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搬的比以前在金州巷還要逼仄的小屋中,熊正平和熊子玉兩人一邊吃著泡面,一邊看著直播。
樂樂看得一次性叉子,卷著面條都忘了往嘴里送了,“老爸,武尊大人比你厲害吧?!”
“厲害厲害,端的是厲害。”熊正平不得不服,“不過,你老爸也不差呀。唉,你說要是武尊大人也來學戲,是不是更厲害。”
樂樂知道老爸打什么鬼主意,“老爸你想多啦,不過武尊大人來唱戲,怕咱爺倆什么事了。”
“呃…說的也是。”熊正平唆了一口面,邊吃邊說道,“武尊大人現在,這叫別人搭臺,我唱戲。你方唱罷,我登臺。以前你阿爺我小的時候鄉下唱戲,有時候會這樣的。我這團戲比你好,你花錢搭的戲臺子,結果會被村民給轟走了,變成我這團在唱。”
“還有這種玩法?武尊大人就是厲害,什么大華國最時尚最豪華的慈善晚會,變成他的主場了。武尊牛幣。”樂樂一高興,手一揮,面條都甩到了熊正平的臉上了。
“啊,老爸,對不起。”
演丑的熊正平鼻梁上,不是豆腐塊而是上了辣面條。
他倒不生氣,抖著鼻,讓面條往下滑,吸進了嘴里。
“哈哈,老爸厲害。”
“快吃吧,再不吃又得涼了,又得燒開水。電費很貴的。”
“哦,知道啦。”
“武尊大人,筆墨紙硯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您可以開始做畫了。”馬德華說道。
1個多億的人緊盯著自己的手機,都想看看這個以近乎魔幻方式進行直播的主播,拳腳功夫厲害無比的武尊大人,到底會不會畫畫。
柴蕓看過項歡畫人像,還是很有信心的。
海邊別墅中,林環最為擔心,“項歡會畫畫嗎?從沒見他畫過呀。”
“放心媽,項歡哥哥什么都是最棒的。”林雪君這是標準的迷。
“那不一定,我們這位武尊大人,你們懂的,逗幣起來,誰都攔不住。”
“項歡真有那么優秀,什么都會?”
岳昀鵬和孫悅對項歡真能畫好一幅畫,表示深度懷疑。
這里吳可是親眼見過項歡作畫的,“相信我,你們呆會不會懷疑項歡的畫功,而是會懷疑自己的眼睛。”
“果然…不出我胖鵬所料。”岳昀鵬唉嘆道。
“呃,真的是辣眼睛,果然是大師名畫,充滿了…”孫悅也驚嘆,“藝術價值。”
現場觀眾,除了一臉黑線的楚門粉絲,一堂哄笑。
陳凱黑著臉看著項歡在那兒…發顛。
馬伯龍也不明白項歡這到底是在干嗎?
巫祝跳大神,還是鬼上身了?
陳圖雙手撐著手杖,靜靜地看著項歡的表演。
馬昭鳳和馬仲人兩人無奈相視一眼,咱們的歡哥,又恢復正常模式了,也就是傻幣跳脫模式。
只見項歡讓兩個司儀展開一張數米長卷,手執大蠹,大喝一聲,一腳跺地,跺得舞臺會震。
然后項歡,低著頭,不看長卷,大蠹在長卷上面筆走游龍,一路到底,也不知道在鬼畫符個什么。
這樣的畫風,只會讓人想起微信MM號上面各個群里面傳遞的小視頻,那種所謂大師涂鴉,完全是一個畫風。
兩個舉紙的美女司儀,完全是一臉茫然。
孫冰凝的嘴,完全可以放下一個鴕鳥蛋,她都不會解說這種如此高雅,一溜漆黑的藝術了。
直播室里面,打賞截然而止,滿刷滿幕地在刷,武尊大人是不是玩脫了。
我讀書少,這畫,我欣賞不來。
武尊大人,不會是加入了大華國書畫家邪會了吧?!
