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小院,廳堂里。
此時,正如梁娘子說的,這梁家也正在吃早飯呢,那梁仁坐在上首,兩邊則是兩個兒子梁彬和梁謙,一雙孫子孫女則坐在下首,一張桌子也是坐滿了人,各自都在低頭唏哩呼嚕地喝著白粥,啃著饅頭呢。
這時,梁娘子和梁彬的娘子回來了,走了進來,梁仁就不由抬頭問道:“你們回來了?怎么樣?張兄他們都起了嗎?”
聽問,梁娘子不急著回答他的話,先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白粥,然后邊吃邊笑道:“別人倒是沒看見,可能是我去早了,他們昨天又都累了,都還沒起身吧,倒是那弟妹早早起了,我去的時候她正在打掃院子呢!看著就知道是個手腳麻利又勤快的,而且聽她說話也是知書達禮的,就知道她這人不錯,我們相處著也好!”
“哈哈哈!”梁仁樂了,又滿意地點頭笑道,“那是!張兄這人我是最了解的,很有分寸又知書達理的一個人,心胸也開闊,品行端正,有他這樣一個相公,娶的娘子又如何可能差了呢?”
說到這里,他又忽然轉頭看向右手邊坐著的梁謙,伸出筷子敲了敲梁謙的碗,等梁謙疑惑地抬頭看來時,他就笑道:“你不是也要參加府試院試嗎?那你何不最近多去張兄那里走動走動,別的不說,張兄的學問是好的,你倒是可以向他請教請教!”
不過,梁謙聽了這話,卻是遲疑了一瞬,神情有些猶豫道:“這不用吧?我可以自己在家溫習課業的,要是有什么疑難的地方,就去請教教我的先生就是了,不必去麻煩那位張叔父吧?難道那位張叔父還能比教我的先生學問更好?”
“嗨!”梁仁聽了,不由就放下了筷子道,“我給你說啊!別的理由你倒可以說說,要說這張兄的學問比不得教你的先生,那我就不同意了!要知道當年我們幾個之中,學問最好的就屬張兄了,讀書最刻苦的則是你陳叔父,你爹我可就比不得他們,你那先生說實在的,有些迂腐刻板了,恐怕更比不得張兄了!”
這話說的梁謙有些不高興了,他這個學生還是很尊重自己的先生的,畢竟是從小教導他的先生啊,就是他老子也不能這樣貶低他的先生啊!
所以,梁謙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學問再怎么好,可還是沒有中舉啊!”
梁仁聽見這嘀咕聲,頓時就是怒目而視,輕哼一聲道:“沒中舉怎么了?沒中舉就說明人家學問不好了?哼!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呀!張兄之所以沒能夠中舉,只是因為他時運不濟而已,并非學問不夠的問題!”
梁謙心里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選擇了閉嘴,不敢再多說什么,免的惹梁仁更不高興。
而梁仁見他不說話了,神情也是緩和了下來,又道:“你去張兄那里多走動走動,就算不特意向張兄請教,也可以和張兄帶來的幾個小子一起交流交流嘛,你們都是將要參加府試院試的,這樣交流討論一番,文章上取長補短的,對你也是大有裨益的!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家里讀書好,你說是不是?”
梁謙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以為意,但想了想免的聽梁仁再嘮叨,就是敷衍地答應道:“知道了,爹!有空閑的話,我會多去走動走動的,和他們一起交流討論一番!”
“嗯!這才是嘛!”這下子梁仁滿意地點頭道,“爹我也是過來人,這學問啊,也不是一個人悶著讀書就行的,還是要多和人交流交流的,這才能有長足的進步啊!”
梁謙沒有反駁,只是隨意點頭應著:“爹說的是!”
梁仁又是點了點頭,就拿起剛剛放下的筷子,沒再多說什么,繼續吃早飯了。
而與此同時,這時候張進、方志遠他們也起身了,一起來,就被張娘子招呼著洗漱吃早飯了,不一時他們一共十一人也是在廳堂里坐了個滿滿當當的。
飯桌前,他們一邊吃著梁娘子送來的早飯,一邊也說著話。
那張娘子就笑道:“等會兒我要去梁嫂子那兒,和梁嫂子一起去街上采買東西,至少這柴米油鹽醬醋,還有鍋碗瓢盆什么東西,都要置辦全了,不然我們住在這里吃飯都是問題,總不能每一頓都想著要人家做好送來吧?那怎么行呢!”
