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建的這一聲慘叫不要緊,可一下子卻嚇壞了不少人。尤其是侍候在一旁的小茹,她直接就跪了下來,臉色都發白了。門外的大盤子臉聽到屋內的動靜,也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口中大呼小叫著:“殿下!殿下!您沒事吧?”
不多時,屋子里就呼呼啦啦的跪了十幾個人,有好幾個都被嚇得是渾身哆嗦,生怕自己的這位殿下出個什么意外。要是殿下有什么三長兩短的,那恐怕自己這些人就真的只能去給他陪葬了。朱友建抬頭看了看眾人,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們不用害怕,曹公公留下,其它的人都下去吧。”
朱友建現在是滿腦子的漿糊,他此刻只想證實心中的那個猜測,自己的這位“信王千歲”究竟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歷史上大明的那位“雖非亡國之君,而當亡國之運”的崇禎皇帝。因為根據他了解的明代歷史,大明的“信王”可是僅此一家,再無別的分號啊。這回可真的不好玩了,這貨剛剛還在精蟲上腦,打算花天酒地的做個逍遙王爺呢。
他盯著大盤子臉,深吸了兩口氣,緩緩地平復過來。腦中瞬間轉過萬千思緒,自己雖然說可以把很多事都推到暫時性失憶上,但他明白,自己盡量還是不要說錯話,做錯事,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和注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況且如果自己真的是歷史上的那位崇禎皇帝,那此時自己就更需要謹言慎行了。因為這時候的宮中還有一位“九千歲”對自己虎視眈眈,將自己看成心腹大患呢,保不齊自己的宮中就有他的眼線和探子。
大盤子臉被朱友建盯的心中有些發毛,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千歲殿下究竟是怎么了,自從跌破腦袋一覺醒過來之后,似乎是因為莊妃娘娘的死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總是這么魂不守舍的,說話也沒了往日沉穩的樣子。說起來自己也是跟著娘娘的老人了,想想娘娘平日里對自己這些奴婢們的好,又看看殿下現在的樣子,鼻頭不禁一酸,眼眶跟著也紅了。
朱友建猛一回神,看到大盤子臉的這神情,也不知他這是個什么情況。連忙輕聲問道:“曹公公,你這是怎么了?”大盤子臉趕忙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回道:“回殿下,奴婢、奴婢沒事。只是、只是想到了莊妃娘娘......”
聽到這句話,朱友建現在已經能有七八分肯定自己是真的成為崇禎皇帝了,他雖然不敢說自己是熟讀明史,但以前多少也是看過不少關于明代的書籍、講座什么的,尤其是那種歷史穿越文,還真看過幾本關于明末的時候的,雖說這些書后來大部分都太監了。
而崇禎皇帝的生母劉賢妃因為早逝,所以他正是由這位東李——莊妃娘娘一手養大的。聽到大盤子臉說莊妃娘娘,那這基本上是錯不了了。
大盤子臉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樣,朱友建能夠看得出來,這不是裝出來的,看來他是真的對自己的這位“母妃”忠心的,不然很難有這樣一副樣子。或者除非他是一個演技堪比影帝還牛逼的人物,要真是那樣,敗給影帝,自己輸了也不算冤枉。
朱友建好言勸慰:“曹公公,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母妃剛剛過世,我年紀又小,這次還受了傷,咱們宮里的大小事情還都要靠你去周旋啊,你可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能出什么差池啊!”
大盤子臉被朱友建這么一說,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承蒙殿下信任,奴婢萬死不辭!”朱友建心中仍抱著萬一的希望,希望自己不是崇禎,希望這只是一個類似明朝的平行空間。所以他盯著大盤子臉,試探著問了一句:“曹公公,你可知道最近北方的建虜有什么消息?”
