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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針鋒對麥芒,互不相讓

  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這二者都不是,柳安覺得,是因為馬學林沒有再娶的原因。

  膝下無兒無女,也沒有妻子,年邁之后難免會落到這步田地。很多人說,養兒防老,這個問題一直倍受爭議,但柳安卻覺得,這個防老,可能另有意思。

  在古代的話,養了兒子不會遠游,父子都會生活在同一城市里,在熱衷孝道的古代,誰家兒子若是傳出不孝的聲音,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所以才有了養兒防老一說。

  時代總是在變化,老一輩的規矩事到如今也不好用了。

  約莫半個月后,馮大師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倒是李桯易的信使先一步返程了。

  信上說,李桯易已經找到了馬學林大師的師弟,并且已經與之相商,獲得其同意后,踏上了入京的路途,不過這次他們選擇從海上出發,從福州到杭州,然后再換船北上,走水路的速度要遠比陸路來的快速。因為馬大師的學弟也年事已高,經不住車馬快行的顛簸,想比之下,還是乘船更快一些。

  這也就算了,最讓柳安想吐槽的是,信使也是坐的船,只比李桯易快了半天路程,等柳安看完信的時候,李桯易已經帶著馬學林師弟陳廣識到京城門口了。

  柳安趕緊動身,畢竟馬學林說過,若是想造出寶船,他這位師弟是不可或缺的,他們二人聯手,才有可能完成古人的創舉。

  等到柳安趕至馬學林家的院子時,那條小巷外已經停滿了馬車,甚至就連魚市都不能幸免,馬車足足延伸了半里地。毫無疑問,這定是陳廣識所帶來的人。

  巷子里擠滿了人,各個身體健壯,青壯年皆有,柳安甚至還從里面看到了幾位十幾歲的少年郎。

  這些人都沒有說話,仿佛很有規矩似的,站在門外恭候。

  洪峰和一眾護衛在前開路,柳安才堪堪擠出了人群,進入了院子。

  院子里的情況比之巷子還要擁擠,甚至可以說水泄不通,人頭攢動下,柳安只得亮出自己的身份,這才讓人群分開一條道路來。

  人擠人擠死人的感覺,柳安終于體會到了一次。

  走進屋里,馬學林坐在桌旁,他的對面便是陳廣識。

  從衣著打扮上,陳廣識不知比馬學林華貴出幾分,從言談舉止上,也頗有大家風范,雖然還比不上那些書香門第,但至少也是屬于大家族了。

  陳廣識端起茶喝了口,頓時有些驚詫道:“你竟然能喝的起這種茶?”

  “呵呵,狗眼看人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師父可是教過你的,你還是當年的性子。”馬學林冷笑著說道。雖然他嘴上說要跟陳廣識合作,但等兩人真見面的時候,那些往年塵封的舊事紛紛揭開,發酵了幾十年的恩怨發揮出的威力無與倫比,兩人交談中,大部分都是冷嘲熱諷,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甘落后,就跟兩個孩子一樣。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王彥忠還是陳廣識帶來的人,都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佯裝看不見聽不見。

  “哎呀,柳太師來了,咳咳,師弟啊,還不趕緊來拜見柳太師?”

  馬學林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柳安,眼睛一轉,心生一計,打算借助柳安的身份對陳廣識施壓。

  陳廣識眉梢一挑,撐著拐杖起身,走到柳安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說道:“小老陳廣識,見過柳太師。”

  柳安急忙行禮:“在下柳安,見過陳大師。”

  不管怎么說,陳廣識都是自己的長輩,年紀估摸著相當于自己一倍了,受他的禮,那不是要折壽嘛!

  李桯易也站到了柳安身后,柳安對他點頭示意,并未多言。

  從李桯易的表情上能夠看出,他這一路上十分疲憊,應該是徹夜不停的趕路才能在一月之內從京師到福建打一個來回吧。畢竟還有找人、陳廣識收拾行李的時間。

  “馬大師可沒少跟我夸獎陳大師的手藝啊,我相信,有了陳大師相助,這寶船定能建造出來,寶船廠,也能再現往日的榮光啊!”

  柳安笑著說道。

  陳廣識訝然問道:“這鱉孫真這么夸我的?”

  “鱉孫?”柳安一愣。

  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馬學林就先暴怒了:“畜生!老子可是你師兄!”

  “師兄?咱們同時被師父看中,師兄弟也是按照誰先進門來分的,師兄師弟的區別只是用來分辨你我罷了,并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有別的意思。”

  陳廣識拂袖轉身,不去理會馬學林。

  本來柳安還想緩和一下二人的氣氛,沒想到他們二人勢同水火,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馬學林會跟他這位師弟幾十年沒有過聯系,而且還一個跑到北邊,一個跑到南邊呆著。

  這么堅硬的關系,真的能精誠合作嗎?柳安十分懷疑。

  馬學林雖然氣的不行,但也沒有發作,他不能不承認,這么多年過去,陳廣識的發展確實遠勝自己,家大業大不說,徒子徒孫們更是以百數計,反觀自己,只有身后的王彥忠一人。

  天差地別。

  不過陳廣識自始至終都沒有從這方面嘲諷過他,甚至還有意無意避開了這方面的話題,倒是讓柳安松了口氣。

  不難看出,雖然陳廣識跟馬學林嘴上不饒人,但都沒有揭對方的傷疤,只是拌拌嘴罷了,這也是促進感情的一種方式嘛,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也只能說說陳年往事了。

  “圖紙,我已經看過了。”陳廣識忽然把話題轉移到了寶船上。“寶船的圖紙雖然不能算多么復雜,但各個方面都是精密至極,稍有差錯,那便入不了水,出不了海,所以必須謹慎再三,小心行事。”

  柳安臉色一喜:“陳大師有把握能建造出寶船?”

  陳廣識笑道:“柳太師且看身后,這些人,皆為我收下最精銳的徒弟,手藝猶勝我當年,也是我斷言能建造出寶船的原因。”

  “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建造寶船,豈是光靠人多就能做到的?師弟啊,師父當年的教誨你還是沒能領悟到真諦。”馬學林搖頭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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