看看,正是鄭芝龍本人以及他的幾個親兄弟再外加他手下的幾個重要頭領,當然也都是他的結義弟兄。這一圈人,就構成了鄭芝龍團隊的核心。
他們這些人聚集在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商議。不過這次卻不是鄭芝龍召集他們過來的,而是這些人自己串聯著跑到鄭芝龍的旗艦上的。
鄭芝虎作為鄭芝龍的親二弟,說話向來口沒遮攔,當著眾人的面就率先開口道:“大哥,我看這皇帝小兒也忒小氣了,你冒那么大的風險入京去朝見他,臨到了才賜給你一百斤黃金,最后還連一頓御宴都沒混上,這TM算什么事。反倒是一聽自己的后宮里有事,跑的卻比兔子都快,看來這小皇帝估計也是一個貪花好色之人。你帶著大伙給他賣命,只怕是有些不值啊!”
看到鄭芝龍沒有任何表示,鄭芝虎繼續說道:“再者說,大哥,咱們都歸順他大明朝廷也有好幾個月了。除了那個福建巡撫熊文燦給咱們提供了一些糧草和藥品作為補充之外,朝廷答應發給咱們的軍餉,大伙到現在可都是沒見到一兩銀子呢!他們不給咱們發餉,又憑什么還想著要咱們給他出力?我可是聽說了,遼東那邊今年一下子就發了好幾百萬的銀子。不光把前幾年的欠餉給補齊了,還額外給每個人發了一筆賞銀!憑什么他們吃肉,咱們卻連口湯都喝不上?”雖然說是密談,可鄭芝虎的聲音是一點都不小,整個船尾全都能聽到他的話音。
還不等鄭芝龍答話,一旁的鄭芝鳳(即后來中了武舉的鄭鴻逵)就也已經忍不住了,跟著向鄭芝龍勸說道:“就是啊大哥,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只是暫時先歸順大明來避避風頭,等大伙都休養好了,就還拉出去單干嗎?可現在你怎么還真替大明的那個小皇帝賣起命了?”這不僅僅是鄭芝鳳心里的想法,也是在場大部分的真實想法。
見大家都很贊同自己,鄭芝鳳又道:“大哥,朝廷的人對南邊海上的情況不清楚,但咱們可是比他們知道的多啊!劉香那廝如今正是勢大的時候,背后還有荷蘭的紅毛番人在給他撐腰,如今整個南海可以說都是他的天下。他劉香要認是老二,除了紅毛番敢認老大,誰還敢去捋他們的虎須?咱們跑到這里,雖說掛的是朝廷的旗號,可萬一被劉香知道了,只怕他也是不會認的,到時候免不了又要有一場惡戰啊!”
平心而論,鄭芝鳳的這番話比鄭芝虎這個大老粗剛才的話還是要中肯一些的,他算是鄭氏幾個兄弟里比較善于動腦子的了。不過他和鄭芝虎兄弟兩個并沒有真正搞清楚鄭芝龍內心中所想要的事情。所以聽到兩個兄弟的話之后,鄭芝龍只是微微搖頭,卻沒有任何言語。
看到鄭芝龍不為所動,鄭芝虎又爆料了:“大哥,昨天趁著朝廷的那些船只補充淡水的空檔,我偷偷溜到那些商船上仔細瞧過了,你猜怎么樣?那些商船里邊裝的全都是上等的瓷器、絲綢和茶葉,每條船上都裝的滿當當的,你看那些船的吃水就知道了。”眾人聽到這個之后,全都是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如同見了腥貓一般。
“大哥,這可是咱們干一票的大好時機啊,就憑朝廷派來押運的那二三十條破船,根本就不可能是咱們的對手。咱們要是把這些東西全都給劫了,再販到東瀛去,那得賺多少銀子!到那時候,咱連造帶買,弄上他幾百條大船,還怕什么劉香跟紅毛人?只要能夠滅了劉香,再趕走紅毛人,這整個海面上不就是咱們說了算?要我說,不行就反了吧!”鄭芝虎在那里繼續慫恿著。
“二哥這主意不錯,我看可行!劫了這批貨,咱們繼續到海上去逍遙自在,何必去受朝廷的管制?大哥,要不咱們今晚就動手?”鄭芝龍的另一個弟弟鄭芝豹立刻也同意道。