藝術啊,真的,你們沒看出來嗎?武尊大人將國畫與武術,還有氣功融匯灌通,氣沖斗牛,力透紙背,入木三分,超越第六感,小宇宙爆發,制霸全球藝術,大華國上下五千年不世出的藝術人才…好了,我編不下去了,樓下繼續。
武尊大人這幅畫,可以說是拳打徐悲鴻,腳踢張大千,氣病李可染,嚇死傅抱石,吳道子棺材板壓不住,董其昌墳頭草自已拔,八大山人墓碑加刻六個字,“還是武尊牛幣”…好了,我也編不下去了,樓下繼續。
武尊大人這一起筆,珠圓玉潤,再一拉,顏筋柳骨,再一送,永字八法俱全,后一甩,張旭三杯草圣傳,最后一抖,完事…我能力有限,能編這樣不錯了。樓下繼續,哦!還有,武尊大人加油,你是最棒滴。
感覺樓上幾位不去德云社說相聲當捧哏,絕幣浪費人才。
項歡改成小筆,開始在長卷上面如小雞啄米,不知道在啄個什么,還煞有其事地在長卷的角落寫寫劃劃。
看著像是在寫韓文,有的覺得是日文,反正沒有一個認為是正兒八經的漢字的。
最后有人在直播室里面說那叫石鼓文,然后被隱藏在直播室里面的各路書法家狂打臉,更有甚者宣稱,這要是書法,我直播在翔坑里面蝶泳。
“差不多了。”項歡將筆往桌上一扔,臺下終于發出了噓聲。
項歡大吼道,“誰再噓,本尊滅了誰。”
頓時,一片安靜。
聲如洪鐘,若獅吼,在耳邊震蕩。
“對了,還得加個章。”
吳可認得這個玉章,正是項歡在水鄉會所現做的那個。
項歡呵了口氣,印泥摁好,拿到了長卷前。
觀眾們倒是好奇,這長卷懸空著,他要怎么加蓋印章。
項歡這回倒是隨性,一手伸長放在了長卷,一手拿印章,就這么一對上。
蓋好了。
反啦!
這位大哥,武尊大人,你蓋反了。
馬伯龍不由得以手擋臉,暗自悲嘆,自己怎么會輸給這貨的。
這家伙要不是真有可怕的身體和戰斗力,自己犯不著跟他玩吧。
項歡這就算是蓋好了,他退了幾步來到了桌案邊,似乎自然感覺極為滿意,“兩位美女,麻煩,把長卷翻過來。”
“翻”兩人不太明白。
全場議論紛紛,難道是像那種達人秀上的做畫,先故意畫得亂七八糟,然后畫板一轉,視角不同,效果就出來了。
一定是這樣的,武尊大人的操作都是這套路。
先抑后揚,裝傻之后發浪,最后用愛發電。
套路,一定是這樣的套路。
兩個司儀換手將畫反轉,然后繞一圈。
有了,有了…
然而…
全場等著長卷轉過來一瞬間,以為會有奇跡發生。
然后,并沒有。
還是不知所云,如果說有變化的話,就是印章反過來就對了。
印章還真鐫刻得極漂亮。
“武尊大人,完成了嗎?”孫冰凝弱弱地問道。
“還沒有!兩個美人,拿穩了。”
項歡的手掌往桌案一拍,筆墨硯臺筆洗,飛起。
項歡雙手同時抄起從筆筒中翻飛而起的大小狼毫。
筆夾在指縫間。
墨與硯在空中翻飛,項歡揮舞著毛筆,在空中將墨水或彈或揮,刷刷向長卷而去。
墨香四溢。
飛起的還有印泥,項歡的左手幾只筆頭同時滿是紅泥,沒人能看清他是如何操作的。
紅泥染水,揮酒而去。
這才是真正的潑墨揮毫。
最后清水揮去,滿紙生輝。
桌臺定住,筆筒、墨石、硯臺、鎮紙、印泥一應俱全,重新落定,與剛才拍桌前分毫不差。
全場哄然巨響,歡呼、雀躍、掌聲、尖叫、吼叫!
“武尊牛幣!”之聲不停直沖而上,感覺能把這棟大華國最高建筑的屋頂給直接掀翻了。
項歡拍拍手,從孫冰凝的手中取回自己的手機。
孫冰凝看這幅長卷畫,此時口中能放下一整顆恐龍蛋。
項歡對著直播鏡頭說道,“本尊今天直播到此為止,各位粉絲,洗洗早點睡,好好賺錢給本尊打賞。”
是,遵武尊大人令,打賞打賞!
然后趕緊睡覺,好好賺錢,成為武尊大人的工具人。
然后趕緊睡覺,好好賺錢,為成為武尊大人的賺錢工具而努力。
剛才那位直播在翔坑里面蝶泳的,我們在線等你…
岳昀鵬看著筆記本電腦的數字,再次進入胖鵬明明不能飛,但要像只公雞不停撲騰地狀態,“打賞,他又破了5000萬了!”
