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笑了笑:“你別忘了咱們來是干什么的,李豐沒死,趕緊帶路!”
方木自然知道在柳家食肆殺人是個什么后果,但他此行就是來殺人的,只不過目標不是李豐而是汪應蛟。況且方木分得清主次,如果這次刺殺失敗還惹惱了朱由校那可是得不償失,所以他并沒有下殺手,只是將李豐三人打昏罷了。
錢主事戰戰兢兢的端著油燈下了地窖,方木撿起李豐的佩劍跟了下去。
地窖之中只有李守一一人,見錢主事帶著個陌生人下來,再加上剛才的哄鬧聲,李守一再傻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只見他肥碩的身子往汪應蛟的房門前一堵,就如同巨人般,將大門堵的嚴絲合縫,問道:“錢主事,此人是誰?”
方木攔住正要說話的錢主事,上前說道:“你就是李守一?”
抬了抬下巴,李守一裝作撓癢般手伸到背后,悄無聲息地握緊刀柄,陡然大喝:“正是你李爺爺!”
幽暗的地窖中寒光驀然亮起,李守一反握殺豬刀,抹向方木的脖頸。這倒不是他武斷,而是自方木踏入地窖的一瞬間李守一渾身肌肉便不由自主地繃緊,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野獸盯上般,小時候他只在野豬身上感受過那種壓迫,能讓現在的他感受到幼時恐怖的人,定不是善茬。
并沒有李守一預想中的措手不及,方木緩退半步,殺豬刀險之又險的自他脖頸前劃過,方木臉上帶起冷笑,猛地出拳重重打在李守一的腹部,李守一的陡然瞪圓了眼,不敢置信的向下望去。
“我還道是什么高手,原來就是這種貨色!”
以為自己一招得手,方木不屑的哼了一聲,就要收回拳頭卻發現右手被死死地鉗制住,而李守一也抬頭對自己微微一笑。頓時臉色大變,左手掄圓,只聽“鐺!”地一聲,長劍出鞘,直直地掃向李守一的咽喉。
鏘鏘鏘!
眨眼間,殺豬刀便和長劍來回相擊十數次,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錢主事縮在墻角,生怕被波及進來。
都說一寸長一寸強,這個道理卻并不適用于狹隘的地窖,很快長劍的弊端便顯露出來,劍講究輕靈技巧,而不是硬接別人的招數,但李守一鉗住方木的胳膊不讓他脫身,強迫方木跟他硬拼力氣和技巧,漸漸長劍就揮舞的越來越慢落入了下風,從一開始的攻勢也漸漸轉變為了守勢,方木的臉色也愈來愈難看,好似吃了一只蒼蠅般。
劍骨再也撐不住殺豬刀的劈砍,在又一次的碰撞中應聲而斷,方木似乎等這一刻許久,直接欺身上前,手中斷劍重重地刺向李守一的脖頸,他從夔元那里聽過李守一此人的特長,自然知道此人卑鄙,跟人對敵喜歡在身上穿帶鐵的皮甲,一點兒高手的風骨都沒有,要想拿下他只能攻其死穴。
而不管你橫練功夫再強,有三個點你也練不出來,這也是武學上的死穴:咽喉、眼睛、下體。
但高手對決戳眼睛踢下體的那都是下三濫招數,像方木這般先天高手自然不屑使用,那想破李守一的防御就只能攻咽喉了。
李守一也沒想到方木會借招發揮,眼見那斷劍離自己脖頸越來越近,而自己又騰不出手來防御,只好將心一橫,張開了大嘴。
在方木呆若木雞的神情中,李守一將斷劍咬住,任方木如何用力就是死活不松口,殺豬刀也再次砍向方木。方木無奈下只好松開斷劍,胳膊微彎頂在李守一的關節處,李守一來勢一頓,右手立時失去了知覺,殺豬刀也掉在了地上。
趁著李守一松神的剎那,方木抽手后退,甩了甩發麻的胳膊,舒展舒展筋骨擺出一個架勢,雙臂張開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手成拳爪狀,正是那傳說中失傳已久的傳奇功夫虎鶴雙形拳。
李守一見方木擺起架勢,看起來好像很厲害,小眼睛一轉,覺得自己也不能落了下風,正好他爹小時候曾教過他一套拳法,回想了一下,雙手提拳臥于身前,雙膝微微彎曲。
方木心中一驚,有些不敢確定李守一這功夫的路數,感覺像是那套拳法但又不像,嘀咕了一聲:“那拳法應該失傳了才對...”
定了定神,方木大喝一聲攻上前去,只見他左腳近前成左弓步,左拳變爪抓住李守一的左臂,右手同時攻向他的咽喉,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頗有宗師之象。
然而,他對陣的是李守一。
李守一面色不變,右手撥開方木抓住自己的左手,同時松肩氣下,抖跨合腰,猛地低頭用額頭擋住攻向自己咽喉的右拳,左腳輕跺地面,硬生生沖進方木懷中。
在方木驚懼的目光中,右拳截住他回防的雙手,左手大開大合,一連三拳擊在方木的胸口,直打得方木發出悶哼蹬蹬后退,面色潮紅中“噗嗤!”一聲吐出鮮血,指著李守一不敢置信地叫道:“開,開門八極拳?!”
“你認識這拳法?”李守一皺了皺眉頭,這拳法他記得他爹說過只有他會,這方木莫非見過他爹?
方木沒有回答他,瞠目欲裂的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會開門八極拳?!你你你,你爹是誰?!”
“我爹就是我爹,你認識他?”
“不可能,不可能!!他應該二十七年前就死了!你,你,你跟誰學的這拳法?!”方木驚慌失措,狀若癲狂。
李守一好不容易遇到個認識他爹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上前兩步追問道:“你是不是見過我爹?為什么他二十七年前就應該死了?”
方木緩緩冷靜下來,深深看了李守一一眼,似乎要銘記他的相貌,接著轉身就跑,絲毫不猶豫。
李守一急道:“你倒是告訴我啊!”
方木見他沒追上來,出口也就在眼前,轉過頭冷笑一聲,什么話也沒說,縱身躍出了地窖。
“就是現在,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