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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監正

  跟太監是一家人,可是侮辱祖上了,但好在宋應星養氣的功夫足,知道不能出來乍到就將人給得罪了,故只是笑笑不說話。

  誰料到龔沝謙不依不饒的笑道:“畢竟柳先生和東廠的關系是放在那兒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不是?”

  “關系?什么關系?”宋應升一愣,完全不知道這龔沝謙在說什么。

  龔沝謙眼神古怪的瞥了他二人一眼,搖搖頭不做解釋,拍了拍手喊道:“來來來,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計,咱給大家介紹一下!”

  房中的眾人具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頭,略有些茫然的看著龔沝謙。

  “這兩位,便是咱們兵仗局新來的監工,大家可千萬要記住了,聽懂了嗎?!”

  “是....”眾人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具都好奇的望著宋應星二人,見他們身體瘦削,雙手纖長白嫩,在加上書生打扮,看起來就像是個酸腐之人,但面相倒是和藹,應該不會過多刁難他們。

  “行了行了,繼續干活!”

  龔沝謙一聲喝止,眾人又恢復了剛才的神色,十分麻木的進行著早已熟稔至極的動作。

  “好好,龔兄,你帶,他們,熟悉,熟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宋兄,你們,有事,就來,找我。”

  “錢主事慢走。”

  送走了錢都桓,宋應星才問道:“龔司房,我們兩兄弟該做些什么?還請您示下。”

  “哎,稍安勿躁,你,搬倆椅子過來!”

  龔沝謙笑著擺了擺手,指著不遠處一名工人喝道。

  待宋應星二人坐正,龔沝謙親自為他們斟滿茶水遞到跟前,才說道:“方才咱都說了,兩位兄弟是監察,不過二位可不要小瞧了這監察,聽起來輕松實際上累的很喲!”

  宋應升一聽很累,有些緊張的問道:“有多累?”

  龔沝謙錘了錘腰,訴苦道:“你看看,這一天天坐在這里,腰都快受不了了,這活計可累的很!”

  宋應星兩人等了一會兒,發現龔沝謙再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由奇道:“沒了?”

  龔沝謙也是怔住:“還有啥?”

  宋應星:“......”

  “嗨!監工監工,可不就是盯著他們嘛!在咱看來啊,賣弄些力氣都要比這枯坐要舒服的多!這房間內昏暗,連本書都看不了,什么有趣兒的玩物不能帶進來,天天就是喝茶,喝茶,咱早就膩味了。”

  龔沝謙反應過來他們問的是什么,隨口解釋了一番,那意思好像自己很不容易一樣。

  “那,那咱們就坐這里,什么都不用干?”宋應升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了一句。

  龔沝謙翻了個白眼:“不能那么說!咱們是監工,監工!身體雖然不動,但這些人的一行一言都是要盯好的!出了問題可就是咱們這些監工的過錯!”

  這龔沝謙前一刻還有些嚴厲,可轉眼就笑瞇瞇的說道:“不過有了兩位兄弟到來,以后咱們便可以輪換著,你一天我一天這樣,這樣大家都可以多多休息了。”

  宋應升想說什么,被宋應星提前開口打斷:“好,我看龔司房這個辦法好,就依龔司房,先讓我們兩個晚生跟著龔司房您學習兩天,待我們學成了,就輪換著來!”

  “好好,宋兄弟是個爽快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龔沝謙微笑著押了口茶,短短三言兩語見他便將宋應星兩兄弟的脾性摸了個通透,知曉宋應升不過是個憨才棒槌,空讀半生詩書卻只知之乎者也百無一用,而宋應星顯然是那種學以致用的類型,再傍上了柳安,注定不會在王恭廠待太久,說不得將來也能入朝為官。

  “這監工啊,主要有三個訣竅,第一是多瞧,要多多觀察這些匠人們的神情,往往有異心的歹徒,他們的眼神會四處探望,觀察周圍的情況,這種人就要多多注意了,但凡發現,直接讓人抓起來嚴刑拷打,絕對萬無一失。”

  龔沝謙的語氣平平和和,但那意思卻令人不寒而栗,賊眉鼠眼的果然不是好東西。

  “這第二吶,便是不問,只要不是起了火之類的大事,都不要上前詢問,因為有些賊子呢,會故意搞出些動靜來吸引你的注意,也就是所謂的調虎離山,一旦發生了喧鬧,你們便要打起精神,多多注意其他地方穩坐高樓,以不變應萬變,看看有沒有偷雞摸狗之輩。”

  “這第三,就更是簡單了,就是隨時準備跑。”龔沝謙嘿嘿一笑,拍了拍身下的椅子問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咱要坐在這里嗎?”

  宋應星和宋應升茫然搖頭表示不解。

  “這王恭廠不比其他地方,這里都是什么,火藥啊!這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先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咱坐在門口,就是怕萬一真出了亂子,也好第一時間逃走啊!”

  “可,可這里遍地都是火藥,離大門又隔了數百上千步,如何能短時間跑的出去?”

  龔沝謙瞥了說話的宋應升一眼,垂眼笑道:“宋兄弟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這兵仗局在王恭廠的最中心,離大門極遠,真出了什么事肯定是跑不出去的,那咱們該往哪兒逃?”

  龔沝謙指了指自己,宋應升疑惑道:“龔司房你指自己做甚?莫不是讓我們躲到你身后?”

  還躲到咱身后呢,咱不躲你們身后就算好事了。龔沝謙翻了個白眼:“這遍地火藥,足以把你我炸成齏粉,躲咱身后有何用處?終究難逃一死,咱的意思是往后院跑!”

  “后院不也在廠中嗎?”

  “但后院有井吶。”龔沝謙搖頭笑道:“宋兄弟你想,真到了那時,咱們抓住繩索往水井中那么一跳,只消轟隆一聲過后,咱們再順著繩索爬上來便是。”

  宋應升一愣:“這能成嗎?萬一井繩斷了呢?”

  “井繩斷了也有水桶,一時半會兒咱們還淹不死,可若連井繩都被炸斷,那躲在上面可真是死路一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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