臺下的章三鳴不得不服,剛才項歡的這段表演,讓他手癢不止,如果不是超強的自制能力,他現在都不知打賞了多少個萬了。
太刺激了,這么玩,這么畫畫,天才啊。
達芬奇,提香,達利,吳道子,魯本斯,透納,夏爾丹,倫勃朗的靈魂在顫抖,世界畫壇從此有了個新的流派——武尊大人派。
馬昭鳳和馬仲人自然無法“技已控制技已”,也開了直播上去打賞。
大華國現場從來不曉得什么是直播的上流名仕們,開始紛紛向身邊所帶的小影星小網紅詢問,這個直播怎么上,怎么打賞。
迫不急待啊,不給錢,怎么能和人說上話啊。
沒看到臺上幾位都不淡定了,連陳圖老先生都在按手機了。
項歡收起手機,說道,“本尊不占人便宜,更不喜歡假。剛才那個光頭頭套,本尊毀了,本尊用這幅畫代替拍品。應該比剛才馬伯龍你所拍下的那幅畫值上幾倍。這幅畫名叫《蒿里行》。”
長卷的打角,正是寫著曹操的《蒿里行》結尾: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整幅長卷,畫的正是曹孟德帶領著他的青州兵將士橫渡黃河,官渡大戰的壯舉。
而在長卷的很多角落,白骨頭顱遍野,更有甚者堆成京觀,遠處唯有荒冢和破敗尸橫的野村。
長卷的留白,若是近觀,可以看到,隱隱約約,可見骷顱之形,空洞之眼可將人定住于畫卷前,如設身處地于那漢末亂世,但求曹操這樣的所謂魔頭奸雄來一統山河,結束戰亂。
“好!好!好!”陳圖連著三聲好,“武尊大人,今日得見您的風彩,老夫佩服。”
“不用佩服,本尊不想教你做人。”項歡說完,全場的燈光閃耀,正是他以氣運戰力所致。
燈光閃耀后,項歡不見了。
全場的人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就好像高嘲之后突然的空虛一般。
馬仲人低頭問馬昭鳳道,“姐,項歡為什么會畫這幅畫給姨丈。”
“我不知道是不是姨丈招惹了項歡。按說,大哥和項歡不可能聯手的。”馬昭鳳也不解。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讓你好好讀書不讀。”馬昭鳳說道,“不過,普通人也不知道,這首《蒿里行》是漢樂府的曲牌名,知道是誰寫的嗎?”
“就是畫里的曹操呀。”馬仲人答道。
“那你知道是寫給誰的嗎?”
馬仲人搖搖頭。
“是寫給袁紹和袁術的。”
“我知道,兩人都是漢末名門汝南袁氏,什么四世三公。袁術拿了孫策的玉璽稱了帝,袁紹統一了黃河以北,和曹操打了官渡之戰。”馬仲人到底還是玩過一些三國游戲。
“對,兩個人都是在曹操送了他們這首《蒿里行》后被打敗的。這《蒿里行》是漢朝人送葬所唱的挽歌。曹操給了送死人的挽歌給袁氏兄弟…..”馬昭鳳對自己這個弟弟還是十分耐心的,“這回,你明白了吧…”
“厲害了,曹公。我一直以為這就是寫民不聊生的,沒想到還有這作用。這才真不是——勿謂言之不預。”馬仲人感嘆道。
這挽歌原來不止是唱給那遍地的死殍,還是送給對手的。
“阿弟,還知道勿謂言之不預啊?!可以嘛。”
“哪有姐厲害啊,這書里都沒寫吧。可這和姨丈有什么關系。”
馬昭鳳輕拍了一下馬仲人的腦袋,以示訓戒,“這還沒想明白?!”
馬仲人想了想,“我的天吶!”
馬仲人嘆出聲來,看章三鳴看向自己,連忙小聲道,“姐,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這個被害妄想癥的姐姐,現在不會以為歡哥想對姨丈不利吧?
他倆連面都從沒見過,怎么可能?
“項歡做事看似無厘頭,實則都是暗藏深意。”馬昭鳳嘆道,“或許,這才真叫魔,真叫魔教。”
世間魔,皆因執著,此時,反倒是馬昭鳳著了魔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