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如煙霧般厚重的霧氣縈繞在餐桌上,讓所有人連呼吸都不再如往常平穩,所有人都埋頭吃飯,誰也不愿做第一個發聲的人。
這張圓形餐桌上,此時聚集了整個紅杉市三位大佬手下的核心角色,若是往常,恐怕僅僅是轉一下桌子,都要經過數番心理博弈,但這次,有人不想這么麻煩。
“厲言老弟,吃牢飯不好受,來,多吃點,多吃點。”
厲言手疾眼快,季良影更快一步,自己的筷子剛伸出去,對方就夾了塊烤排骨放到了自己碟子里,他在一瞬間看到了從餐具影子里伸出的機械臂,自己縱然是異能者,要快過機器人也有點難度。
看著碟子里的菜,他受過的那一點點不怎么良好的教育讓他忍住了沒掀桌,而是夾起排骨,連骨帶肉一同嚼碎,一時間餐桌上想起嘎嘣嘎嘣的清脆響聲。
“還有星海小老弟,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季良影說著拍了拍符星海的肩膀,后者啪的一聲手里筷子捏斷,用一種要吃了他的眼神瞪著他,但季良影顯然沒有理會他的不快,轉而向著一桌人介紹起來。
“諸位都很拘謹,一個都沒自我介紹,不如就由我這個小輩開個頭,”他說,“我叫季良影,林小姐的護衛。”
看著季良影這副一滴酒沒沾就開始發酒瘋的樣子,黎江雪的有些欲言又止,她看向林曉瑤,后者卻一副樂意看戲的樣子,她也只得由著季良影繼續飆戲。
“任潞,”坐在季良影對面,以為約莫三十歲左右,帶著藍框眼鏡的男人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語氣冷淡的介紹起自己。“董仲穎先生的貼身護衛,同時幫他打理一些產業,主要做水產生意。”
“我們一起吃了飯,也算相識一場,去你那兒買魚能打折不?”季良影問。
聽到這話,桌上有人心里一沉,有人拼命忍笑,而任潞的反應不屬于以上兩者,他的神色變得緩和了些,不再冷冰冰的。
“當然,”他說,“說道這點,我一直想登門道謝,我有個同事,名喚張牧思,他是個無惡不作的惡棍,人渣中的人渣,你除了他,我和蕭峰一直很感激,只可惜他今天老婆要生了,不能當面道謝。”
聽到張牧思三個字,桌上無形的煙霧又濃稠了幾分,然而此時已經有人適應了這濃霧,可以自由呼吸。
“想不到季先生深藏不漏啊,”沈仞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或者說,他作為主辦方,特地把三個陣營的人都邀請過來,就是為了看到這一情況。
“這次邀請各位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終于,沈仞開始講起自己的目的。
“市長代表著這個時代的權利巔峰,但沒有人民的權利一無是處,但人們對目前兩派斗爭造成的局面十分害怕。”他說著伸出了雙手,“作為他的兒子,希望競爭的方式更加公平,更加正義。”
季良影心想:把違法藥劑走私進城市的老子,邀請三派核心人物來聚餐來大談理想的兒子,這家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恕我直言,”季良影打算把其它人要說的搶著說掉,“或為名或為利,這里的人們都是下屬,說得更難聽一點,是隨時可以被換掉的下屬,不管您有什么想法,不管我們多支持你,都沒有用處。”
“不,你們對他們很重要,”沈仞搖了搖頭,接著說,“季先生,您還記得我剛說的嗎?自己識人有著非凡的天賦,誰能幫我,誰不能幫我,第一面我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我不需要無用的說辭。”
如果這時候天花板下來一圈機槍,或許他這話還有點威懾力,季良影想到。
他想對了一半。
沈仞抬起手打了個響指,砰的一聲,門外走廊墻壁突然擠壓過來,堵住了門口,這下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不太妙了。
“沒有了你們,林、董的實力就會被大幅度削弱,”沈仞的神情平靜,“沒有了我,父親他就能連任市長。”
話音剛落,四周的墻壁開始朝著中心聚攏。
“等一等,”季良影指了指符星海,“他不是你爹的人嗎?”
“他一個加上我,換你們所有人,還是我賺了。”
在場的大部分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有心算無心,還是立志要同歸于盡,無論誰面對這種對手,都得頭疼,處理這種情況最合適的是異能為念動力的符星海,但他指望不上。
季良影正糾結要不要露一手時,任潞站起了身。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伸出雙手比了“八”的手勢,接著四指相連,形成一個小方框,就像拍照片前的準備動作一樣,他的眼睛透過方框眨了一下,頓時一道強光出現,符星海頓時發動異能,卻發現自己的力量被鎖住,自己的身體也動彈不得。
只聽轟隆一聲,強光消散,眾人看到墻壁上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任潞直接靠著蠻力將公寓大樓的一部分結構踹了出去,自己則抓起沈仞,從眾人眼前瀟灑離開。
“追嗎?”季良影看向林曉瑤,尋求意見。
林曉瑤搖了搖頭。
“我想不通。”她說。
“想不通就好,”季良影站起身,嘆了口氣,“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次就夠了。”
說著他將按在還在緩慢靠近的墻壁上,黑色的陰影彌漫開來,在短時間蔓延到了整座大樓,接著墻壁的擠壓停止了整棟大樓開始緩緩下沉。
“你這是?”殷杰看到季良影的所作所為有些不解。
“留下來也是做危樓,不如拆了。”季良影答道,“反正這棟大樓除了我們也沒其他活人,他的想法先不說蠢不蠢,如果不是任潞,說不準我們真的都得死在這兒。”
“不啊,通道不是他打通的。”黎江雪插了一句,“看這個通道的軌跡,破壞墻體的沖擊是從外面來了,而且沖擊抵達房間時,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