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東城朱家。
廳堂里,朱員外一家人正吃著早飯,這飯桌前坐著的除了朱員外以外,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兒,他們正是朱夫人和嫡子朱平安。
此時,朱夫人正一臉溺愛地看著朱平安,時不時地給他碗里夾菜,笑吟吟地說著讓他多吃點,朱平安也是理所當然地接受著朱夫人的溺愛,甚至于這么大了,吃飯都不自己動手拿筷子,而是由朱夫人或者身邊的丫鬟喂他,真可謂是飯來張口了。
顯然可見,朱夫人十分溺愛這朱平安,這也難怪,朱平安是朱夫人的獨子嘛,溺愛些也不奇怪。
可是,坐在一邊的朱員外看著這一幕,眉頭就皺了皺,要知道以前朱元旦就是這樣被溺愛寵大了,所以以前性子養的十分囂張跋扈,現在朱夫人又這樣寵溺親生子朱平安,朱員外心里就覺得不妥當,生怕朱平安也被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
所以,他張口就斥道:“這像什么樣子?夫人,你也不能這樣一直溺愛于他了,他現在都八歲了,吃飯還用夫人喂嗎?要自己動手才行!”
這話一出,朱平安就白了他一眼,扭過了頭不搭理他,朱夫人則是笑道:“老爺何必為這樣的小事就呵斥平安?他不過才八歲而已,還是個小孩子呢!正是該我們好好照顧的時候!”
“八歲已經不小了!夫人!”朱員外眉頭皺的緊緊的,苦口婆心地想要勸說她。
可是,朱夫人卻直接打斷他道:“好了好了!平安的事情老爺就別管了,我自己會操心的,老爺還是去忙外面的事情吧!”
朱員外聞言,看著無視他的娘倆兒,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吃不下去了,直接放下了筷子起身去了書房。
可不想,剛到書房里坐下,那老管家就匆匆忙忙地進來小聲稟告道:“老爺,出事了!昨晚上大公子沒回來!”
“什么?!”朱員外吃了一驚,連忙急聲問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元旦居然沒回來?怎么今天早上才發現?才來稟告我?”
老管家也是沉著臉,神情頗為凝重道:“老爺,這幾年大公子在家里被忽視的厲害,出去沒人管,回來也沒人理睬,所以他何時出去何時回來,仆人丫鬟們都漸漸不放在心上了,以至于昨天晚上大公子沒回來,也沒人發現,還是今天早上一個丫鬟送水去給大公子洗漱,這才發現大公子不在房里!”
“老爺,這幾年大公子不管如何晚上都會回家來的,昨晚卻沒回來,這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啊?要是被歹人綁了該怎么辦啊?我們要不要讓人去衙門報案啊?”
老管家語氣頗為急切擔憂,但朱員外沉吟一瞬,卻是搖頭道:“還不必大張旗鼓!你去備馬車,我們去張先生那兒看看,或許元旦昨晚上留在了他家住也說不定呢?”
“應該不會吧?這幾年大公子從來沒有留在張先生家里住過啊!”老管家驚疑道。
朱員外嘆道:“先去看看再說吧!要是沒在,再去衙門報官也不遲!”
說著,他神情又是一沉,冷聲道:“家里的下人也太放肆了,這幾年看著我疏遠了元旦,他們也就冷待了起來,哼!也是時候該好好整頓整頓了!這種事情都發生了,以后還不翻天了?”
老管家聞言,心下凜然,知道朱員外真是動怒了,家里的仆人丫鬟免不得有人要遭殃了,他也不敢多說什么,躬身應道:“是!老爺,我這就去備車!”
不一會兒,馬車備好了,朱員外再次坐著馬車往南城張家而來。
而另一邊,張家的張進、方志遠和朱元旦他們吃完了早飯,則是出門去了,因為昨天他們和董元禮等人約好了見面的,對于昨天商議的應該何時啟程,是否結伴同行去府城的事情給個明確的答復。
六個少年人又是在老地方見面,各自打了招呼,然后張進就問道:“董兄,周兄,馮兄,怎么樣?昨天回去之后可是和家里人都商議好了,準備何時啟程?是否要結伴同行一起去府城啊?你們家里長輩都是怎么說的。”
董元禮聽問就失笑道:“張兄可別提昨天了,昨天我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根本想不起來和家里人商量這事情!”
