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加雷斯的記憶里,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
十四年前,博遠城。
向往常一樣,成年不久的哥哥阿加雷斯帶著十一歲的弟弟霍格在院落里玩耍。霍格自幼就是個安靜的男孩,總喜歡捧著那些又厚又重的書鉆研,就好像他真的能夠看懂一樣。
父親哈利公爵總以為霍格有些自閉,不愿意和別人交流,就連自己的父親母親在他的眼里都比不上一本陳舊的書籍。
所以就讓哥哥阿加雷斯多陪著弟弟霍格,阿加雷斯本來就對劍術和騎術不感興趣,能有一個借口不去訓練,他自然比誰都更加積極。
況且霍格盡管看起來沉默寡言,但確實一個非常聽話的小孩,他從來都不會到處跑去惹麻煩,只要給他一本書,他就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看一下午。
當然,更多的時候,阿加雷斯都是想盡辦法去逗霍格開心,和霍格一起玩。他畢竟是霍格的哥哥,也不希望霍格真的有自閉癥。
霍格當然沒有自閉癥,他只是天生內向,不擅長和別人交流而已。而且他很喜歡讀書,盡管他才十一歲,可是他已經能夠認識絕大多數文字了。就算是看到了不能理解的陌生的文字,霍格也會記下來,帶到學士傳授知識的時候,詢問學士。
他很喜歡書中的那些知識,盡管絕大多數他都很難理解,但他的記憶里非常好,即便是無法理解的問題,他也能夠清晰的記錄在腦袋里面。一有機會,他就會詢問學士。
他覺得自己很聰明,至少比起他的哥哥阿加雷斯,他要聰明多了。
哥哥都那么大了,還成天像個三歲孩子一樣,就知道玩。自己玩就算了,還非要拉上他一起玩。
霍格覺得哥哥阿加雷斯不是不聰明,而是有些笨。他作為弟弟當然要照顧自己的哥哥,所以每次阿加雷斯來找他玩的時候,霍格都會放下手里的書,陪著阿加雷斯一起去玩。
今天也不例外。
兄弟倆又在院子里玩躲貓貓,阿加雷斯負責抓,霍格躲。
霍格很聰明,很快就找到了藏身之處,院子里的一個角落,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那里。因為旁邊房屋的顏色和墻壁是一樣的,一眼看過去都不會發現那里還有一個角落。
角落里面很寬敞,霍格放松地藏在里面。
哥哥那個笨蛋一定要找很久,霍格得意洋洋地壞笑著。
就在這時,霍格看到了天上飛過幾道黑影,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用白胖的小拳頭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著天空。
又飛過去幾道黑色的影子。
“霍格!霍格你在哪里!”
阿加雷斯大聲地呼喊著霍格的名字,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慌亂,霍格知道這不是阿加雷斯騙他出去的把戲,因為阿加雷斯連發生了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在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真是笨蛋哥哥。
阿加雷斯從角落里走了出去,他比一般的小孩成熟太多了,或許是因為看了太多書的緣故,他的思維邏輯變得非常成熟。
“哥哥,發生了什么?”
霍格看到了慌亂的阿加雷斯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慌慌張張地在庭院里轉悠,焦急地尋找著他。
“邪魔,是邪魔,父親讓我們躲起來,快跟我來。”
阿加雷斯慌亂的時候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不過霍格能夠聽懂。
就在剛剛霍格躲起來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哈利公爵來過了,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阿加雷斯之后,立刻就出去了。
他是博遠城的領主,是這座城市的守護者,現在這座城市遇到了危險,他必須要守護民眾,守護這座城市。
誰都可以退縮,唯獨他不行。
阿加雷斯帶著霍格躲進了院落中的一個密道,像他們這樣的貴族宅邸中都會修建密道和密室,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發生意外無處藏身。
而他們家的密道就藏在院落中的一座雕塑下面,阿加雷斯早就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可是他和霍格要捉迷藏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會為了贏躲到密道里面。
一下子霍格就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的哥哥阿加雷斯并不是個笨蛋。
霍格就算在怎么成熟,他終究未必只是個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害怕是他的本能,他害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阿加雷斯比霍格年齡大一些,可他也會害怕,但是作為哥哥,他必須要給霍格樹立好的榜樣,讓霍格覺得他是個勇敢的人,是個可以靠得住的哥哥。
如果他也跟著霍格一起哭,那就亂作一團了。這種情況下,作為哥哥的他,必須要保護好弟弟。
接下來就是血流成河的慘烈。
邪魔闖進了博遠城,肆無忌憚地殺戮。沒有任何防備的博遠城對于強大的邪魔來說,根本就不堪一擊。士兵和民眾倒在血泊之中,空氣中充滿了血的腥臭味。
透過密道的縫隙向外看,到處都是流淌的血和殘缺的尸體,還有面目猙獰的邪魔。
霍格被嚇哭了,為了不讓霍格的哭聲引來邪魔,阿加雷斯把胳膊塞進霍格的嘴里,讓霍格咬著他的胳膊。霍格越是恐懼,就咬的越使勁,不一會兒功夫,阿加雷斯的胳膊上就流出血來了。
阿加雷斯當然會覺得疼痛,可是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咬進了牙關忍耐。比起霍格,阿加雷斯要堅強多了。阿加雷斯見過,也見過死人,也看過士兵們在戰場上廝殺。這都是他們必須要學會的,作為貴族,他們不能夠成為劍殺人都不會的廢物。
所以阿加雷斯盡管也有些害怕,但害怕的程度并沒有霍格那么高,更多的恐懼來源于邪魔。
如果讓邪魔發現了他們藏在密道中,那么他和弟弟就都沒命了。所以不論發生什么,他都必須要保護霍格,也保護好它自己,絕對不能引起邪魔的注意力。
透過密道的縫隙,阿加雷斯看到了一個男人從天而降,穿著一身漆黑的盔甲,高大魁梧,黑色的出手纏繞在他的身上。
那個男人就是黑王。
而博遠城,不過是黑王為了完全融合邪魔之力做的獻祭,整座博遠城都是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