大盤子臉抬頭看看身在床榻上的殿下,心中雖然有些疑惑,殿下怎么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但還是如實答道:“啟稟殿下,奴婢聽別的宮里的人說,自從前年廣寧失陷后,皇上就任命了兵部尚書孫承宗大人經略遼東,孫老大人操練兵馬,重筑了寧遠城,威懾建虜,這兩年來都沒有什么大的戰事發生,建虜一直沒敢南犯。”
恩,這下錯不了了,看來自己真的是穿越成了崇禎皇帝朱由檢了,只不過這時候是還沒當上皇帝的信王朱由檢。而且根據大盤子臉說的廣寧是在前年失陷的,那現在就是天啟四年,自己如今是十四歲。除了空有一個王爺的頭銜外,就只有皇兄——木匠皇帝朱由校對自己十分的好,自己的皇嫂——張皇后也十分關愛自己,別的可以說是什么都沒有了。
朱友建將頭埋在被子里,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大盤子臉看了看朱友建,欲言又止:“是,殿下,奴婢告退了。”朱友建此時感覺一陣接著一陣的頭疼,自己在后世不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常人,雖說當過幾年兵,也讀過一所三流的大學,對于歷史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可要是僅憑著這些,就讓自己來和將皇帝大臣都玩弄在股掌中的“九千歲”魏忠賢,還有皇太極、多爾袞這些能征善戰的沙場老手以及高呼“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李自成的農民軍去斗,他心中不禁還是十分的發虛。
但要是就這么讓自己認輸,那豈不是說自己二十年之后就要吊死在煤山上?更何況作為一名華夏軍人,雖說自己只是武警,但也屬于共和國的武裝力量,深受黨的教育,又豈能就這么認輸?
躺在這柔軟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這些事情,朱友建這會兒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又過了好一會兒,一陣陣的困意襲來,加上額頭上的傷勢還沒好,他再也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很快就呼嚕呼嚕的睡著了。
等朱友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外邊的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伸了伸胳膊腿兒,他感覺到腹中有些饑餓難耐,他大聲喊道:“曹公公!曹公公!”站在門外的大盤子臉急忙小跑著進來:“殿下,您醒了?可是餓了么?”朱友建慢慢坐起來:“嗯,確實是有些餓了。”大盤子臉立刻回道:“那奴婢馬上命人傳膳。”說完,他便立刻出去吩咐了。
不大一會兒,便有五六個太監宮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跟著后邊有兩個太監抬著一張比床高出不少的桌子,很快一桌子菜就擺放在了朱友建的床前。
看著這一桌子放了十多個菜,朱友建不由得不為皇宮的奢侈感嘆:“以前看抗戰的小說和電視,總是有人說‘前方吃緊、后方緊吃’,看來這會兒我是也不能免俗了,這么多菜,我一個人怎么可能吃得完?剩下的要是扔掉就太可惜了。”
這貨感嘆了一番后,看了一眼站在邊上伺候的這些個太監宮女們,說道:“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那個,你們把這道、這道、還有那道、那個......”一連指了六七個菜,“你們端下去吃吧,省得浪費了。”那些個太監宮女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的王爺今天這是怎么了,一時間也沒有一個人敢亂動。
看到他們這樣一副表情,朱友建不由得搖了搖頭:“讓你們端就端,不用害怕,我今天胃口有些不好,不想吃太油膩的。”大盤子臉這時對著幾個人呵斥道:“你們還不趕快謝殿下的賞賜!”幾個人這才急忙跪了下來:“多謝殿下賞賜!”
朱友建揮了揮手,讓他們都端著菜下去了。大盤子臉這時趕忙將筷子呈上來,遞給朱友建,朱友建接過后,看了看這張大圓臉,頓時感覺有些倒胃口:“曹公公,你也下去吃飯吧,我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讓我一個人靜靜。”
大盤子臉聽了,連連點頭:“是、是,奴婢這就告退。”朱友建等他出去,這才夾起一塊燒鵝肉,送入嘴里,慢慢品嘗起來。這一覺醒來,他也想開了不少,既然現實已經是這么無奈了,自己無法改變穿越的事實,那也就只好接受了。網上不是有那么一句:生活就像那啥,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
再怎么說好歹自己還有十七年的皇帝命,那自己只能努力去奮斗、去拼搏,與命運去做斗爭,去改變即將發生的歷史。可要是自己這十七年都沒能給大明續了命,那也就只好認了。
如果真到了那種山窮水盡的地步,李自成打進了京城的話,大不了自己就窩囊一些,遷個都,讓他和皇太極去打生打死,自己在南方劃江而治,說不定還有翻盤的希望,反正讓自己像歷史上的崇禎皇帝一樣,吊死在煤山上是絕對不可能的。生活如此美好,我絕不能那樣暴躁,重活一世,朱友建還不想再跟上一世一樣,三十多歲就GAME OVER 。
想到這里,朱友建也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自己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這些嗎?太祖不是說過嘛: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跟著便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開始細細地品嘗每個菜,就這么胡吃海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