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四十章 落入算計

  四天之后,也就是七月二十五,這天中午燕客從詔獄里傳出消息,說楊漣、左光斗和魏大中三人已經在昨晚遇害了。動手殺害他們的兇手是牢頭葉文仲,幫兇則是顏紫和郭二,只有劉則是個老實人,不僅沒有當幫兇,還總是和燕客一起照顧六人。

  朱友建聽到這個消息,直恨不能咬碎了鋼牙,將這些魑魅魍魎給全砍了。原本他在心底還想著要留魏忠賢一條命,讓他給自己辦事,畢竟這個太監的能力還是有的,殺了有些可惜,用他來制衡東林黨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他從詔獄出來后,就完全熄了這樣一個想法,等得到楊漣三人的死訊和死法之后,他更是怒不可遏,在心中已經對許顯純以及葉文仲等人下定了必殺之心。

  在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后,朱友建還是決定將左光斗的死訊告知史可法,畢竟就算自己再怎么隱瞞,終究還是要跟他說的。

  當史可法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眼眶一紅,搖著頭流著淚輕嘆:“吾師肝膽,皆鐵石所鑄也!”接著,朝朱友建拜了一拜:“殿下,我想去為恩師收尸,然后送他回鄉安葬。”

  朱友建知道這也是為人學生之常情,但此刻要做卻是困難重重。即便人死了,但魏忠賢對他們的迫害依舊仍未停止。直到現在,他們的死訊還沒有傳出來,若非燕客給自己送信,自己恐怕也還不知道呢。

  他對史可法說道:“憲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我們必須要忍住,魏忠賢必定還有什么后招沒有出。尊師和楊大人、魏大人的尸首到現在都沒有送出,就連死訊都沒有向外通傳,這說明其中必定還有什么陰謀,我們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先等詔獄里的消息。”

  史可法稍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朱友建的意思:“殿下,學生知道了,這幾日我一定不會沖動,就呆在這里等候殿下的消息。”朱友建點點頭:“嗯,你明白就好。憲之,你放心,一旦有了消息,本王一定盡快取回尊師他們的遺骸,安排他們回鄉下葬。”

  就在朱友建繼續悄悄打探消息的同時,魏忠賢也注意到了他。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是魏忠賢的“五彪”之一,專門負責探聽監視各種人和事務。朱友建之前在京師西郊的種種,因為行事隱蔽,加上當時的魏忠賢無暇他顧,并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因而倒讓他安心種了幾個月的田。

  但最近這一個月多來,先是天啟帝許了他三百人的親衛隊,接著他又數次有意無意的的出現在詔獄附近,經過田爾耕報告給魏忠賢之后,魏忠賢不得不重視起來。

  如今他與東林黨的斗爭已經是勝券在握,他絕不允許這時候出現任何意外,讓東林黨人可以翻盤。但朱友建的這一插入,令他大為光火,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天啟帝這人十分重視感情,尤其是夫妻、兄弟之間的情誼。更何況朱友建是天啟帝僅剩的唯一的親兄弟,從他即位起就對朱友建恩寵不斷,魏忠賢就算是想要下手,也有些投鼠忌器。

  他召集了手底下的心腹,一起商談這件事。心腹崔應元先開口:“廠公,不如再編織一些罪名,就用張國紀的名義,說他打算‘謀立信王’,把信王告到陛下那里,到時候再聯絡朝中群臣,一起諫言請求處置他。”

  話音剛落,旁邊的王體乾搖著頭反駁:“不好不好,須知今上雖然在許多事情上都聽廠公的,唯獨卻在有關至親的事情上不是糊涂人,陛下最重與皇后的夫妻之情和信王的兄弟之誼,我們剛剛將罪名嫁禍給國丈太康伯,如今再把信王也給拉進去,只怕反而會弄巧成拙,引起陛下懷疑,難保不會給我們造成殺身之禍。”

  魏忠賢原本還覺得崔應元的主意不錯,可聽王體乾這么一說,頓時也是驚出一身冷汗,當即就熄了這樣的想法:“謀害信王之事,休要再提,爾等可還有其它好的主意?”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不能陷害信王,那還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可能會出現的反撲局面?

  這時候太常卿倪文煥發言了:“廠公,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魏忠賢這會兒已經急的火燒眉毛了,哪里還有那么多顧慮?“講、講,快些說來聽聽。”

  倪文煥又想了想,才開口:“廠公,既然不能嫁禍,那把信王調離總是可以的吧?只要他不在京中,那不就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了嗎?”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恍然大悟:“對呀!”

  可崔呈秀卻道:“但信王如今才十五,還不到離京就國的年齡,我們又該用什么辦法把他弄出去?”

  “這倒不難。”倪文煥微微一笑:“就是看廠公愿不愿意這么做了。”

  “哦?此話怎講?”魏忠賢也來了興致。

  “廠公,還記得前幾日濟南府送來的奏折嗎?飛蝗蔽天,秋禾蕩盡。”

  魏忠賢點點頭:“不錯,咱家看過了,今年濟南府那邊看來要顆粒無收了,還要咱家想辦法去賑災。”

  倪文煥笑道:“辦法就在這里,既然廠公打算賑災,何不向今上上書,請派信王前往?一來可以向百姓表明廠公愛民之心,二來又可以向信王示好,三呢,最重要的就是剛好可以把信王調離出京。一舉三得,而且還可以博得今上的歡心,何樂而不為呢?”

  魏忠賢猛地一拍大腿:“對啊!咱家怎么就沒想到呢!這個計劃好,大妙!大妙!”

  不等魏忠賢高興完,左都副御史李夔龍就潑了一盆涼水:“廠公,請恕微臣直言,此計雖然不錯,但最后受益的卻還是信王,一旦賑災成功,廠公雖然亦有功德,但百姓記住的只是信王。如此一來,信王大功在身,又該如何加封?到時信王攜功自傲,廠公又該處于何地?”

  “非也非也!”倪文煥搖著頭,笑著對答:“繼庚多慮矣!信王,不過一藩王耳,即便再有功,又能大到哪里去?諸公忘記宣宗時廢漢王舊事也?漢王比今日之信王如何?只要今上信任廠公,朝政大權依舊握于廠公之手,信王再怎么翻騰,也鬧不起多大的浪花。一旦等他成年,就可以打發離京就國,那時,他被圈養在封地之中,連出入都受限制,又有何懼哉?”

大熊貓文學    重振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