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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瞞天過海

  戶部衙門。

  戶部尚書汪應蛟聽著下面的匯報,臉色越來越蒼白,直到最后聽到滿城大街小巷盡皆議論時,“騰”的起身叫道:“快備車,老夫要入宮!”

  一輛馬車快速駛到宮門前,汪應蛟從上面一躍而下,絲毫不見近五十歲老人的腿腳不便,反而健步如飛,他身為戶部尚書,本就有面圣的資格,宮門的侍衛也不敢阻攔,徑直將他放了進去。

  汪應蛟可不敢直接去找朱由校,他入宮是為了去內閣見方從哲等人,此刻正是當值的時辰,劉一憬四人都在內閣上值。

  四人見汪應蛟急呼呼的來了內閣,都頗為詫異,韓爌上前問道:“老汪,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正在當值嗎?怎么跑到內閣來了?”

  汪應蛟緩了一下,急道:“出大事了!”

  四人對視一眼,能讓一部尚書如此焦急如此恐慌,不顧身份面子,定是大事,忙將他請到內屋,關上門后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皇宮中的消息雖然靈通,但也僅限于魏忠賢,朱由校能不能知道此事還得看魏忠賢的意思,至于跟他不對付的內閣,自然不會通知,直到現在,劉一憬四人還被蒙在鼓里。

  將事情和四人一說,四人臉色陡然凝重下來,汪應蛟見四人遲遲不說話,急道:“我本想趁著這個空檔期去補足虧空,可如今這個事情一鬧,瞞不住了啊!”

  韓爌安慰道:“老汪你先別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還從長計議啊,這都火燒眉毛了!”汪應蛟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般,看著沉思不語的四人,忽然反應了過來,冷笑道:“莫不是四位大人怕了?想要將我推出去頂缸?可你們別忘了,這得了好處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啊.......”

  方從哲眉頭一挑,“嘖”了一聲:“老汪你這是什么話?咱們都是出身東林書院,衣襟帶水同氣連枝,我們豈會看著你落難?”

  汪應蛟嘿嘿一聲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他們。

  過了一會兒,劉一憬才道:“這樣,你還是先將往年虧空的補上,我們幾個給你爭取一點兒時間,你將賬目弄得天衣無縫,到時候讓他們查也查不出什么來!”

  “談何容易啊,這要想補足虧空就得從各州府大肆買糧,先不說能不能買到那么多的糧食,等到糧食運過來了少說也得近月余時間,京師的巡撫半月便到,這怎么來得及?”

  葉向高搖了搖頭:“陛下雖然說了要查,可這巡撫也是咱們選定,即便那東廠也會派人一起,可這路上磨蹭點兒時日也是易如反掌,怕就怕,那魏忠賢此時發難,先派地方錦衣衛看住了賬簿糧倉,這樣的話咱們可就麻煩了......”

  “實在不行,咱們就......”汪應蛟咬著牙比了個手勢。

  劉一憬大驚:“你想在路上截殺東廠的人?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誰說要殺東廠的人了?”汪應蛟幽幽的說了一句。

  劉一憬四人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汪應蛟眼中露出殘忍之意,說道:“他魏忠賢能給咱們使絆子,咱們就不能給他潑臟水嗎?”

  “你想殺巡撫?那可都是咱們的人啊!”

  汪應蛟嘴角一揚:“咱們的人怎么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危急關頭他們不獻身,還待什么時候?大不了讓他們的子嗣也入朝為官便是。”

  “既然時局混亂,那咱們就再添一把火,讓局勢更亂一點兒,攪渾了水,時間不就出來了嗎?”

  “如果魏忠賢派錦衣衛看住賬簿糧倉,那咱們就先偽造好賬目,將糧食運起來,等到他們吃飯的時候給他們下點兒藥,趁他們昏睡過去來個瞞天過海,讓他們找不出毛病來,那些錦衣衛怕上邊怪罪,自然不敢說中了招,屆時,誰還能說咱們個不字?”

  見四人還是猶豫不決,汪應蛟身體往后一仰,笑道:“反正這事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當初那藥丸,不也是......”

  “老汪!”

  方從哲怒視著汪應蛟,氣的胡子都打顫:“你在胡說些什么?!”

  此時葉向高站出來打了個和場,說道:“好了,過去的事情莫要再提,此案已蓋棺定論,說它做甚?老汪說的也是個辦法,現在時間緊湊,須得施以特別手段。”

  四人神色復雜的相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反觀魏忠賢這邊,他在得了消息的第二時間便找到了朱由校,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此事稟報宜早不宜晚,反正自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若再不想點兒對策,就真成別人刀下的魚肉了。

  朱由校此時正在打磨著木條,見魏忠賢來了,隨口說道:“找朕有何事?”

  “陛下,外面流傳著些傳聞。”

  朱由校頭也不抬的問道:“什么傳聞?”

  “百姓們都在說有些州府糧倉已虧空數年,拿不出糧食來援助陜西。”

  朱由校動作一滯,抬起頭看著魏忠賢,面無表情的說道:“真是傳言否?”

  魏忠賢搖頭道:“臣不知。”

  想起昨夜柳安跟自己說的一番話,朝中有奸佞之臣,傷之國本,如視若無睹,則天下必亂矣。

  糧食的重要性根本不必多說,一朝富裕與否,跟糧食分不開聯系,沒了糧食,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自然不會再遵從朝廷的旨意,朱由校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小內監捧著木盆上前,朱由校一言不發的洗著手,看到手中的肥皂,忽然笑了一聲,嚇得魏忠賢一個哆嗦,連忙問道:“陛下為何發笑?”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漪。魏伴伴,你可知此詩出自何處?”

  “回陛下,臣不知。”

  “詩經。”

  魏忠賢根本不明白朱由校是什么意思,還不待詢問,就聽朱由校擺了擺袖子,說道:“自太祖以來,文人士子的地位一再提高,與之高官厚祿,希望他們能盡心竭力,可如今呢,他們拿什么來報答先祖和朕的一番苦心?此事,就交給你去辦了,記住,莫興冤獄,莫視不明。”

  魏忠賢連忙拜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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