“所以啊,我要坐一輛馬車出去,好拉東西,至于這家里廚房院子各處昨天沒來得及打掃干凈的地方,相公、進兒、志遠還有元旦,就交給你們了!可別偷懶啊,我們可是要在這里住好幾個月的,到處臟兮兮的,落滿灰塵,怎么住啊?”
張秀才聞言就笑道:“這娘子就放心吧!昨兒一下午其實已經打掃的差不多了,只有廚房、院子還有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沒打掃干凈,等會兒我們各自動手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打掃干凈了,娘子就放心跟著嫂子去街上采買東西吧!”
“嗯!相公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張娘子點頭笑道。
而這時,那朱元旦忽然眼睛轉了又轉,抬頭看了看張娘子,神情遲疑了一瞬,就試探地問道:“先生,在進府城前,您答應我們,要帶我們去各處游玩的,那不知道等打掃干凈了這院子,您能不能帶我們出去各處走走啊?順便也認認路,免的以后我們出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來了!”
這話一出,當即張進和方志遠都有些吃驚地看著朱元旦,張進更是心想,這死胖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墻不死心啊,這還想著能夠去金陵城各處游玩呢,不過這注定是白日夢了,他爹根本就不可能現在帶著他們到處去瘋玩,想都別想啊!
不過,董元禮、周川和馮其他們聽了這話,卻是各自雙眼大亮,眼神期盼地看向張秀才,顯然他們也是想著能夠現在就去金陵城各處游玩的。
但到底是張進這親兒子更了解張秀才了,張秀才的回答幾乎是和張進想的一樣,只見張秀才瞬間嚴肅著一張臉,緊皺眉頭道:“元旦,這都是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想著到處去游玩啊?以前你憊懶些也就算了,我也不多說什么,可是這府試院試都要在眼前了,你還想著到處游玩,這怎么能行呢?”
瞬間,朱元旦就被訓斥地低下了頭,不說話了,心里卻是難免哀嘆道:“果然師兄是對的,想要先生現在帶著我們去各處游玩,就兩個字,沒門!我真傻,怎么還傻傻的開口試探呢?現在真是活該了!”
張秀才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著他低下了頭,還以為他知道錯了呢,嚴肅的神情也是緩了緩,道:“你要記住,我們來這里的第一要事是接下來的府試院試,游玩長見識都是次要的,都是順便的,等考完了府試院試,通過了童子試,那時豈不是就能夠一身輕松地玩的痛痛快快的?至于現在嘛,那就好好待在這里,抓緊時間溫習讀書吧,府試可沒多久了,不過一個月而已,眨眼就到,明白了嗎?”
朱元旦自然不敢反駁,老老實實地點頭應道:“明白了,先生!”
董元禮、周川等人雖然感到失望,但想想張秀才說的也沒錯,他們來到這金陵城,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府試院試,而不是到處游玩長見識,況且張秀才也說了,等考完府試院試了,自然會帶著他們一身輕松,痛痛快快地去各處游玩的!
這樣想罷,他們也只能按耐下游玩的心思,先將心思全放在接下來的府試院試上了,至于游玩嘛,還是等府試院試考完了之后再說吧。
于是,這接下來的幾天,張進他們也就被張秀才拘束著待在這小院里溫習讀書了,幾乎是沒出過門了,就連梁家那里,都不曾去過。
張進他們就好像是又恢復了在家里寒窗苦讀的時間表,早上早早起來早讀,白天張秀才出題考教,張進他們練習做文章,接著眾人一起探討交流,等晚上又有晚自習,挑燈夜讀,直到夜晚九點多,他們才能夠洗洗睡下了。
這樣的苦讀生涯和張進他們以前在家里幾乎一模一樣,和之前他們一路上憧憬向往著來到金陵城后豐富多彩的生活,見識府城的繁華熱鬧,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他們除了進城的時候沿途看了一眼金陵城的繁華,接下來再無緣體會見識了,這幾天就一直被張秀才拘束著家里蹲了,繼續過著溫習苦讀的學習生涯,為將要開始的府試院試做著更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