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看著車棚。
痛苦如同毒蛇般撕咬著他的內心。
他從未有過如此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
一直以來他堅信自己只要手中有劍,天下之大可以去得。
可如今自己,就和廢物一般,只能看著天花板卻無能為力。
朋友的背叛,至親的離去。
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如今的自己卻如同廢人般連手指動彈一下都讓他疼得滿頭大汗。
他依稀能聽到外面金妮正費力的驅使著馬車,甚至幼稚的用她那稚嫩的聲音在哄騙著那幾匹根本聽不懂人話的馬兒。
只是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想去想這些,什么任務,什么使命,都他媽的見鬼去吧!
現在的他只想就這么躺著,得過且過的躺著。
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敢想。
如今的他,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還能去做什么!
時間,此時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外面嘈雜的爭吵聲,隨后是金妮刺耳的尖叫聲和男人們的怒吼聲。
接著,車廂的大門就被人粗暴的拉開,從外面上來一個套著簡易皮甲,長相粗魯的男人。
那個男人看到車廂里體格魁梧的獵魔人頓時嚇了一大跳,不由握緊了手中的伐木斧頭。
待看到獵魔人只能癱坐在那里后,不由試探的走上前來踢了幾腳。
等到確定老文森斯特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后,這才嘿嘿獰笑著拖著他從馬車里走了出來吼叫道:“嘿嘿,看看我發現了什么,一個毫無用處的老廢物!”
獵魔人被粗暴的丟棄在滿是污水的爛泥地上,獵魔人稍不注意就吃了一大口滿是污水的泥巴,險些沒有被嗆過去。
他費力的抬起脖子看了看四周,這似乎是一個伐木工的臨時營地,同時他也看清了對方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這是一群強盜。
因為除了一群人類之外,還有一群只會尖叫的野地精們。
野地精這群在奧斯德蘭大陸上如同老鼠一般的家伙們,在荒野之中也只有強盜們才會收留。
這些可以簡單使用通用語的小怪物們雖然只會站在一旁吶喊助威,打打順風仗,但是對于強盜們卻是不錯的奴隸和斥候。
這些漫山遍野都是的小東西簡直就和田鼠一樣能生,殺了一茬過了一個秋天就又會漫山遍野的都是。
所以只要不威脅到莊稼地和商隊,即使看到了這些害蟲們人類也不會太在乎。
因為實在是殺不勝殺。
獵魔人看到此時的金妮則痛苦的被一個裝備齊全,首領模樣的強盜揪著頭發提在手上。
而金妮的那支幾乎和她形影不離的白貓則慘叫著,如同一顆皮球般正被一群嘻嘻哈哈的地精們踢來踢去。
“放開她!”
看到這一幕的獵魔人頓時瞠目欲裂的咆哮道。
如同獅吼般的聲音讓在場的強盜們嚇了一跳。
但隨后就惹來了強盜們的哄然大笑聲,而四周的地精們也不明所以的跟著人類強盜們嘻嘻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那個揪著金妮頭發的強盜頭子輕蔑的道:“放開她,行啊,只要你能制止得了老子!”
說著,他抽出腰間的短柄斧,面露殘忍的將斧頭橫在女孩白皙的脖子上猙獰笑道:“來啊,老東西,只要你能制止得了我,我就放了她,怎么樣?”
獵魔人憤怒得全身都顫抖起來,可是任他如何努力,但都只能徒勞的留在原地,除了蠕動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著悲哀的獵魔人,眾強盜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起來,先前將老獵魔人從馬車上揪下來的強盜更是踢了他幾腳,將他踹到強盜首領的腳下。
那強盜首領得意而戲謔的道:“嘖嘖嘖,看看咱們的大英雄,看來你阻止不了什么,那么老子可就不客氣了哦!”
在眾多強盜殘忍的笑聲和金妮絕望的顫抖中。
首領手握短柄斧的手臂故意殘忍的舉起,做了一個蓄力的動作,隨后就是用力的向下揮動。
“噗嗤!”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噴濺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臉。
看著滋滋冒血的傷口,首領愣了愣,隨后就是痛苦的尖叫聲。
那拿著短柄斧的半截手臂就像是一條躺在血泊里的肉蟲般還在神經質的抽出著。
隨后他的耳邊是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響起:“他說,讓你住手,難道你沒聽到嗎?”