周川和馮其聞言相視一眼,也是各自苦笑道:“我也是如此,實在是醉了,躺下就睡了,都忘了這事情了!”
聽他們都如此說,方志遠忍不住問道:“那難道說你們都還沒和家里人商議了?!”
董元禮擺手笑道:“方兄,那倒不是!我是晚上醉酒醒來之后,吃晚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這事情,就和家里人說了,我祖父和我爹倒是十分贊同我們一起結伴同行去府城,不過我娘和我祖母則是有些擔心我們這些少年人第一次出遠門,經驗不足,水土不服,所以就想著要是有長輩在身邊跟著看顧看顧就更好了!她們還希望我爹跟著去呢,可是我爹又不愿意關掉學館,丟下學館里的學生不管,所以很是為難!我這里情況就是這樣了,周兄和馮兄家里怎么說?”
周川和馮其聽問,又是對視一眼,然后周川搖頭苦笑道:“我家里人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我們幾個結伴同行是最好了,但是他們也擔心我們少年人第一次出遠門,會遇到什么事情卻不知道如何處理,所以對此心里也有些猶豫,并沒有一口就答應下來!”
馮其則是跟著嘆道:“唉!家里長輩們的擔心也是對的!我們都是第一次出門,心里難免都有些忐忑,要是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難免又會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
眾人不由默然以對,張進也是皺起了眉頭,他也沒想到事情商議的結果居然是這樣的,總而言之,他們家里長輩們都贊同他們結伴同行去府城的,可是心里又都有著擔憂,生怕他們第一次出遠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處置,讓他們幾個少年人就這樣出遠門,實在讓人不放心。
如此一來,那該怎么辦呢?這次去府城參加府試,難道不只是他們幾個學生去,還要家長跟著去看顧他們嗎?不然如何能夠讓家里長輩們放心呢?
可是只這樣想想,張進心里就有些別扭,縣試被張秀才接來送去就算了,反正縣衙就在縣城家門口嘛,這也沒什么的,可是府試還要家長跟著,這實在是讓人不自在的很。
張進沉吟半晌,這才道:“這也罷了!家里長輩們的擔心也有道理,那這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吧!不過最好這幾天就商議好才行,時間可不長了,現在二月十六了,四月份就要府試,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還是早點啟程才好!”
“嗯!”
“嗯!”
對于這話,董元禮等人都是贊同地點了點頭,要知道他們石門縣離金陵府府城可還隔著兩個大縣呢,無論水路陸路,路上都要耽擱不少時間,一個多月,時間確實不長了!
忽然這時,那周川神情微動,提議道:“那要不,為了盡快確定啟程時間,我們讓家里的長輩們也坐在一起商議一番呢?他們各自都擔心我們這樣的少年人第一次出遠門,讓他們聚在一起,說不得能想出什么辦法來,讓他們各自放心,也能夠盡快確定啟程的時間!”
這個提議一提出,眾人又是忍不住面面相覷,沉吟不語。
其實少年人,正是向往著外面的時候,不希望被家里長輩們束縛著,周川這個提議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能沉默不語了。
倒是那董元禮失笑道:“也罷!諸位,周兄這提議也好!反正我們這趟去府城參加府試是繞不過家里長輩們的干涉的,還不如讓他們坐在一起商議,商議出一個最好的結果來,也好早點啟程,免的耽擱時間!”
他表示贊同,張進想了想也笑道:“那好!我也同意,那明天各自帶著長輩們去沈家酒樓一聚如何?早點商議好,早點啟程嘛!”
馮其也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這是周川提議的,他自然不會反對,笑著點了點頭。
于是商量好之后,眾人又閑聊了幾句,就各自散了,張進、方志遠和朱元旦他們自然是回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