鄭芝龍看著這兩個弟弟在那里一唱一和,又看了看沒再出聲的鄭芝鳳,卻仍然沒有答話,而是繼續眺望著船隊最后邊的那十艘新式的大船。這些船的外觀雖然和自己見過的各種戰船差異不大,但根據他的經驗,這些船絕不會是樣子貨,必定有著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他雖然在京城覲見的時候,就聽朱友建說過朝廷正在建造戰船,籌備水師。可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不過才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竟然就會有十艘比自己手中最大的船還要大一號的戰船,真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仔細算一算,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就算從皇上登基的時候算起來,也不過才大半年的時間,朝廷就能拿出十艘這么大的戰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別看朝廷現在是風雨飄搖的,可這底蘊,確實也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而且這十艘戰船看上去,就是比之臺灣的那些荷蘭人手中的戰船也是不遑多讓的,這就更使得鄭芝龍的心中十分震撼,越發覺得自己低估了朝廷的實力。同時也為自己當年圍攻消滅浙江水師以及許心素的武裝商船聯盟,而感到萬分的慶幸。在他看來,若是當時朝廷真的要追究的話,那么自己就算能夠順利逃出官兵的圍剿,估計最后也只能留在日本茍延殘喘了,哪里會有現在做了大明的水師將領這么風光?
因為朝廷的船隊只在鄭芝龍的駐地停留了一天,而且大家都在忙于各種事務,一直都沒有停下來,更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交流。所以鄭芝龍也就沒來得及到這些新式的戰船上去參觀一下,故而它們的火力如何,兵力配置又是怎么樣的,鄭芝龍都還不太清楚。
不過這些船從外觀上看都有雙層的甲板,再仔細數一數,戰船的兩側能夠看到的大小火炮,加起來足足有三十八門之多!這在整個東方的海域中,也絕對是一個很高的數字了。別說鄭芝龍的船了,就是那些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的戰船,能有這么多火炮的大船也沒有幾艘。
況且這十艘戰船上最大的火炮,那炮口看上去竟然要比一個水桶還要粗大!鄭芝龍初步估計這種炮的整體重量至少要有五六千斤了,這可是比大明現在主流的紅衣大炮還要重將近一倍啊!這種炮就是鄭芝龍都沒有,甚至不僅僅是鄭芝龍,估計荷蘭人也不一定有。現在雖然還不知道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但就憑著這么粗的炮口就可以想象,威力肯定小不了。若是被這種炮彈打到,船上必定要死傷一片啊!
朝廷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建造出這種大船,還鑄造了這么粗的火炮,不僅是鄭芝龍無法想象的,也是他根本無法企及的。普天之下,能有這種底蘊的,估計也只有大明朝廷了吧?鄭芝龍這會兒心里也十分慶幸自己的選擇,不然只怕過上幾年,自己十有八九是會被朝廷當做海寇給剿了的。
所以對于剛才自己兩個弟弟的話,他完全就裝作了沒聽見。看不清形勢的話,那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到南安老家,做一個富家翁了此一生,至少還能保住性命不是?當然,他現在也想看看,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里究竟有多少是存著這種心思的。
“大哥!大哥!你聽到我們說話沒有?我們可都等著你發話呢!”鄭芝豹見鄭芝龍一直不開口說話,反而只是一直在看著遠處的大船,不禁又把聲音提高了一些。
“哎——二哥,老五,咱可不能就這么見財起意啊。朝廷的這批貨是不少,可他們派來的那三十艘戰船看上去也不只是個花架子啊,咱們就憑現在手里的這五十艘船,就算能贏,只怕損失也不會小啊!更何況咱們的家眷以及不少的弟兄可都還在金門那邊呢!咱們這邊動手是容易,可只要放走了一艘船,那只怕也會讓金門的那些人遭殃啊!”另一旁的施大瑄開口說道。