一下秒,鮮血如同浪花般狂噴而出。
數十顆茫然和驚恐等情緒交雜在一起的頭顱隨著如泉的鮮血從斷裂的脖頸上沖天而起。
血光漫天,宛如修羅地獄。
不等女孩絕望的睜開雙眼,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手掌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臉上,耳畔是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道:“女孩子家家的別看,太血腥了。”
女孩聽到那個聲音,整個人都癱軟的靠在了背后那個聲音的主人身上,滿是劫后余生般的虛脫低喊道:“小,小文森斯特先生!”
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卻依舊一塵不染的凱爾目光森冷的看著四周已經嚇呆的地精們,嗓音溫柔卻說著最為殘忍的話道:“殺死你們身邊的同類,最后一個活著的我會讓他離開。”
被鮮血噴灑了一身的地精們驚恐而呆滯的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就帶來腥風血雨的面具男子,彼此倉皇失措的看著周圍的同類。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出手,但下一刻就是混亂的廝殺。
凱爾沒有再看四周那好似嬉戲打鬧,卻依舊致命的混亂搏殺。
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老獵魔人身上笑道:“老東西,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所以下手重了些,不許對我嘮叨。”
獵魔人嘴唇顫抖的蠕動了幾下后,隨后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吐了一口氣,嗓音沙啞的說道:“能活著回來就好!”
“喵!”滿身傷痕的伊莉莎滿是依戀和委屈的湊到跟前,蹭著少年的褲腳。
凱爾一手一個將兩人拎到車上,先是給女孩喂了一點助于安神休眠的藥劑,讓滿是害怕的金妮能沉沉睡去不至于做噩夢后,這才走到老獵魔人身邊,抽出腰包里的那柄斬魔大劍放在了他的面前。
老獵魔人看著自己那柄失而復得的大劍,神色復雜的看著凱爾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把他們都殺了!?”
要是在以往他或許不信,但如今…
凱爾摘下面具,眨了眨眼睛做了個鬼臉笑道:“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么嗜殺成性的家伙么。”
想著先前那宛如修羅場的恐怖場面,獵魔人面皮一抽,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小混蛋。
你自己是個什么德性,心里沒個數么!?
凱爾一邊從腰包里接二連三的取出瓶瓶罐罐,這都是這幾年他斷斷續續煉制的魔藥。
從中拿出幾瓶色彩鮮艷的藥水一邊倒入老獵魔人的嘴里一邊說道:“放心吧,我只是十分友好的和那獸人部落的主人交流了一番,然后主人十分慷慨的把整個獸人部落都給了我,乖,先把藥喝了,這些能加快你的傷勢愈合,你有沒有好的醫師介紹一下,畢竟我不是專業的,別讓你的傷勢留下什么隱患。”
獵魔人自然不知道凱爾都經歷了什么,只是以為對方為了寬其心所以才一筆帶過。
將那幾瓶或苦澀,或酸辣的藥水全部咽進肚子里后,才輕輕嘆息道:“真是辛苦你了,凱爾,想不到才幾年沒見,如今的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成為了一名強大的巫師了。”
凱爾笑了笑沒說話,喂完藥劑后又把毛毯蓋在獵魔人的身上后示意休息后,就獨自走出了車廂坐在了馬車前。
瞥了眼那名顫顫巍巍站在尸堆前的身影道:“我說話算話,既然你活了下來那就滾吧,不要再出現我的面前。”
那瘦小如同幼兒的身影聽完趕忙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就要起身離開卻又被叫住。
“哦,等等!”凱爾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很是難為情的道,“你看我這個記性,出來忘帶了面具,那就十分不好意思了,既然你看到了我的真容那就只能讓你去死了。”
話罷,不等那個地精說話,一根鋒利的特制鋼釘就已經打在了它的眉心處。