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信王大婚前后具體事宜,請您過目。”
顧秉謙雙手將章程放到了桌上,他的身后站著柳安等人。
朱由校拿起來翻看了一下,見上面事無巨細都羅列出來,每個環節都有專人負責,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顧秉謙馮銓汪應蛟都是朝廷的老人了,他們在這方面是不會有禮節上差錯的。
“很好,日子定下來了嗎?”
“回陛下,臣已派人去向欽天監問詢過,下月初五,乃黃道吉日,宜大婚。”
說到這里,顧秉謙疑惑地回頭看了柳安一眼,因為他忽然想起來,柳安好像是欽天監監正,按理說應該熟通風水天文才是,那為何當初自己派人去欽天監的時候他十分贊同?不應該是他站出來說自己早已算出了好日子嗎?
他哪里知道,柳安這個欽天監只是虛職,是朱由校當初為了讓柳安名正言順的進入朝堂,才給予他的一個官職,要論博學多才,智博廣納,朝堂上至少一大半人能吊起來碾壓柳安,可說起這天文風水,扯到玄學上,那兩邊可都是兩眼一抹黑,抓瞎。
既然如此,柳安是不是有真才實學誰又能知道呢?更何況當初他表面上還是東林黨舉薦來的,朝堂上方從哲等人當然會力挺他,于是柳安就順理成章的進入了朝堂。
別說測風水了,讓柳安看個星象他都頭疼,除了北斗七星他啥也不認得。
但術業有專攻,欽天監那一幫子人可不是白養的,還算有兩把刷子。
下個月初五,算起來比起皇后張嫣的預產期還要早幾日,朱由校想了一下,覺得沒有太大問題,畢竟信王大婚的日子拖得比較久了,這次大婚不管是從規格上還是從影響力上,都不亞于太子大婚的時候,甚至比起自己當年還要奢華。
侯家的人也已經啟程,在前往京師的路上了,作為親家,他們也有資格出席,不過只能站在角落里旁觀罷了。
就在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準備的時候,一隊馬車抵達了京師。
還在禮部張羅的柳安也接到了朱由校旨意,讓他即刻入宮,沒有辦法,他只好扔下手上的工作,一股腦拋給顧秉謙等人,然后趕緊進了宮。
來到乾清宮,柳安剛進門就看到了那個身影,驚訝道:“成國公,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成國公朱純臣一臉憔悴,苦笑道:“剛剛才到....別來無恙啊柳先生。”
“成國公無事自然最好。”
乾清宮里的人不多,除了朱由校魏忠賢外,還有朱純臣孫云鶴以及秦方明,最后就是剛來的柳安。
孫云鶴柳安認得,可他身邊的秦方明卻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他能肯定,在朱純臣離京前,身邊并沒有這樣一號人物,也就是說,此人是朱純臣從外面帶回來的。
注意到柳安的目光,秦方明轉過頭來對柳安笑了笑。
柳安眉頭一皺,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打起了警惕,心想此人定不普通,試問有誰見到皇帝還能泰然自若?何況在場的哪個不是聲名顯赫?可此人卻絲毫看不出緊張,那一絲絲惶恐還是偽裝出來的。
深藏不露啊。
“哦,我忘記介紹了,這位是陜西慶陽府軍衛所原百戶秦方明。我們這次陜西之行就是多虧了他幫忙才能逃出生天。”朱純臣說道。
百戶?陜西果然臥虎藏龍,有一瞬間,柳安都要以為自己見到的不是一個小小的百戶,而是哪里的將軍。
“朱愛卿這次陜西之行可是兇險難料啊,能夠安全返回京師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還收集了陜西的官員如此多的證據。”
朱由校看完了朱純臣帶回的證據,讓人將其傳閱給了柳安,在柳安翻看的時候,朱純臣說道:“臣慚愧,這些證據只有小部分是臣收集的,其余大部分都是慶陽知府劉興明臥薪嘗膽,一點點積攢下來的,臣在慶陽府的時候,受了他不少的照顧。”
“慶陽知府劉興明.....”朱由校苦思了起來,卻怎么也想不起這么一號人物,這時候魏忠賢在他耳邊說道:“陛下,是萬歷先帝年間的進士了。”
朱由校這才明白了,畢竟自己登基并不久,跟爺爺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至此大明絕大部分的官員都還是萬歷年間的。
“既然有功,那就要賞,不過在論功行賞之前,應該先解決陜西的弊政。”
朱由校說道:“現在證據確鑿,陜西布政使司欺上瞞下,意圖蒙騙朝廷,為禍一方,如若坐視不管,假以時日定成大患!可陜西離京甚遠,罷職文書恐不能生效,反而會逼其狗急跳墻,諸位愛卿可有何妙計?”
雖然口中問的是所有人,但朱由校的眼睛卻看了一圈后留在了柳安身上。
朱純臣說道:“陛下,依臣之見,可調湖廣、龍安府、平陽府之兵自三面進入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陜西布政使周榮,控制住陜西的所有官員,押送回京問罪。”
“平陽府?”朱由校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道:“此計不妥,平陽府在山西地界,成國公不知道山西的情況,山西的情況比之陜西還要惡劣,所以必須要繞過他們。”
山西的具體事情朱純臣確實不清楚,他聽到朱由校這么說后便沉默了,如果不能調動山西的兵力,那么即便可以宣告不能動武了,只能采取些柔和手段。
下旨讓他們進京?根本不現實,恐怕他們會用各種理由來推脫吧,局勢不明,誰又敢輕舉妄動?
那又該用什么辦法?
就算他們辛辛苦苦拿到了證據,如果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那么也是在做無用功。
天高皇帝遠可不是說笑的,自古以來皇權對偏遠地區的控制力都是極為薄弱的,雖然陜西不算偏遠,但土皇帝可不是鬧著玩的。
魏忠賢的主意跟朱純臣差不多,最多是派出錦衣衛,暗中將周榮拿下,然后打開局面,但這個辦法太過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