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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串連

  自從來到大明后,柳安的心態漸漸發生了變化,他會伸出援手幫助無辜之人,但不會對有過錯者心慈手軟。

  犯錯一定要罰,有功一定要賞,就是這么簡單。

  張大虎的過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按理來說,柳安應該把他流放邊疆,充當苦力,但如果他能迷途知返,戴罪立功,便能功過相抵,從而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個選擇對張大虎來說困難嗎?柳安覺得并不困難,張大虎是個有情義的人,而有情義的人總會面臨進退兩難的選擇,有些時候,底線和情義不能共存。

  張大虎并沒有過多躊躇,他很快便做出了選擇。

  “于我接頭那人是平安裁縫鋪的一名管事,名叫范林。他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去找幾名乞丐,在信王府中放火,就是這么回事。”

  “我可沒有要害人的意思,挑的也是沒人的后院。”

  柳安之前對山西八家在京師產業調查了一遍,這平安裁縫鋪恰好就在其中,是范家的鋪子。

  對于這個答案,柳安并不感到意外,山西八家想要破壞信王大婚太正常了,只要侯家成為皇親國戚,勢必會借助信王的名氣擴張產業,本來平衡的局面也會被打破,他們怎么會坐視不管?

  “那前兩日禮部起火和老夫遇刺的事情,也都是他們干的了?”

  張大虎一愣:“什么禮部起火,您遇刺了?這些事情我不知道,那范家只是找我去信王府點把火而已,這也是我們第一次接頭。”

  柳安眉頭一皺:“禮部的火不是你們放的?”

  “不是。我能確定,我在京師也算是小有名氣,如果有誰接了這種任務,我肯定是能知道的。對朝廷衙門動手可是大忌,干我們這一行的沒有人會自尋死路。”張大虎搖頭。

  “那除了你們,范林就不會找其他人了嗎?”

  張大虎苦笑道:“柳先生您有些杯弓蛇影了,這禮部豈是那么容易混進去的地方,說句不好聽的,這件事怕是你們內賊所為。還有您遇刺的事情,誰人不知道柳安的名字?百姓們愛戴您,我們也受了您不少恩惠,怎么會傻到去刺殺您呢?這是給再多銀子也不可能做的事情,我們這些人雖然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還是拎的清的。”

  如果是之前,柳安可能還會把目光聚集到范家身上,但山西八家在朝中的勢力都在自己的監控之下,他們要是內部有所動作,自己應該能第一時間知道才對,如此說來,禮部的火和自己遇刺的事情不是山西八家所為了。

  會對自己動手的勢力有哪些呢?

  一個魏忠賢,一個侯家,難道他們玩得是賊喊捉賊的把戲?為了讓自己將注意力放到范家身上?

  這個猜測倒是有幾分可信度,試想自己遇刺之后,從侯家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他們所為,侯家害怕自己對他們出手,所以在禮部放了把小火,侯家的人員想進禮部不要太容易,他們只要用看一看王妃將來出發的地方就能順理成章的進去了。

  燒了間無足輕重的四德殿,就能把自己注意力引到山西八家頭上,這可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山西八家在朝中的勢力早就被自己掌控,根本不可能繞過自己跑進禮部。

  那為什么范家又要委托張大虎在信王府放火呢?還專門找幾個小乞丐,難道不會被發現嗎?

  忽然,柳安身體一震,想通了許多關節,好似任督二脈被打通了一般。

  自己陷入了一個盲區,一直認為范家想要破壞信王大婚,如果對方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呢?

  俗話說的好,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往往不是犯人,山西八家自然知道自己在風口浪尖上,怎么會傻到跳進坑里來呢?

  假設禮部的火是侯家放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山西八家身上,那么范家委托張大虎在信王府放火,就是在提醒自己,兇手另有旁人。

  如果范家真的想動手,完全可以做到天衣無縫,何必費勁周章委托張大虎又委托乞丐?而且對方根本就沒有殺人滅口的意思,在事情暴露后,他們有充足的時間趕在自己之前殺掉張大虎滅口,可他們沒有,就是想借張大虎的嘴告訴自己,禮部和自己遇刺的事情不是他們干的。

  可為何侯家要在禮部放這把火呢?

  禍水東引?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為什么侯家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還有戌掌班德清傳來的那條消息,魏忠賢怎么會突然要對自己動手呢?

  之前柳安猜測,侯家入京肯定是打算在京師重新培植勢力,自己這邊是肯定行不通的,東林黨也早就倒臺,陛下更不可能協助他們,莫非....他們找上了魏忠賢?

  可魏忠賢與東林黨是死對頭,根本合不來啊,再者說了,魏忠賢現在極為受寵,為什么還要跟江南士紳糾纏不清?

  如果不是魏忠賢的話,那又會是誰呢?英國公張維賢?這倒是極有可能的,以英國公張維賢為首的勛貴一派向來都是保皇派,如果陛下的所作所為引起了他們的忌憚和警覺,他們轉而支持信王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江南士紳的目的與他們可謂一拍即合,他們要穩固的地位,江南士紳意圖捧信王上位,兩者并不沖突。

  更何況自己支持女子會,與他們的男子堂相對立,這新仇舊恨都齊了,英國公等人就算要刺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果英國公等人要刺殺自己,二少爺那邊怎么會沒有消息傳來?難道是瞞著二少爺做的?

  柳安十分疑惑,二少爺楊文才這些日子跟英國公張維賢走的越來越近,幾成莫逆之交,按理說就算瞞著他,也應該有只言片語傳回來才對。

  柳安想的腦袋都大了,看似不經意間的線索,竟然統統都連了起來,這讓他背后直冒冷汗,各方勢力都在博弈,而他就處在風暴的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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