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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孫德勝趕來

  “所以我們才要先解決掉福王,干掉小王爺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朝中的大人們會對魏忠賢發難,魏忠賢倒臺之后下一個就是他們福王府了。”

  懇伯五十多歲的年紀,卻有著一顆如莽夫般的內心,柳安不禁懷疑是不是習武之人都是如此?

  想參倒魏忠賢,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朱由校還在位一天,那魏忠賢的地位就是牢不可破的,因為后宮之中還有一個客氏,雖然她只是朱由校的乳母,但對朱由校的影響力是不可忽視的,同時她也是魏忠賢的對食。

  宮中的宮女常年處于寂寞難耐的環境中,為了排解這一情況便會找一個太監一起過日子,也就是所謂的對食,通常只會發生在關系極好的兩人之間,而魏忠賢也是攀上了客氏的高枝兒,才將原先的大太監王安成功拉下,自己上位。

  聽到懇伯將事情說的這么輕松,柳安暗中搖頭,他們的第一步就要失敗,天啟四年,東林黨在汪文言的幫助下成功搬倒了齊黨、楚黨、浙黨,而這三黨剩余的官員也投靠了魏忠賢,導致魏忠賢成功收服了自己的第一批狗腿子,成為了自己發展朝堂勢力的根基,天啟五年,以楊漣,左光斗等人為首的東林黨人參魏忠賢二十四大罪不成反被下獄,最終全部被誅殺,東林黨和魏忠賢競爭的時代落幕,從此進入了魏忠賢一手遮天的時代。

  不得不說這其中跟朱由校的縱容有很大的關系,但柳安覺得朱由校做的并沒錯,甚至可能他才看透了當下大明最大的弊端所在,魏忠賢就是他扶持的棋子,在他的縱容下魏忠賢愈發膨脹,雖然大肆迫害士大夫,但在他的幫助下,遼東的局勢一直穩定,內部也沒有掀起太大的浪花,可以說魏忠賢在,大明不亂。

  事實也是如此,在崇禎元年,信王朱由檢即位的那一年便干掉了魏忠賢,魏忠賢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造反,而當魏忠賢一死,再無人壓制士大夫,大明形勢便急轉急下,遼東失守,內亂四起,最終崇禎十七年闖王李自成攻入京師,大明滅亡。

  最可笑的是,崇禎選舉內閣大學士的方式竟然是抽簽,將有資格入駐內閣的名額放入木箱之中抓鬮決定,實在是貽笑大方。

  崇禎并非一無是處,只是他生不逢時,在這個明末動蕩不安的年代需要的是一位有野心有決斷的君主,絕不是守成的帝王,在李自成攻入京師的那一天他于煤山自縊,死前說了一句話:悔不該殺忠賢!

  魏忠賢何人?閹人爾。

  李自成攻入京師之時,守城將士因鼠疫無心作戰,宮中的數千太監拿起刀劍走上了城墻,最終盡皆殉國。

  這個年代讓將士們作戰其實并沒有那么難,有錢有糧足矣,可東林黨執政后取消商稅,大肆壓榨百姓,又逢小冰河時期天氣詭變,沒有收成國庫空虛,士大夫們明明富得流油卻如鐵公雞般一毛不拔,崇禎好說歹說才湊了二十萬兩白銀發軍餉,但魏忠賢卻一直都是自掏腰包補貼國庫,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韃子入關后為了感謝東林黨對他們的支持和幫助,在史書里將他們寫的忠心赤膽一心為國,而那魏忠賢卻成了禍亂朝綱導致民不聊生的罪魁禍首,實為可笑。

  閹黨誤國閹黨誤國,真正拖垮一朝的卻往往就是這些嫉惡如仇痛罵閹黨的士大夫們。

  眼下勢比人強,柳安打又打不過,只能先穩住懇伯兩人,再謀出路。

  “朝中大人們如果可以搬到魏忠賢自然是皆大歡喜,可如果辦不到呢?”

  懇伯笑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搬不到魏忠賢也波及不到信王殿下,朝中大人們都是傲骨錚錚之人,氣節令人欽佩,絕不會對信王殿下不利的。”

  這句話倒是沒說錯,東林黨到最后也沒有屈服,魏忠賢縱使百般折磨也沒有令他們低頭,這種傲骨還是值得稱頌的。

  但傲骨又救不了大明。

  要是說一個人高風亮節就能收盡民心軍心,那是蝦扯蛋,說到底這也是個逐利社會,你不給人家發糧餉,人家餓著肚子給你打仗?

  圣人也做不到這一點。

  為什么三國時期令許多人津津樂道?是因為就算在那種群雄并起,三足鼎立的年代,魏蜀吳三國也是一致對外,在大是大非面前都能放下私怨,驅逐韃虜,共拒蠻夷。

  三國爭霸近百年,無一蠻族踏入中華大地,這便是大義。

  北方韃子犯邊,朝中所謂的大人們還在勾心斗角,為了私利排除異己,沉浸在天朝上國的幻想之中。

  想到這里,柳安也沒了跟懇伯繼續嘮下去的心思,完全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火堆依舊在噼啪作響,廟外下起了小雨,似乎在嘲笑世人的愚蠢。

  孫德勝一路出了杭州府,他之前在軍伍中便是擔任了斥候一責,對于追蹤和觀察十分擅長,沿著懇伯幾人留下的蛛絲馬跡追了過來。

  看到停在廟外的馬車,孫德勝借著雨聲悄悄的摸到了廟屋之上,掀起瓦片,看到了破廟中的情況。

  時值深夜,少年奔波了一天,早就困的不行,蓋著毯子睡著了,而懇伯雖沒睡著,卻也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瞌睡。

  啪嗒!

  一顆石子落到了柳安身上,柳安疑惑的抬頭,看到了大殿上放露出來的腦袋,心中一喜,連連使了幾個眼色。

  為了防止柳安逃走,少年睡前又將柳安綁了起來,只是將手腕束縛起來,如果他有異動便能立刻引起懇伯的注意。

  孫德勝向著柳安比了幾個手勢,柳安哪里看得懂他那玄奧的比劃,搖了搖頭,孫德勝不甘心的繼續比劃著,柳安又搖頭。

  孫德勝無語了,兩人悉悉索索的動作讓懇伯醒了過來,回頭看到一直在搖頭的柳安,好奇的問道:“柳先生你這是在干嘛?”

  “啊?唉,呆坐了一天,舒展舒展筋骨,不然這身老骨頭怕是要散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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