鄭芝虎嘿嘿一笑:“就官兵的那些雛兒?他們見過海戰嗎?知道怎么在大海上作戰嗎?這可不是說上了船就能打仗的。我看只怕咱們一動手,他們就得嚇得尿褲子了!”話音剛落,頓時就引來了一陣大笑。
“至于你說的金門那邊的兄弟們,只要咱們的動作夠快,不是我打包票,而是咱們的弟兄肯定能做到的,絕不會放跑一艘船的!哥幾個,你們說是不是!”鄭芝虎的話又引得眾人的贊同。
“二哥,這回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昨天你們大家都忙,估計都沒有注意,但小弟可是仔細地去看了,朝廷的那些兵馬,還真不是樣子貨。那些官兵的身上明顯都帶著一股子殺氣,而且看他們的步伐和揮動兵器的樣子,必然是經過嚴格操練的,這絕不是普通的兵馬。我估計十有八九都是真正見過血,上過戰場廝殺的。”
施大瑄剛說完,那邊的鄭芝豹就嚷嚷起來:“大瑄哥,你別不是看花眼了吧?朝廷的兵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也跟他們干過不是一次兩次了,那一個個跟慫包一樣,哪有咱們的兒郎能打的?福建水師前幾年不是還跟荷蘭的紅毛番打過嗎?聽說數倍于紅毛人,結果也只是個慘勝,還讓紅毛人跑了大半。說起來他們也算是官兵里的‘精銳’了,可最后怎么樣?不是照樣被咱們收拾的屁滾尿流?那許心素以前也是挺能打的,可跟朝廷聯手之后不還是被咱們收拾了?要我說,咱們就是這大海中的蛟龍,到了陸地咱不敢隨便夸海口,但在這大海上,那還真的是咱們兄弟們的天下!大家伙說是不是啊?”
隨著眾人的一陣起哄,施大瑄只能閉上嘴不再言語,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用,這些人在海上廝混慣了,一個個心氣都很高,除了鄭芝龍誰也不服,甚至有些人對鄭芝龍也是表面服從,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看著眾人越說越不像話,鄭芝龍低聲喝道:“夠了!誰再敢胡言亂語,就不要怪老子把他扔下海去!”鄭芝龍這么一出聲,頓時場上就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再多說話,都靜靜地等著鄭芝龍的決斷。
只聽鄭芝龍接著說道:“最開始我帶著大家歸順朝廷的時候,確實想著這只是權宜之計。畢竟咱們被劉香那鳥人跟紅毛番人聯手設計,損失不小,不少弟兄們都身受重傷,所以咱們得先找個地方休養一下。這樣才能恢復實力,再去找劉香報仇。”
向眾人掃視一圈后,鄭芝龍頓了頓又道:“我們勢弱來降,朝廷并沒有因為咱們曾經和官兵打過,就對我們有什么看法,不僅沒有歧視咱們,反而還把金門劃給咱們作為休整之地。熊巡撫更是給咱們送糧送藥,慰問不斷,沒有一點做的對不起咱們的。皇上那更是親自接見我,還給我封了官。之后對大家也都各有封賞,你們都好好想想,這是何等的榮耀?”
聽到這里,眾人都是一怔,仔細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在場的眾人算上去好歹大小都已經是個官了,這在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啊!“再怎么說,咱們原本都是大明的子民,后來跑到海上去謀生活,那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皇上跟朝廷不計前嫌,沒有因為咱們的舊事就對咱們怎么樣,不僅給了咱們出路,還讓大伙都做了官。咱們不能不知好歹啊,做人要懂得感恩,咱們現在再去造反,那不成了呂布那樣的三姓家奴?”
說著,鄭芝龍指著船隊最后邊的那十艘大船:“我覲見皇上的時候,皇上就跟我說過,如今朝廷也在建造大船,編練水師。你們看,那就是朝廷剛剛造出來新船。這么大的船,別說咱們了,就是紅毛番子那里也不多見,可朝廷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你們想想,這說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